142 再见伊人
冷叶被关在地下室,穿过重重石门,朱婧带他来到一间石室,把他留在这里后,就自己退出来,她无所谓他们说什么。
室内只有简单的餐桌和木床,冷叶正坐在床上,常年不见阳光,脸色瘦弱苍白,久久远离人群禁锢在此,神情不免有些呆滞,看到徐谦后居然没有反应!
他拿手在她面前晃了晃,她眼珠一动不动,徐谦慨叹,好好的一个冰美人变傻了!
他蹲在她面前,抓起她冰冷的双手,不断用大拇指摩挲她的手心,同时轻轻喊了她几声,在身体与声音的刺激下,她显得有些浑浊的眼珠子终于动了起来。
她看着面前这张熟悉英俊的脸庞,以为是在做梦,她感觉手心很暖,此刻她抽出双手去摸那张脸,手指都实实在在感觉碰到了柔嫩的肌肤,温温的。
仿佛从沉睡中惊醒,的确是他来了,她羞涩地收回双手,惊喜道:“你、你真的来了?!”
她刚回道宫就发现许多执剑弟子都是陌生的面孔,那些最要好的长老一个也没有来迎接她,然后马平就带着一帮人不容分说把她控制起来带到道君的墓室,那里聚集了很多人,道君的尸体曝露在外,几根银针插在他的口中,她非常愤怒,道君已经安葬许久,他们居然开棺惊扰他,随即马平用发黑的银针展示了道君中毒而亡的事实,并把茅头指向她。
师弟马平一向在自己面前温顺乖巧,言听计从,还曾向自己表露出爱意,她对他没有感觉,因此拒绝,马平没有生气,依然对她很好,这倒使她有些愧疚,于是便把一些重要的事情交给他做,好让他在教中地位提高。
而今,马平一脸无情地拿着证据说她杀死道君,言辞凿凿,仿佛与她仇人一般,实在令人匪夷所思,她不明白他为何突然发难,难道就因为自己曾经拒绝他的示爱?
对于道君为何突然变成了中毒死亡她也百思不得其解,面前发生的事让她不得不相信似乎是自己毒杀了道君,尽管那不是真相。
她被囚禁了,师妹朱婧当了圣姑,她一度怀疑是她暗中设计,她知道师妹是个好争之人,曾经对不能当圣姑和道君发生过激烈的争执,她要求道君把她也任命为圣姑,和冷叶轮流掌权,道君有心防她,断然拒绝。
朱婧来看过来她几次,她故意要师妹替她查找真凶,道君既然是中毒而死,凶手不是她,那么定有他人,师妹表情淡漠,这更加证实了她的猜想,这个女子禽兽不如,居然害死养育她这么多年的道君,还陷害一起长大的姐妹!
道宫已经完全被她控制,当不当圣姑她无所谓,但是失去了翻盘洗冤的机会,她心有不甘又无可奈何,她曾幻想着徐谦来找她不到就想方设法地营救她,可是左等右等快一年了没有任何动静,她想也许他已经来过了,但是朱婧他们没有告诉他她发生了什么事,或者随便编个理由把他支走,他找不到自己说不定会认为她爽约了。
她就这样与世隔绝地在石室里住了一年,送饭的人也不同她搭话,她渐渐地魔怔了,时不时产生幻觉,因而徐谦刚来到时她居然觉得是在做梦!
“冷叶,和我说说究竟是怎么回事,道君是怎么死的?”
“看来你都知道了,”她双眼噙泪,“那日,我出去给道君拿吃的,回来就发现他已经嘴唇发紫,不醒人事,道君病危,本来就有随时崩亡的可能,我见他没了呼吸,便以为他终于走到了尽头,然后就安排人入殓发丧,一切都再正常不过,何以会知晓他是被人下毒害死的呢?”
“所以......道君不是你毒死的?”
“我怎么可能会干这种事!”她激动地喊了起来,“你不要相信那个贱人的胡说八道,肯定是她干的,她想做圣姑,甚至做道君,所以心狠手辣地害死了自己的半个亲爹还有情同手足的姐妹!”
突然,石门轰然打开,朱婧怒气冲冲地抖着大波走进来道:“冷叶,不要血口喷人,道君的饮食都是你亲自烹饪亲自喂食,除了你谁还能在食物中下毒!”
“你肯定是趁我不在派人悄悄潜入房中将毒药灌进道君嘴里!”
“......你想象力真丰富,道君并非完全不能动弹,一个人要喂他毒药他不会喊叫挣扎吗?你就在隔壁房间难道听不见?”
冷叶不搭话了,同样的对话刚被抓时天天发生,没有一个结果。
“怎么,不说话了?你的内心和表面一样冰冷,我应该送你下去见道君!”
争吵能解决什么问题,徐谦站起来就往外走,道:“圣姑,你带我去看看道君的遗体可以吗?”
冷叶也站起来拦住他:“算了,道君已经被打扰一次,怎么能再那样呢?一切都是命,我认了,就让我下去陪他吧!”
徐谦摇摇头,觉得她的想法太幼稚,他刚想再劝她一下,朱婧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却一把推开冷叶,拉起徐谦就往外走,然后迅速关上石门。
“我一定要让你看看,你相信她是无辜的,就是怀疑我杀了道君,虽然我对他的偏心非常不满,可是绝不会做这种惨无人道之事,走!”
徐谦捏住她柔软滑腻的小手,感觉她手心湿漉漉的都是汗。
朱婧本无所谓冷叶的怀疑,她之所以紧张完全是因为徐谦在场,她可不想成为他心中的坏人。
道宫依山而建,道君的墓地就在后山,墓室里机关重重,朱婧将一切都记在心里,轻车熟路很快就来到了棺材所放的内室。
朱婧远远地站在门口,捂着鼻子指着里面道:“你去点燃火把,自己进去打开看下!”
徐谦走进去,一股阴冷刺鼻的气味扑面而来,他皱皱眉头,找到内室四周的几个墙灯依次点燃,待到室内灯火通明之时,走去把棺木顶盖推开,顿时更大的腐臭味冲出,几欲使人窒息,他强忍着没有晕倒,看向道君的尸体,全身裸露的地方就是手掌和头部,都已经腐烂不少。
朱婧早在徐谦打开棺木的时候跑了出去,她实在无法忍受尸臭。
事关冷叶的清白,徐谦强打精神里里外外仔细检查,他脱开道君的寿衣,先检查他身体的外伤,只见他全身皮肤完好,没有破裂伤痕,所以肯定不是外伤致死,他看向道君的嘴唇,那里果然乌青,看来中毒而死的可能性十之八九了。
问题是中毒也分许多种,他犹豫着要不要拿出刀割开他的喉咙和腹部查探一番,这意味着要破坏尸体,这可不是一件小事。
我们经常听有人诅咒别人“死无全尸”,谁都不愿意缺胳膊少腿或者身体破坏而死,就算是死囚,被凌迟或者砍脑袋是最下贱的死法,绞刑和吃毒药算是体面的死法。
他若割开道君的身体,在别人眼里,算是对道君的一种侮辱,可是若不解剖,何以知道更多的细节?
回头看看,朱婧已经不在门口,踌躇一会儿,他决定冒险一试,他尊重道君的尸身,可是如果他死得不明不白,在地下的灵魂也难以安息。
他拿出手术刀,手法熟练地切开喉管,然后往下开膛破肚,他拿眼睛粗略地扫描一眼,感觉哪里有些不对劲,正当他仔细思考时,身后却传来了一个愤怒的声音:“喂,住手,你在对道君的尸体做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