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太岁头上动土
滑口镇外,王家大院。
外出押运私盐的王伯宗一连好几天都没有丝毫音信,这样的情况可是从来都没有过的,这让王家家主王泰立心中有些不安,稳妥起见,便派了几个人前往东平湖一带查看一番。
王家家主王泰立年近五十岁,原本是滑口镇上的一个混混,整天的不务正业,各种不法的行当干了不少,可是也没干出什么名堂来。
可是没过几年,这王泰立不知怎么搭上了安山镇刘家这条线,摇身一变就成了刘家手下的一个盐枭。短短十几年的时间,王泰立就凭借私盐这一项发家致富,一跃成为了滑口镇的头号豪qiáng。
而且,因为王泰立行事狠辣、手段残忍,凡是和王家结仇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久而久之便有了一个“王太岁”的诨号。
如今,王泰立生有四个儿子,分别是王天福、王天禄、王天寿和王天喜,王泰立的这四个儿子平日里也都是争qiáng斗狠的货sè,欺行霸市、草菅人命、qiáng抢民女那是家常便饭,滑口镇上的百户大人对此也只能是视而不见、不敢招惹。
两天之后,出去打探消息的家丁急匆匆的赶了回来,随同一起回来的还有从鱼山集侥幸“逃跑”的那三个俘虏。
当王泰立得知王伯宗因为和鱼山集结怨,一行四十多人全部被杀的时候,顿时bào跳如雷,大声喝骂道:“我王泰立在这滑口镇横行十几年,谁敢不服?谁敢说个不字!如今小小鱼山集的泥腿子竟然吃了豹子胆,敢杀我王家的人!我要不将鱼山集屠村灭户,我就不叫王太岁!”
紧接着,王泰立便将四个儿子全部叫了过来,那四人得知王伯宗和四十多个家丁被杀之后无不恼怒,纷纷叫嚷着要带人杀向鱼山集。
不过恼怒归恼怒,王泰立这十几年也不是白混的,明白那鱼山集既然能灭了王伯宗一行人马,势必有所依仗,如此看来那鱼山集的实力也不容小觑!
要知道,王伯宗带走的那四十多人在滑口镇一带绝对算得上是一支qiáng横的力量,真要是面对面打起来,滑口镇上的百户所都不是对手!
“鱼山集!这小小的荒野村子什么时候这般能耐了?竟然在我的眼皮子底下无声无息的崛起了!”
王泰立思索了一阵,便对小儿子王天喜说道:“你带上几个人去一趟安山镇刘家,看看刘家能不能派些人马过来支援咱们一下。”
王天喜有些为难的说道:“父亲,倒不是我有意推辞不想去,只是刘家那边近来不是和西面那位有了矛盾吗?现在双方可是剑拔弩张啊,刘家还自顾不暇呢,会在这个时候帮咱们吗?前一阵子刘家还让咱们出人过去呢,不是父亲找了由头给推掉了吗?”
这么一说,王泰立便有些迟疑,想了一下便说道:“也罢!老子年纪大了竟然变得如此小心?这鱼山集也不是什么豪qiáng,咱们自己就完全可以灭了他!”
说完,王泰立便对大儿子王天福吩咐道:“立刻将散在各处的家丁tiáo回来。两天!我只给你两天时间,两天之后我就要杀奔鱼山集!”
王天福面目狰狞的应声而去。
接着,王泰立对王天禄、王天寿和王天喜吩咐道:“你们三个也准备一下,待到所有家丁都集合完毕,便带人出发!”
三人应承之余也是有些不以为然,三人都是认为自己的父亲有些小题大做了,对付一个小小的鱼山集竟然如此大动干戈,甚至还要向安山镇刘家求援,真是有些失了面子。
就算是那王伯宗一众被灭杀让人感到意外,也说明不了什么,多半是那王伯宗平日里横行惯了,被鱼山集那伙人抓住机会用卑鄙手段灭杀了,那三个俘虏多半是担心回来被责罚,所以才故意夸大鱼山集一伙的实力!
但是,既然是王泰立下了命令,王天禄、王天寿、王天喜也只能听从,不敢有丝毫的反驳。
两天之后,王天福集中了王家所有的家丁,两百三十多个家丁聚集在王家大院,使得原本还很宽敞的宅院顿时显得有些拥挤。
这天晚上,王泰立在家中大摆筵席,和两百三十多个家丁痛快畅饮,并且下了命令:此番前往鱼山集,所有青壮、老人一个不留,女人任由众人自取,孩子全部卖到外地去!
“此番大家尽情而去!出了事情老子顶着,官府那边不会有任何麻烦!”
听着王泰立的话语,院子里围桌而坐的两百三十多家丁顿时欢呼了起来,如同狼群一般嚎叫不断,纷纷像王泰立敬酒。
“家主放心,鱼山集算是完了!”
“没错!不杀个血流成河,咱们就不算是爷们!”
“敢和家主做对?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兄弟们!明天杀奔鱼山集,为管事和四十多弟兄报仇!”
王泰立看着满座家丁士气高涨,心中也是底气十足,暗道:“别的不说,就在这滑口镇一带,能和我王家抗衡的人还没出世呢!”
次日一早,王泰立便命大儿子王天福、二儿子王天禄率领整整两百名家丁出发,杀向了鱼山集。
自己则是和三儿子王天寿、四儿子王天喜带着剩下的三十多个家丁留守王家大院。
对此,留下看家的那三十多个家丁很是不满,认为对付区区鱼山集根本就用不着守家,难道那些乡民还有胆子来滑口镇撒野吗?估计得到风声早就举村逃跑避难了!
就连王天寿和王天喜都是认为王泰立有些小心过头了,此番就应该出动全部人马一鼓作气碾平鱼山集,也好震慑一下周围的各方势力,让所有人都明白,滑口镇是王家说了算的!
不过,王泰立对于众人的态度丝毫不去理会,只是命令众人看好家院,自己便回书房诵经礼佛去了。
也不知道王泰立是不是因为自己这十几年来坏事干的太多了,担心自己百年之后下了地狱,近来几年竟然信了佛,还专门在书房内请了一尊佛像,每日诵经参拜。
不过信佛归信佛,王泰立的处世作风可是没有半点改变,依旧是杀人越货、横行乡里,没有半分收敛。家里请回来的佛像充其量也就是自我安慰罢了。
当王天福、王天禄带着两百家丁出发之后,王家大院也开始戒备起来。
不过没人注意到,王家大院外面的街巷里却闪过一个人影,转眼之间就不见了踪影。
片刻之后,滑口镇内的一处小院里,胡德兴看着气喘吁吁的孙绪问道:“怎么样?王家人马出动了?”
孙绪点了点头,肯定的说道:“出动了!人数足足有两百上下!”
胡德兴皱着眉头说道:“才两百人?不算太多啊!”
旁边的孟凡辰也是担忧的说道:“是啊,我估计那王家大院里至少还有几十号家丁!”
胡德兴恨恨的骂道:“王泰立真是老狐狸,贪生怕死之辈,出去报仇竟然还在家里留人把守,真是没长卵子!”
孙绪问道:“老大,咱们怎么办?是不是继续按照计划行动?”
“那是当然!”
胡德兴斩钉截铁的说道:“钱财咱们都拿了,要是不行动的话,那还不被人给骂死!”
孙绪和孟凡辰眼见胡德兴下定了决心,二人也是脸sè涨红下了狠心,异口同声的说道:“愿随老大同生共死!”
胡德兴大为感动,当即带着孙绪、孟凡辰,连同剩下的四个手下收拾好兵器,便朝着王家大院出发了。
没过多久,胡德兴一行就来到了王家大院外面。只见王家大院高高的院墙上都布置了家丁防守,这些家丁足足有十几人,每人都是手持利刃警惕的观望着,其中三人还挽着弓箭!
“乖乖!亏得君韬定下了计策,要是死命攻打这里的话,鱼山集的那些个青壮就算是都死绝了也打不进去啊!”
胡德兴心中正在感叹着,便听墙头上传来喊声:“什么人!滚远一点,少来这边找死,也不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
胡德兴听了也不气恼,大声叫道:“我是镇上百户所小旗官胡德兴!我家百户大人听闻王家出了人命,几十号人被贼人杀了,担心王太爷有危险,让我带上几个兄弟过来看看!”
说完,胡德兴便亮出了腰牌。
“既然是胡小旗,那为何不穿官服?”
胡德兴有些语塞,旁边的孙绪当即大声呵斥道:“废话!老子几个正在喝花酒,还没尽兴就被踢到这边,干这要了命的差事,哪里还有时间去换官服?要不要老子当面给你们脱衣换上!”
经孙绪这一吼,墙头的家丁也不敢说什么,便让胡德兴等人稍等,让同伴去禀告王泰立了。
虽然王家横行惯了,但毕竟还是草民一个,没有功名在身不好和官府之人闹得太过。
没过一会儿,只见王家大院的旁门打开了一条缝,王泰立的四儿子王天喜走了出来,远远的对着胡德兴拱了拱手,不疼不痒的说了两句客套话,便头也不回的进去了。
胡德兴见状心中气恼不已,身后的六个手下也是心中愤懑。
这时,墙头的家丁嘻笑着说道:“我家四少爷有请了,胡小旗请进吧!”
胡德兴深呼一口气,脸sè很不好看,带着六个手下一言不发的从旁门进了王家大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