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千钧一发
超凡纪元107年夏，正午，天气干燥清爽。
京都的主干道上，一辆军用越野车呼啸而过，那些被挡了路的逐风少年骑着独轮摩托大声喊叫，其它车辆看见越野车挂着“牧羊人”标志纷纷避让。街道两旁商品林立，人流穿梭不息，不时有一些蓝色制服打扮的军人出现在街头维持秩序。
骆凡就坐在这辆越野车内，他扒在车窗边，睁大眼睛向外看去，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形状古怪的车辆，商铺橱窗里花花绿绿的货物，一切都冲击着他对这个世界的认知。
“原来外面的世界是这样，没有昏暗的手术室，没有荷枪实弹的守卫，没有高大的围墙，顾蝉衣真的应该来看一看。”骆凡自己也没想到，竟然这么快就来到了曾经和顾蝉衣约定一定要来的京都。
他看了看车内全副武装看押他的灰衣军人，暗自在心里说到：“只是以这种方式来，还真让人有点沮丧。”
他注意到窗外的建筑逐渐变高，低矮的商铺变成了高大的购物广场，道边树立着各种奇形怪状的建筑，挂着让骆凡看不懂的牌子，“清道夫部队总署”、“特种改装商店”、“生化人用品供销”……街道上的人也越来越多，并且出现了一些身体局部被改造过的人类，骆凡看见有的人裸露着机械手臂，有些人脚踝闪烁着金属光泽，有些人甚至戴着红外电子眼，而周围的人似乎对这些都已经习以为常。
这一切让骆凡大开眼界，他终于找到了活着的气息，再没有培养池，再没有手术台，如果不是还被押送着，他就要跳下车去大喊大叫了。
渐渐地他觉得这个城市有些奇怪，许多不同风格的建筑杂糅在一起，有些建筑明显已经破旧不堪只是经过修缮后依旧用于居住，有些崭新的楼房似乎建筑水准还不及那些老旧建筑。新旧建筑穿插在一起，就像一堆黄叶和新叶交织在一个树冠上。骆凡听押送的士兵说过，这里就是东大陆最大的城市，东大陆的行政中心。
但他感觉这里似乎没有记忆中大都市的那种生生不息蓬勃向上的朝气，可能由于在废墟之上重建，依旧带着些腐朽的气息，给骆凡一种城乡结合部的感觉。车辆行驶到城市中心区的时候，面目一新的新人类建筑，更现代化的城市建设，才让骆凡有一种进入高科技社会的感觉。
街头上的人们穿着也近乎随意，有些奇怪的是骆凡记忆中的某些衣服款式现在依旧存在，衬衫、短裙、t恤、牛仔裤，构成了夏日里人们的主要衣服款式，骆凡似乎有些错觉，好像穿梭回了记忆中都市里的夏天，熙熙攘攘的人群，似乎成穿越时空从记忆中走了出来。
越野车越来越慢，最终在一座恢弘的建筑前停下车。骆凡透过车窗看到这是一个由三座弧形大厦构成的巨大组合建筑，楼前的一个路口，他看见一个深紫色短发的少女穿着休闲服，很帅气的向着太阳挥舞了一下拳头。
“京都的美女也很多啊。”下车前的骆凡还有些留恋的向少女离开的方向望去。
骆凡被押解着来到了三生楼内无面人的审问室，一位皮肤白皙，身材臃肿的中年人坐到了他的对面。如果苏婕姝在这里，就会认出就是刚刚对自己进行心理评估的三位评审之一。
中年人向骆凡做着自我介绍：“我叫雷戈，隶属于无面人内务部，专门负责内部人员的状态评估和问询。”
雷戈随手拿起智脑，看着骆凡的资料，耸耸肩说到：“所以，你可以看出来，这只是例行的问询，无面人内部对处理类似事情的必要程序，放轻松，如果顺利，也许我们一会儿就结束了。”
骆凡看着对面面目和善的雷戈，紧张的心态慢慢放松下来。
雷戈看到骆凡肩膀微微下落，本来绞在一起的手指放在了腿上。他微微一笑说道：“在我们开始之前，你不先自我介绍一下么？这是礼貌。”
“哦，我叫顾蝉衣，之前为金字塔实验基地服务，职位是实验助手，还在见习期，暂时没有参与过任何项目。”
“好吧，我来看一下内务部门准备的例行问题。”雷戈翻阅起智脑，“你是否认识顾槐阴博士，最后一次见到他是什么时候，在哪？”
“博士作为基地的负责人，我肯定认识，但我的层次还接触不到他，最后一次看到还是在很久之前。”对于这个问题，骆凡张口就答。
骆凡心里想着，这个问题你还真问对人了，只有我最清楚顾槐阴在哪。
“你在基地中最近从事的是什么工作？”雷戈眼睛不离智脑屏幕，机械的念着问题。
“为生化人研究项目服务，项目培育出的最新型生化人是98号。”
骆凡心想“陪着对练，也算是为项目服务吧”，随即又想到了叶舟，神情略微有些黯然，又很快恢复正常。
他不知道自己表情的微弱变化全部显现在了桌对面雷戈的智脑屏幕上。
“发生袭击的当晚，你是如何逃出来的？”
“楼里响起了警报，我很害怕，于是跟随着大家向楼下跑，后来就稀里糊涂的跑了出来。”
“能解释一下你随身带着的物品么？一把枪，一个装着鲜血的小瓶子。”雷戈随手拿起一张图片，上面正是枪械和冷藏瓶的照片，瓶中的液体鲜红。
在被抓住后，骆凡偷偷将变声胶带黏贴在腋下，因此并没有被搜查到。当时他没想太多，只是认为应该给自己留一些底牌。
“枪是逃跑时候捡到的，瓶子里装的是我的血液，正准备送往化验室进行定期检验的。”
雷戈点点头，翻看了一下手中的图片，似乎在自言自语，“这可是把好枪。”
他扔下图片，随手翻着智脑屏幕，“哦，还剩下最后一个，这是什么糟糕问题。”他将智脑放在桌面上，手肘拄着桌面，“算了，最后一个问题问一点我个人感兴趣的吧。”
他忽然上身前倾，眼睛紧紧的盯着骆凡，之前的懒散和蔼的气场浑然一遍，变得犀利凶猛，如同潜伏的猛兽盯着猎物。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一字一顿从牙缝里蹦出：“顾槐阴到底是怎么死的？”
瞬间骆凡脊背的汗毛立了起来，他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约一秒钟的沉默，骆凡抬起手，没有去掀桌子，而是缓缓擦了擦额头渗出的汗水。
他长舒一口气，语气没有丝毫紧张，“吓死我了，我差点就真的认为是自己杀了博士。”
“哈哈哈，一个玩笑，问询的小伎俩，不要介意。”
雷戈之前的气势全消，又变回了那个和善的胖子。
他站起来与骆凡握握手，然后又轻轻拍了拍骆凡的肩膀，“少年人，胆气可以的，我见过太多被吓尿裤子的了，我相信你说的话，虽然基地被毁是个悲伤的事，但我们总要向前看嘛。”
“今天的问询就到这了，但是要委屈你暂时住在这里，还有一些必要的手续，等全部结束之后，我们会归还你的个人财物。”雷戈示意骆凡可以离开了。
骆凡走向门口，他的手心已经湿成一片，刚刚自己虽然语气轻松，但心脏剧烈跳动，浑身的肌肉已经紧绷了起来。
“还好蒙混过关了，这个白胖子真不好对付。”骆凡心里逐渐放松下来。
“哦，对了，顾助手，你还有什么亲人么？”
骆凡转过头，表情凄凉：“我是个孤儿。”
“呃，抱歉，问到了你的伤心事，我只是看到资料上空缺，随便问一下。”雷戈满脸歉意。
回过身来的骆凡，一脸平静，哪还有什么凄苦，他告声再见，推开门向着等待的无面人警卫走了过去。
审问室内，雷戈表情阴沉，他指尖捻动着一根黑色的头发，“反抗军？”。
片刻后，他喊来外面等待的部下，“将这根头发和他随身的瓶装血液一起送去化验，与数据库对比身份。”
看到部下离开，雷戈拿起桌子上的智脑，屏幕上根本没有什么资料或是提前准备的问题，里面正播放着骆凡被问询时的影像，不断弹出的信息窗口上写着：“说谎！说谎！说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