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4 绞尽脑汁的宋侯
吴国还没有灭亡,子起也没有给李解公开打工的意思,当然吴国覆灭之后,那就是另外一回事情。
就好比现在吴国内部已经是狗咬狗满嘴毛的地步,从具区泽到震泽,三天一小打,五天一大打。
吴王姬虒有什么用吗?
没用。
这孩子虽然展现出了一丢丢野心,可跟他爹比起来,差远了。
当然了他爹也qiáng不到哪里去。
在子起看来,大王的那几个儿子,姬虒他爹姬寅如果不残疾,当真是完美人选。
不过跟李解一比,顿时又索然无味起来。
尽管子起没有在汉子国上班,但影响力并不小,待遇极高。
而且把事情始末都梳理一下,这老东西一路北上就是一路坑人。
陈国、卫国、齐国……
也就是南子和文姜没听懂,要不然,她们就会明白,为什么李解会说姬豆子一事,太宰他老人家是知道的。
能不知道吗?
能不知道吗?!
在商丘还在争夺外郭城门的时候,从单父邑突然冒出来的一支部队,把商丘的驻军吓了一跳。
打仗这种事情,肯定是小心为上,万一被人偷家,那就是浑身算上。
前来传递紧急军情的,是蒙邑大夫,蒙氏的人虽然除职军方,但在地方上,还是很有影响力。
宋国国君戴举收到消息的时候,脸sè相当的难看,喝问道:“是哪国军队,何人带兵?!”
“禀君上,战车驳杂,除齐鲁车马之外,还有郑国战车。”
“郑国?”
“正是!”
蒙邑大夫躬身诚恳道,“君上,臣听闻郑城子尚未返回郑国,如今,尚在鲁地!”
“鲁地?!”
有些消息是瞒不住的,比如说老齐侯的灵柩在返回国中的过程中,把卫国国君和郑国执政郑城子,都裹挟了去,至于其余什么曹国、极国等等,都没必要提。
身陷这种事情,肯定是不愿意的,万一死在国外,简直是耻辱。
所以肯定要跑路,但怎么跑也是一门学问。
郑城子也好,卫侯也罢,是通过后军乡元帅陈田君的帮助,这才从济水脱困。
之后的事情,戴举只是知道卫侯这个鳖孙回国之后,立刻偷jī鲁国,抢了成山不说,很有可能把葭密这个地方也盘了下来。
如果葭密到手,那么句渎邑,大概率也是落在卫国手中。
这样一来,巨野以西,卫国完全可以蚕食,鲁国短期内肯定没办法反抗。
毕竟,鲁国现在成建制的部队,都在重新回笼中。
曲阜城内,还发生了政变,姬庆这个小年轻,把他的老哥鲁侯,给弄死了。
乱成一团的齐鲁战场,结果同样是乱成一团。
卫侯捡了大便宜,但卫国是闷声发大财,被顶出来被人吐槽的,是宋国。
因为宋国最开始就下了刀子,在老齐侯还活着的时候,戴举就带着人马说要回国,然后在宋鲁边境就捅刀子。
只可惜,戴举的运气实在是不行,碰上魏子羽这个变态,先后把齐国和宋国的心态搞得相当炸裂。
如今听闻郑国的执政,郑城子还在鲁地,而且很有可能还和齐国的乡元帅陈田在一起的时候,戴举第一个反应,就是郑国可能被裹挟!
郑师完全可以受到直接命令,然后进攻宋国。
更微妙的是,郑城子这个老yīnbī,将来解释的时候,就说这是受人胁迫,不得已而为之。
到时候如果宋国还在,给点赔偿就是。
当然怎么赔,肯定是要扯上三年五载的,jīng神上,肯定是有很qiáng烈的赔偿意愿。
“单父是否失守?”
忽地,戴举正sè问道。
“不曾!来犯敌军佯攻单父,进而转道丹水,臣虽早行,敌军亦不晚。若是正常行军,此时当在丹水泅渡!”
这种天气,也就不用管什么浮桥不浮桥了,直接趟过去就是。
过了丹水,往西南四五十里路,就是蒙邑。
而蒙邑离商丘城,也就这么点儿距离。
要是轻兵赶路,很快就能到商丘附近吆喝两声。
打不打不重要,重要的是给人一种感觉,敌人正在增兵,这对商丘城内的宋军来说,是个不小的压力。
此时,戴举心头浮现出了几个念头。
他首先想到的是发动民夫、抽tiáo富户,这个路数,当年李解在bī阳城就是这么干的,干得非常好。
最后的锅,全在“义胆营”身上,关他bī阳国将军李解什么事儿?
但是新贵们刚刚吃了点甜头,突然就要被夺走,这种事情一旦干了,就没有什么好说的,仇算是结下,怎么解,难说。
于是戴举否定了这个想法,他便想着,快速tiáo拨宋陈边界的守军,还有雍丘、承匡的宋郑边军前来商丘。
只要快速干掉外郭这一波组合奇怪的敌军,商丘城就是稳的。
最后就是跑路,退到邕邑,如此也方便跟卫国接洽。
毕竟卫国在济南的地盘,也就靠近邕邑。
略作思量,戴举想了想,现在情况还不明,他要是直接跑路,损失重大。
今时不同往日,当年身为戴邑大夫的时候,他几乎就是“一无所有”,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大摇大摆地谋划一件事情,非常干脆。
现在不一样了,商丘城中,有哪个新贵不是他一手提拔的?
才刚刚尝到多年辛苦多年谋划的胜利果实呢,这甜美就抿了一小口,还没有回味,就要把瓶瓶罐罐砸碎,撒一地的悲摧?
“遣使前往薛城!”
“嗨!”
不管这支来犯之敌,是不是李解下的命令,戴举已经下定决心,先保住地位。
所以,他决定向汉国称臣。
作为周天子麾下为数不多正牌的公爵国,宋国这个“真公”,要是向李解称臣,那意义极为重大。
等于就是甩开了周天子这一套体系,另起炉灶!
虽说宋国祖先就有问题,但这么多年下来,宋国早就是周天子宗法制度中的一员,哪怕宋国还保留着非常浓厚的“兄终弟及”传统,但一应制度,都是周天子定下来的。
派使者前往汉国称臣,这要是传扬出去,丢人都是小事,天下震动是肯定的!
不过,戴举权衡再三之后,还是打算这么做。
他隐隐约约察觉到,如果自己再晚一点cào作,或许连称臣的机会都不会再有。
李解和列国诸侯,完全不一样。
真的不一样。
一边tiáo兵遣将,一边派出使者,戴举双管齐下,随后又召开了一场会议,都是戴举提拔起来的新贵。
他把自己的猜测,还有各种想法的利弊,都开诚布公地说了说。
尤其是说到征用城中富户的时候,把自己的考量直接讲的明明白白清清楚楚,那些新贵们,都是纷纷羞愧地低下了头。
毫无疑问,国君说的不错,尽管是“国难当头”,可要是抽他们的血,去补国家的肉,那他们也是要怨恨的。
但现在国君没有这么做,反而把事情摊开来讲,而且跟他们认认真真地分析过,论卖国,他们卖不过那些老世族。
因为老世族现在不掌权,许诺未来,谁还不是胡吹大气?
甚至直接说汉军来了我带路,有什么压力?
没有。
反正打起来,死的又不是老世族的人。
道理讲明白之后,新贵们对戴举也是感恩戴德、心悦诚服,原本还有些凌乱的商丘战场,陡然就肃然秩序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