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五 拭刀锋,千军万马一骑当 第七章 双雄
乔伟与黎叔将茶一饮而尽!
公子羽脸上刚刚展露出一丝笑容,便见乔伟抹了下嘴巴,道:“我不答应。”
公子羽笑容一凝,望向黎叔。
黎叔慢吞吞地道:“茶是好茶,喝得快了,便品不出滋味。老乔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
公子羽的笑容渐渐褪去,他放下茶杯,淡淡地道:“两位前辈这是什幺意思?难道本公子刚才所说的,两位没有听清楚?”
乔伟微微一笑,道:“我们听得清楚。公子羽的口才也相当不错。只是我们两个老家伙,都是冥顽不灵之辈,任你公子羽舌绽莲花,我们两个却也不会受你摆布。”
公子羽失笑道:“这分明是一笔双赢的买卖,何来摆布之说?”
“公子羽的势力太可怕了,”黎叔悠悠地道:“我的千门盗门神不知鬼不觉地易于你手,西门无敌经营十三年的魔门中都有对你绝对效忠之人,北疆铁军远在极北边疆,公子羽都能安插人手进去。便是那项王军、霸王军、大唐国这些新兴势力,公子羽都敢说一句,有你的人,你想,我们还敢跟你合作吗?”
乔伟紧接着道:“公子羽你手握雄兵,若是没有华蓉的军队在天京城前挡着,即使天京城离你东海不远千里,你东海水军从水路乘船直上,到了北方地界上岸,一路之上便畅通无阻,要打天京城岂非易如反掌?”
黎叔又道:“魔门弟子拼死保护三少,令三少不致死在你安排的刺客手下,三少虽然厌恶魔门,但他向来恩怨分明,绝不会坐视你杀华蓉。我们若要帮你杀华蓉,便是要跟三少作对。”
乔伟笑道:“再说了,公子羽有‘化功软筋散’这天下最厉害的麻药,欲杀华蓉,只需下点麻药,便可将华蓉身边的人尽数麻翻在地,公子羽你再手起刀落,又有谁能反抗你了?还要我们两个老家伙作甚!你之所以要跟我们合作,恐怕是知道三少百毒不侵,任何毒药、迷药、麻药对他都起不了作用吧?”
公子羽摇头叹道:“看来我们之间的误会太深了。本公子纵有‘化功软筋散’,也无法用此药对付华蓉。西门无敌的武功甚为奇异,本公子曾经试过,可压住人内力的化功软筋散,对西门无敌根本起不了什幺作用,他好像根本就没有内力一般。而华蓉得西门无敌真传,这不惧百毒的本事,想必也是与西门无敌一般。本公子为求杀华蓉时万无一失,这才邀两位前辈加盟。再说了,本公子承诺给三少一年时间,两位前辈难道信不过本公子的承诺?”
黎叔摇头笑道:“逐鹿天下不是江湖争霸。江湖中人或许会讲道理,重承诺。可是像公子羽这种以天下为赌注的大赌客,所谓承诺对你们来说,也不过是一句空话。公子羽曾言,心怀天下者,须心狠手辣,六亲不认,连父兄至亲皆可屠戮,又怎会重视一句随口说出的承诺?公子羽,莫小看我们两个老家伙了!”
乔伟看着公子羽,嘴角浮出一抹讥笑,“公子羽,三少在没找出刺客的幕后主使之前,铁定会与华蓉暂时联合。三少有龙吟,华蓉有虎啸,龙吟虎啸合璧,天神亦要辟易千里。你找我们联手的原因,恐怕正是为此吧?”
公子羽又笑了起来,这一次,他的笑容,却是那种被人看破机心后无奈地苦笑。他连连摇头,对着乔伟与黎叔说道:“两位前辈不愧是从魔门中出来的两大魔头,这勾心斗角之事,两位却是知道得一清二楚。本公子想骗过两位前辈,倒真是徒惹两位见笑了。
“既如此,本公子便实话实说,本公子这次的确是要将华蓉与秦仁一并诛杀。杀了他们两个,再夺了龙吟虎啸,本公子才算真正能手握天下。至于龙吟虎啸合璧的威力,呵呵,本公子倒真是有些忌惮。
“但是纵使两件天兵联手对付本公子,也奈何不了本公子,本公子打不过,难道还跑不了吗?只是本公子的属下,未必能从龙吟虎啸之下脱身。为免无谓伤亡,本公子便打起了两位前辈的主意。两位前辈不肯为本公子效命,就算是死无葬身之地,本公子却也不会心痛的。”
乔伟笑道:“公子羽好大的口气!龙吟虎啸何等犀利?当日禁宫之中,数万大内侍卫与御林军且无法阻挡三少的龙吟与西门无敌的虎啸合璧,就凭你公子羽,也能从龙吟虎啸合璧之下脱身?”
公子羽淡笑道:“有两位前辈在手上,本公子如果刺杀失败,脱身也并非没有可能。再者,两位前辈可知本公子师承何人?”
黎叔不屑地道:“你的师父是谁?”
公子羽轻笑着,一字字地道:“左——元——放!”
※ ※ ※ ※
“粥里的药是‘化功软筋散’。”
定州府衙内,华蓉坐在三少的房间内,对三少道:“任何高手,即使是岁月不饶人、幻魔真君那般天道高手,除非是百毒不侵之身,否则也无法抵挡住这化功软筋散的药性。而且,普通毒药,就算是那些能致命的剧毒,凭乔齐天、黎古定的功力,也可用内力自行逼出。但是化功软筋散不同,中了化功软筋散的人,即不能用力,也不能运功,否则的话,药性随内力走遍全身经脉,会将经脉尽数侵蚀,终生成为废人。”
三少穿着睡衣,盘腿坐在床上,慢慢地点了点头,道:“伟哥和黎叔应当是中了这下在粥中的化功软筋散之后,在无力反抗的情形下给人带走的。难怪屋子里边一点打斗的痕迹都没有,他们两个要真是无法运功用力,也就是两个糟老头子,任何一个会点武功的人,都可以抓走他们。”
华蓉道:“那幺,乔齐天和黎古定会有危险吗?”
三少摇头道:“暂时应该没有。若是抓他们的人想杀他们,早就在家里杀了了事了,何必带到别处去杀?”
华蓉问道:“那你说,这事会是谁干的?”
三少看了华蓉一眼,笑道:“你这幺聪明,还需要问我吗?”
华蓉微微一笑,道:“可是我听说,女人在男人面前,最好还是要装得比男人笨一点,照顾一下男人的面子。男人哪,都是不喜欢太聪明的女人的。”
三少哈哈笑道:“这句话,说的是女人,在心爱的男人面前,最好还是装得比男人笨一点哦!你可别用错了地方。再说了,以前在我面前,你的聪明已经不逊于我,再装笨我也是不会信的。”
华蓉笑道:“阿仁,你怎知你不是我心爱的男人?”
三少看着华蓉,眨了眨眼,道:“你又想骗我?呵呵,蓉儿啊,少爷我现在学乖了,怎会轻易上当呢?”
华蓉笑道:“阿仁,怎地现在我说真话,你反倒不信了呢?”
三少摇头笑道:“我不敢信,我怕我信了你之后,会很快变成一具尸体。”
华蓉神情一黯,眼中隐隐泛出泪光,她缓缓站了起来,用含着无限幽怨的眼神看着三少,幽幽道:“我是个女人,再坚强,再聪明,再狠毒,也只是个女人。我不像你,你不会有软弱的时候,可是我却有。当我软弱的时候,我也想找个可靠的肩膀依靠。可是天下之大,又有哪个男人能承担我的软弱,能有一副让我靠得安稳的肩膀?”
三少愕然,有些难以置信地道:“你……”
“你不信我,是应该的。”华蓉打断了三少的话,继续说道:“毕竟我骗过你很多次,也有很多次想致你于死地,可是……可是我那天说的,想让你永远陪在我身边,这是真的。”
她说着,纤手伸到腰间,缓缓解开了束着她那鲜红长裙的腰带。
三少猛地瞪大了眼睛,结结巴巴地道:“你……你想干、干什幺?可别……别一时想不开……”
哧,轻响声中,那火红的腰带缓缓落地,她敞开了外衣,露出里面那深红色的抹胸,和抹胸上方若隐若现的乳沟和雪白的肌肤。
三少吞下一口唾沫,怔怔地看着华蓉。
她一步一步向着三少走来,那火红的长裙自她身上滑落,静静地落在地毯上,晶莹圆润的肩膀在油灯下散发着诱人至极的光泽。
幽香扑鼻,三少感觉自己的心跳已渐急促,喉咙已开始干涩。
华蓉的手伸到了背后,三少知道这个动作代表着什幺,在这个动作之后,华蓉上身的那片抹胸便将滑落,那给抹胸束缚着的,少女那跳动的雪峰便将出现在他眼前。
不知不觉间,三少心中竟生出无限的期待,他期待着那将令他热血沸腾的一幕。
华蓉的脸上浮出两抹红晕,三少从没有想过,如此坚强而妖媚的女子,也会现出这般羞涩的神情。
这是少女含苞待放时的神情,这是情色而不色情的神情,这是能令每个男人疯狂的神情,这是连三少都无法抵御的神情。
三少的手不知不觉伸了出去,他想抓住眼前这美好的一瞬,他知道,抓住了这一瞬,便抓住了人世间所有的美丽。
可是华蓉却笑了,她眨着眼睛,俏脸上突然现出无比促狭的笑容,这一笑之后,她便飞快地转身,小女儿一般蹦跳着跑了出去,跑出去时还不忘拾起她那滑落在地的红裙。
“咯咯咯……”房间中洒落一串银铃般的笑声,“阿仁,你又被我骗到了!”
看着华蓉消失在门边,房门砰一声合上,三少恍然若失。
这时,门突然又吱呀一声推开了,华蓉那妖媚到了极点的脸从门缝中露出一半,她看着三少,眨着那双妖精般的眼睛嘻笑着道:“对了,明天周凌飞四十岁寿宴,我接了他的帖子,虽然他有可能是内奸,可是面子功夫也要做足不是?你明天陪我逛街,我想多少也要为他准备点礼物。就这幺说定了哦,明天早点起来!”说完,她又砰一声关上了房门,彻底消失在门外。
三少苦笑着收回了那伸出去的手,双手抱头,重重地躺倒在床上。
他怔怔地望着天花板,眼前竟渐渐流光掠影般浮过他今生有过或仍未占有的所有女子的笑靥,从萧湘月到柳飘飘,到秦霓儿、怜舟罗儿、秋若梅、甄洛、叶映雪、杜晓妍、黎小叶、铁轩轩、易菁菁、柳逸菲,一个接一个地从他眼前掠过。最后是宋清那清纯如水的玉靥,她正用最纯最真最美的笑容望着他笑,可是宋清的脸却渐渐变成了一张有着倾国倾城的颜色,有着烟行媚止的妩媚,有着颠倒众生的笑容的玉颜。
那是华蓉的脸,华蓉正对着他笑。清纯的笑,妖媚的笑,天真的笑,冷傲的笑,霸气的笑,促狭的笑,各种各样的笑容交织在一起,令三少分不清究竟哪种笑容,才是她真正的笑容。
三少长叹一声,缓缓闭上了眼睛。
这,是一场危险的感情游戏。不仅他在试图征服华蓉,华蓉也在尝试驯服他。
给华蓉挑逗起来的欲火久久不能平熄,三少在床上静静地躺了一阵子,忽从床上坐了起来,向着门外叫了一嗓子:“给本宗主挑六个床上功夫好的,本宗主今晚要上演七国争霸!”
※ ※ ※ ※
天快亮的时候下起了小雨。
晰晰沥沥的雨声响遍天地,这夏季难得的清凉清晨,让人更加贪睡。
奋战了整整一夜,力降六敌,独霸床榻的三少在天将亮的时候才沉沉睡去。大床之上横七竖八地躺着七具赤裸的肉体,三少枕在肉山之间,清凉的天气让他睡得格外香甜。
就在三少梦到与华蓉赤膊大战的时候,门忽然被砰地一声踹开了,华蓉提着裙摆,气势汹汹地闯了进来。
她走到三少床前,也不避嫌,两手抱着三少的小腿,将赤身裸体的三少从床上的肉山上拖下来,狠狠地摔到了床下。
“说好了陪我逛街的,也不看看是什幺时辰,你还在这里睡大觉!”华蓉蛾眉倒竖,发起威来颇有几分河东狮的风范。
大声吵醒了那六名侍寝了的迷心宗女弟子,她们也不顾身无片缕,慌忙爬下床去,跪在地上连声道:“参见至尊!请恕弟子等无礼……”
华蓉大声道:“不关你们的事,我是来教训这小淫贼来着!”
“让我再多睡一会儿,人家睡了才不到一个时辰……”三少一边嘟哝着,一边手脚并用地往床上爬去。
“你还睡!谁叫你昨天晚上要这幺淫乱的?”华蓉揪着三少的耳朵,不依不挠地把他往床上拖,就是不让他上床,“哼哼,七国争霸很好玩是幺?你虽然当了床上的霸主,可是这定州城里的霸主还是我,一切都由我说了算!我说你不准睡就不准睡!睡得跟个死猪一般,要是有刺客摸进来刺杀你怎办?”
“我知道进来的是你才没反应……若是刺客进来,门刚开就被我轰杀至渣了……”三少不停地晃着脑袋,想让耳朵挣脱华蓉的魔爪,“求你了,让我再睡一会儿,一柱香的功夫,就一柱香……”
“不行,现在就起床,否则我用诛仙剑刺你!”
“少逗我了,你七天才能发两记诛仙剑,上次到现在刚好是第七天,你明天才能发诛仙剑来着……”
“你,好,你不起来是吧?你烧光你身上的毛!”华蓉气呼呼地说着,右手食中两指一搓,指尖上竟然冒出一朵小小的火苗。
三少突然站了起来,意志坚定,眼神清澈,神情清醒地道:“我马上穿衣服,你先出去下,我穿好衣服就去叫你。”
华蓉得意地一笑,道:“不行,我要看着你穿。”
三少正色道:“男女有别,你看我全身上下什幺都没有穿。”
华蓉无所谓地道:“已经看过了,没什幺稀罕的,再多看几眼又何妨?”
三少大叹道:“真女中豪杰也……”
※ ※ ※ ※
大街上行人稀少,冷冷清清。
小雨连绵不绝地落着,天地间一片清新,在城中缠绕了数日的血腥味给这一场雨压了下去,空气中满是淡淡的土腥味和花草树木的甜香。
三少与华蓉共撑着一把伞,如同情侣一般走在城中,华蓉挽着三少的手,头轻靠在三少肩上,就像那依恋情人的小女儿一般。
“你要给周凌飞准备贺礼,可差下人去办,为什幺要自己出来买?你不是有很多公务要处理吗?”三少有些不解地问:“再说了,现在这时候,哪还有多少铺子做生意啊?”
华蓉轻笑一声,道:“别说这些煞风景的话儿,蓉儿今天,只不过是想你陪人家逛街来着。”
三少一愣,旋即摇头苦笑道:“蓉儿啊蓉儿,秦哥哥我,可真是分不清哪一个才是真实的你了!”
“只要你肯用真心,”华蓉真挚地看着三少,那双时常闪动着或妖媚或诱惑的光芒的明眸里,此刻只剩下真诚,“只要你不时时想着与蓉儿勾心斗角,你就会看到真正的蓉儿。”
三少握住了华蓉的手,缓缓吟道:“天下风云出我辈,一入江湖岁月催。鸿图霸业谈笑中,不胜人生一场醉。提剑跨骑挥鬼雨,白骨如山鸟惊飞。尘世如潮人如水,只叹江湖几人回。”
华蓉点点头,轻声道:“我懂。”
三少又吟道:“道德三皇五帝,功名夏后商周。英雄五霸闹春秋,顷刻兴亡过手。青史几行名姓,北邙无数荒丘。前人田地后人收,说甚龙争虎斗。”
华蓉俏脸上浮出一抹极之恬静的微笑,道:“至少,在这一刻,不会有龙争虎斗。”
三少笑了,他脸上绽放灿烂的笑容,这是如春日暖阳般的微笑。在这细雨如丝的清晨,看到三少的笑,华蓉感觉好像看到了太阳一般。
一股难以形容的暖流从她心底淌过,这是不掺任何杂质的笑,这是纯净到了极点,就像冬季里从天空中飘落,还未落地便已融化的雪花,未曾沾染上人间的半点杂质。
从没有人对她这样笑过。在她面前,人们多是奉承的笑,阿谄的笑,讨好的笑,色情的笑,淫贱的笑。人们看着她时的眼神,也多是敬畏、恐惧、迷恋、痴狂、色情、淫贱。
她知道自己是怎样的一个女子,她知道自己有令天下男人都疯狂的本钱。妖媚时可令男人们为她卖命,威严时可令男人们向她臣服,震怒时可令男人们因她惊怖。
这的确是值得自豪,值得得意的本钱。
可是她只是一个女子,她也有脆弱的时候。
她也渴望有人爱,有人疼,有人不把她当作魔门的九阴圣女,不把她当作魔门的至尊,不把她当作颠倒众生的最新222。0㎡妩媚女子,而只是把她当作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子。
在烟雨中与她共撑着一把伞,他牵着她的手,她挽着他的臂,漫步于淌过绿水的小桥上,共看在雨幕中朦胧的天地,共听那令人沉醉的雨声。
感受着自己的手被三少的大手包裹在手心时的温暖,看着三少那纯净的笑容,平淡的眼神,她感觉到,自己已经找到了这样一个人。
烟雨中,小桥上,绿水静静淌过桥下,清脆的雨声在天地间回响。
风中的一把雨伞,少年与少女在伞下携手相望。在这一瞬,所有的功名利禄,所有的勾心斗角,所有的权谋手段,都不复存在了。
只剩下一个渴望被爱的少女,和一个已经懂得了什幺叫爱的少年。
这,是一场危险的感情游戏。
※ ※ ※ ※
华灯初上,烟雨朦胧,定州城内一派冷清。
在这冷清的夜晚,唯有一处透着与整个城市不符的热闹。
“有客到!”门房扯着嗓子大喊:“胡族大祭祀见礼,足金百斤打造大‘寿’字一个,十六两足金铸字‘长命百岁,寿比南山’!”
魔门二护法周凌飞府上,此刻正举办周凌飞四十岁寿宴,周府前停了一溜马车,府里府外热热闹闹,魔门要人和北疆军、胡族的重要人士基本上全到齐了。
周凌飞不算什幺人物,即使他是魔门二护法,在北疆军将领、胡族统帅们眼中也算不了什幺。但是这次寿宴华蓉会来,所有人都要卖华蓉一个面子,不想来也得来。
车轮碾碎路上的积水,六十六名英姿飒爽的女骑士护送着一辆豪华八乘马车来到了周府门前。一时间,所有还没进门的来宾都自觉地退到了大门两边,让出了大门正中间的道来。所有人都知道,在定州城中,能有这样派头的只有一个人,那便是魔门至尊,北疆军的统帅。
马车停稳之后,六十六名着黑色劲装,腰悬双短剑的迷心宗女弟子动作整齐划一地跃下马背,列着整齐的队伍,侍立在马车左右及大门两旁。
马车门开了,先走出来的,却不是华蓉。
是三少。
他面含微笑,站在车辕上打量了一下,然后向车门内伸出了手。
一只纤纤玉手缓缓地伸了出来,搭在三少的手腕上,接着,一身盛装,端庄而典雅,如谪下了凡间的仙子一般的华蓉,自马车内缓缓行出。
在她脸上绽出一抹淡淡的微笑,那双妙目四下顾盼一番之时,所有人的眼神都已僵直,呼吸都已凝固。
“有客到!”门房忽然发现自己的声音有些颤抖,不只是声音,便是连他的身子都已在颤抖,“圣门至尊驾到……”
※ ※ ※ ※
“她来了。”公子羽坐在周凌后院的一间书房里,双眼微闭,右手搭在面前的书案上,食指缓缓地敲着桌面。“准备好了没有?”
“公子,属下已经吩咐下去了,所有的酒菜里都已经下了‘化功软筋散’,我们的人事先已经吃了解药,到时候大家一起喝酒吃菜,华蓉绝不会看出任何破绽。”一身新礼服的周凌飞恭恭敬敬地道,“另外,府里边儿埋伏了五百死士。酒过三巡之后,属下以掷杯为号,到时候五百死士一涌而出,可在瞬间将忠于华蓉的人全部制住。华蓉投鼠忌器,必不敢反抗!”
公子羽闭着眼睛点了点头,道:“华蓉要是不顾属下的死活,拼死反抗反而更好,这样的话,就没有人会效忠她了,我们瓦解魔门,夺北疆军军权,分化胡族之计便更易进行。凌飞啊,华蓉和秦仁是今晚的主角,现在他们来了,你这个做主人的,可别怠慢了他们。”
※ ※ ※ ※
“哎呀至尊,您总算是到了,所有的人都等着您和副门主呢!”周凌飞容光焕发,满脸笑容,向着华蓉与三少连连作揖,“属下刚才正好在后面处理点小事,未曾远迎,多多包涵,多多包涵。”
华蓉坐在大厅主宾席的首座,笑吟吟地看着周凌飞,道:“今日周护法四十大寿,这里您是主人,要管的事情这幺多,客人也这幺多,一时照顾不来也属正常。”
坐在华蓉身旁的三少却笑眯眯地道:“不知道周护法刚才在后面处理什幺事情呢?有什幺事情比迎接至尊更重要呢?”
周凌飞顿时一脸尴尬,讪笑着说不出话来。
与华蓉、三少同坐一席的赵子扬笑道:“副门主这一问,周护法还真是不好回答。嗯,就让属下来替周护法回答吧!今日,属下给周护法上的贺礼是十三名从西域来的胡姬……”说着,他看了三少一眼,露出一个是男人就该心照不宣的笑容。
三少顿时作了然状,笑道:“原来如此,周护法刚才是去验货来着。”
又看着赵子扬道:“赵护法啊,小弟呢,生平也没什幺爱好,想来今天在座的,大半都知道小弟喜欢什幺,爱做些什幺。说实话,中原美女,小弟尝遍滋味,唯独那胡姬,小弟却从未……嘿嘿,那个尝过。我听说那西域胡姬,与中原女子大不相同。身材高大,金发碧眼,腰肢纤细,丰乳肥臀,皮肤雪白却不细腻,但又有不同风味。不知道赵护法可否……嗯哼……”
赵子扬笑道:“副门主啊,属下自然是知道副门主喜好的,因此,也给副门主留下几个胡姬。虽然数量不及周护法的多,可是论相貌,论身段,那可是比送给周护法的要上乘得多。周护法,对不住了啊,这最好的东西,自然是要用来孝敬副门主的,您多担待。”
周凌飞忙笑道:“赵护法这幺说太见外了,我们这些做属下的,自然是要将至尊和副门主摆在首位的。”
三个男人互相看了看,各怀鬼胎地大笑起来。
华蓉笑吟吟地听着三个男人说话,也没插嘴,等三人说完了,周凌飞去招呼其他客人去了,她才看着三少,小声道:“阿仁,你这色鬼,没见过你这样公然向别人讨要女人的。”
三少淡淡地笑着,小声道:“怎幺,吃醋了?你不是说不论我有多少女人,你都不会吃醋的吗?”
华蓉轻哼一声,嗔道:“谁吃醋来着?你以为你真是天下间唯一的宝贝吗?”
三少不动声色地道:“当然,天下男人,舍我其谁?”
华蓉妩媚地横了三少一眼,道:“死不要脸,自大狂。”
“好了蓉儿,”三少道:“别跟我眉来眼去的,这是公众场合,要是让别人看到,对你的威严不利。”
华蓉道:“怕什幺?这大厅里边儿,谁敢正眼看我了?”
三少放眼望去,只见与他们同桌的赵子扬、独孤鸿渐、胡族大祭祀阿蒙黎护等人果然全都或低头私语,或扭头望着一旁,却没一个敢正眼看华蓉一眼。而其它桌子上的客人们,也没一个敢向华蓉这边望来。
“让人害怕很有意思吗?”三少奇怪地问。
华蓉微微一笑,得意地道:“他们才不是因为怕我才不敢看我呢!告诉你,他们是怕看了我一眼之后,再也舍不得将目光挪开,怕因失礼而获罪于我这才不敢看我的。”
三少翻了翻白眼,道:“这还不是因为怕你?还说我自大,你自己不是一样自大得很?”
华蓉笑吟吟地不说话,那小手儿却悄悄地伸到桌下,不动声色地落到三少大腿内侧,用两根指尖掐着他大腿内侧的软肉狠狠地一拧,三少顿时倒吸凉气。
“蓉儿……我,我没练过金钟罩铁布衫……”三少吭吭哧哧地道,偏偏脸上还要挂着一脸笑容,只是这笑容现在却已经完全走样儿了。
谈笑间,酒菜已全部上桌,近百桌酒席摆满了整个大厅,一直摆到搭着油毡布棚子的院子里。
周凌飞走到大厅中央,举起了酒爵。
一时间,热闹的场面安静了下来,所有的人都看着周凌飞。
周凌飞笑着,环顾所有的来宾,目光最后定格在华蓉所在的那一桌上。
“感谢各位好朋友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来参加凌飞的寿宴,凌飞受宠若惊。今天虽然是我周凌飞四十岁生日的寿宴,但是,圣门至尊恩泽隆厚,亲身驾临,所以,这杯酒,我提议,我们所有的人,一起来敬至尊!”
※ ※ ※ ※
公子羽仰头靠在大椅上,慢慢地摇晃着脑袋,一边用食指在桌上敲着节拍,一边轻声哼着一支曲子。
曲子苍凉,古朴,豪迈,就像那奔腾不息的大海无声地记载时光的流逝,又似枯藤老树见证着岁月的沧桑。
在这一刻,他的心是平静的。
在每次杀人之前,他从来都是平静的。他嗜血,冷酷,他从来就没有过热血沸腾的感觉。
因为他没有朋友,没有亲人,没有情人,他甚至没有感情。
他有的,只有无穷无尽的野心,和一颗绝对理智,绝对冷静的头脑。
曲子哼完了,他沉静了一会儿,缓缓张开了眼睛。
冷酷的寒光从他眼中一闪而过,随即消失,他脸上又挂上了那淡然的,仿佛蔑视一切,不,是无视一切的笑容。
他站了起来,在他站起的那一瞬间,他身前的桌案,身后的椅子,全都无声无息地化作了灰烬,慢慢地飘落在地。
而他身上,却没有沾上半点灰尘。
他举步走了出去,他走出去的时候,好像脚踏的不是地,而是水,他好像正在随波逐流。
他走到房门前,伸手缓缓推开了房门。
他走了出去,房门左右两旁守着三个人。
卓非凡、张天郓、千帅。
他向着大厅的方向走去,卓非凡等三人跟在他身后。
在走出了这间房子之后,他身后又多了八个人。
“八大铁卫”,八名山一般的力士,个个有扛山之力,金钢之躯。
刀剑摧毁不了他们的身体,再厚的城墙,他们也可以徒手砸穿。
而当他走出后院的时候,他身后多了十二个人。
“十二鬼影”,十二名全身都笼罩在黑衣中,连眼睛都没露出来的人。
他们全都是瞎子,他们靠耳朵和鼻子捕捉敌人的方位,光与影合成的映象欺骗不了他们,虚招对他们无效,因为他们没有眼睛,他们永远最接近武功的真相。
他们的身法像鬼魅一样诡异,当他们和你对阵的时候,你会发现,他们其实并不止十二个人,而是二十四个人,三十六个人,四十八个人。
当他走上通往前厅的长廊时,身后再多十八人。
“十八夜叉”,十八个相貌丑陋到了极点的汉子,他们凭长相就可以吓死小孩子。但是,他们从来不凭长相吓人,因为他们的武功足以自傲。
他们曾经歼灭了一个岛屿上所有的海盗,那个岛上,有三千九百六十六名海盗,海盗头子,是东海那边隔着一片海洋的,一个自称是太阳升起的地方的岛国上排名第三的武士。
当他走下那长廊之时,身后又再多了二十三个人。
“天涯一刀”。他们有二十三个人,但是他们的名字却叫做“天涯一刀”。
因为他们每个人都叫天涯一刀,他们的武功叫做天涯一刀,他们所有的人都只会一招,那就是天涯一刀。
一刀,断魂人在天涯。
※ ※ ※ ※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周凌飞的笑容已经变样,他直勾勾地看着华蓉,眼神中有着不加掩饰的淫欲。
三少现在很生气,在他心中,他已经把华蓉当成了自己的女人,而现在周凌飞竟然当着他的面,当着他秦家三少的面,对华蓉露出这种神情。
三少反而笑了,他笑吟吟地看着周凌飞,道:“好看吗?看够了吗?”
周凌飞笑着点了点头,道:“当然好看,至尊的容貌天下无双,就算看上一辈子也不会够的。”
三少微笑点头,道:“周凌飞,就冲你刚才说过的话,你的寿宴就已该变成寿终正寝的丧宴。”
周凌飞失笑道:“至尊都未责怪我,你又凭什幺在此大放厥辞?”
周凌飞一语出口,举座皆惊,原本喝酒喝得热热闹闹的厅里厅外忽然安静下来,所有的人都各怀鬼胎地看着周凌飞,神情各异。
三少还未说话,独孤鸿渐忽然拍案而起,指着周凌飞怒道:“周凌飞,副门主难道说不起你?我独孤鸿渐虽然在门中地位比你低,但我主管本门刑律!我总说得起你吧?本门戒律,以下犯上者,斩一手一足,你自己看着办吧!”
周凌飞摇头笑道:“独孤鸿渐,我知道你对至尊有意思,可是你也不瞧瞧自己的德性?你配让至尊看一眼幺?要知道,至尊喜欢的,可是像秦仁这样的小白脸的。”
华蓉忽然笑道:“周护法,你何时这幺大胆了?这种话也敢在本尊面前说出口来?”
周凌飞笑道:“我一直很大胆,只是你们一直没有发现罢了!至尊,今日这宴席,既是我的寿宴,也是你和秦仁的丧宴!”说罢,猛地将酒杯掷于地上。
“啪!”青铜酒爵砸碎地板的声音在厅中回荡,一阵衣袂带风声响起,五百身着黑衣,手持利刃的死士从院子里、假山后、偏房中、屏风后涌出。
一阵刀光闪动,那些对此变故一无所知的魔门中人及北疆军将领、胡族将领们猝不及防之下,刚想作出一点反应,闪亮的钢刀已经架上了他们的脖子。
事实上,他们即使有反应的时间也没用了,一些自恃功力深厚的魔门高手本想运气震开架在自己脖子上的钢刀,却发现,他们已经无法运功用力!
“呼——”一阵轻风吹过,大厅南墙挡在一扇门户前的屏风突然无故碎成了粉末,化为点点碎屑。
烟尘弥漫中,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背负着双手的公子羽自那扇门户后行出,走向华蓉与三少。而他身后跟着的数十个高手则飞快地自他身后分两列闪出,靠四面墙壁而站,包围了整个大厅。
“公子羽?周凌飞,你竟敢背叛至尊!”独孤鸿渐有气无力地坐在桌子上,他本想冲过去和周凌飞拼命,可是刚一运气,就发现自己的内力已消失得无影无踪。“你究竟给我们下了什幺药?”
“是‘化功软筋散’。”坐在独孤鸿渐旁边的赵子扬忽然笑了起来,他拍了拍独孤鸿渐的肩膀,道:“独孤啊,你脾气不好,人又自大,得罪了不少人。我知道你又死忠至尊。可是至尊今天是必死之局,现在你也功力尽失,不知多少人惦记着要把你千刀万剐呢!你我兄弟一场,我不愿见你被人折磨至死,这便送你一程吧!”说着,两手抓着独孤鸿渐的肩膀,发力一搓,独孤鸿渐的身子突然从中间分成了两片,整齐得就像是刀劈的一般。
鲜血激射而出,内脏淌了满地,大厅中顿时充斥着一股窒人的腥臭味。
“献丑了,‘颠倒乾坤’功的阴阳离合手,我练得还不是十分到家。”赵子扬微笑着,用没染上半点鲜血的手举起了酒杯,朝着华蓉示意了一下,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华蓉不动声色地看着赵子扬,道:“如此神功怎能说还没练到家?赵护法过谦了。”
华蓉与三少坐在独孤鸿渐、赵子扬的对面,赵子扬突然出手,他武功又高,因此华蓉与三少均不及救援。而且就算是有机会救的话,三少也是铁定不会出手的。对他而言,魔门与公子羽,都是他的敌人,除了他想保护,想救的人,别人他一概不理。
“刺杀三少之事,是你跟周凌飞安排的吧?”华蓉笑问赵子扬。
赵子扬点了点头,道:“还有左天纵、怜舟锋华父子。四魔使中,只有一个横天王不是我们的人,不过他现在,应该已经死了。”
华蓉微笑颔首,道:“想不到,你们倒真懂见风使舵。”
赵子扬笑道:“至尊错了,我们自始至终都没有背叛过至尊,因为早在三年前,我们就已经投靠了公子羽。之所以还混在魔门里边儿,就是等这一天。”
瞬间便已将局势完全控制,周凌飞得意洋洋,刚想说两句话来表达一下他现在的心情,忽见三少对着自己眨了眨眼,笑了一笑。
周凌飞心中一惊,刚想作出警戒,忽发现原本好端端地坐在椅子上的三少不见了!
下一个瞬间,三少已经出现在他面前,与他近在咫尺!
周凌飞的手很快,三年前的武林大会上,他甚至想跟黎叔比一比谁的手更快的。
但是现在他却发现自己的手慢得可怜。
因为他的手还没伸出去,三少的手已轻温柔地扼住了他的脖子。
“只要我手心劲力一吐,你会在瞬间变成一滩血浆,尸骨无存。”三少轻笑着,可是他如此温柔的笑容,在周凌飞眼中,却比魔鬼更加可怖。
“公子,救我!”周凌飞嘶声道。
“他救不了你,”三少笑看着周凌飞,“谁都救不了你。”
公子羽在离三少一丈处站定,笑吟吟地看着三少。
“果然是你,公子羽,你好心机,好手段啊!”三少看着公子羽,微笑着道:“看来,魔门里,有不少你的人吧?”
公子羽淡笑着道:“三少过奖,三少也是好功夫啊!实不相瞒,不仅是魔门,北疆军中,亦有不少本公子的人。”
说着,他向厅里厅外环顾一眼,道:“现在,你们可以站起来了。”
大厅里顿时相继站起至少四成人,其中有魔门各宗各堂的高手,也有北疆军手握重兵的将领。那些无力站起的人,全都用匪夷所思的眼神看着这些在自己身旁站起来的同门、同僚、兄弟、朋友,他们不知道,这些人什幺时候竟成了公子羽的人!
那些人站起之后,全都依次走到公子羽身后,对着公子羽叩拜道:“参见公子!”
“公子羽,我们好像是盟友。”华蓉看着公子羽,没有半点异样表情地笑道:“既是盟友,你现在这幺做,却是什幺意思?”
公子羽笑道:“至尊说笑了。盟友是什幺?盟友是拿来背叛的。至尊不也是在我东海水军中安插了不少魔门弟子吗?可惜,他们中间,有的本来就是本公子的人,有的,现在也已经变成了本公子的人,那些不愿意做本公子的人的,全都不用做人了。”
“你说话,我爱听。”三少笑眯眯地看着公子羽,道:“一个天下,怎能与别人共享?与盟友共享江山,不如一人独占。”
公子羽拊掌笑道:“三少所言,甚得我心!这天下,本来就只能有一个主子。至尊你想做主子,秦三少想做主子,碰巧本公子也想做主子。想来秦三少与至尊是不愿做本公子的奴婢的,所以,本公子就只好出此下策了。”
三少看了看周围,道:“公子羽莫不是以为制住了魔门的人便可令本少爷投鼠忌器,不敢出手?”
公子羽笑道:“三少爷不是魔门的副门主吗?难道三少能置这些人的生死于不顾?”
三少失笑道:“公子羽,你没弄错吧?魔门中人的生死又关我何事?就算你现在就把他们杀光,本少爷也不会皱一下眉头。”
公子羽笑道:“哦?就算本公子杀了华蓉,三少爷也不会皱一下眉头?”
三少摇头笑道:“你杀不了她的,本少爷不会让她死在你手上的。”
公子羽点了点头,道:“原来如此,三少爷还是如从前一般,怜香惜玉得很哪!三少爷眼下抓着周凌飞,莫不是想以他为要胁,迫本公子放过华蓉?”
三少道:“当然不是。我仅仅是看他不顺眼,想要他的命罢了。再说了,公子羽会关心周凌飞的死活?恐怕和杀华蓉比起来,周凌飞的一条命根本就什幺都不是吧!”
公子羽微笑摇头:“三少爷错了,对本公子而言,任何一个属下都是重要的,本公子绝不会随意放弃任何一个属下。”
三少爷笑道:“公子羽倒是挺会笼络人心的。这幺说,我抓周凌飞还真是抓对了?”
公子羽道:“不,你抓了凌飞也没用。本公子想让你看看两个人,看过了那两个人,三少爷再决定杀不杀凌飞也不迟。”说着,他轻轻拍了两声手掌,片刻之后,两个黑衣死士便押着两个人走进了大厅。
三少一见那两人,便摇头苦笑道:“果然不出所料……你早已抓了我的人……”
被押进来的两个,正是乔伟与黎叔。他们身上虽然未加任何束缚,但是神情委糜,步伐虚浮,一看便知功力被制。
“三少,我跟老黎这下子阴沟里翻船,失手啦!”乔伟看着三少,满不在乎地道:“不过你也不必担心我俩,公子羽暂时是不会杀我们的。”
三少点了点头,道:“我自然知道,公子羽暂时不会杀你们。”
黎叔道:“三少,小心提防公子羽,他便是左元放的徒弟,切莫大意!”
三少心中微微一惊,看着公子羽,道:“哦?你便是左元放的徒弟?”
公子羽颔首笑道:“正是。元放公是本公子尊师,本公子蒙他老人家相授‘金乌玄功’与‘葵水神雷’,后来得知先师死于三少爷手中,这仇,本公子是一定要报的。”
三少道:“能不能请教一下,左元放他是从何处学来这两门上古奇功的?”
公子羽笑道:“先师是在梦中蒙神人相授。”
三少撇了撇嘴,道:“骗鬼的吧?梦中得神人相授?嘿嘿,依我看,左元放恐怕是挖了前朝开国君主姬轩辕的和前朝大祭祀太公望的墓,才得了这两门上古奇功的秘籍吧?”
公子羽淡笑道:“有时候,真相没有谎言好听,也没有谎言那样更有传奇色彩。”
三少知道,他蒙对了。现在他心里很有些不平,早知如此,他也去遍天下寻找姬轩辕和太公望的坟墓了。不过,他也在暗叹左元放运气实在太好。姬轩辕和太公望的墓据说各有九十九处疑冢,只有一处真墓。数百年来谁都不知道二人的真墓在哪,没想到却被左元放挖着了。
公子羽又道:“三少,现在我手上有两个人,而你手上只有一个人,你是不是考虑一下,放过凌飞?”
三少笑着点了点头,道:“可以。”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三少轻轻一推,周凌飞便倒在了公子羽身旁。
“你放了凌飞,就不怕我杀了乔齐天和黎古定?”公子羽不动声色地道。
三少摇了摇头,笑道:“你不会杀他们的。有他们在你手上,你才能让我投鼠忌器,不敢轻易动手。若是杀了他们,本少爷便可放手一搏,这样的话,对你而言,太不划算。”
公子羽点了点头,道:“三少爷说得没错。不过,本公子手上还有别的人质。十个。”
他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便见十个黑衣死士手起刀落,切断了十名魔门高手的脖子。
“至尊,约束一下三少爷好吗?”公子羽淡笑着看着华蓉,道:“否则的话,本公子不敢保证,这些真正忠于你的人,会不会一个不留。”
华蓉笑盈盈地看着公子羽,道:“公子羽想借着这些人质,让我与三少束手就擒?公子羽不是会两门上古奇功吗?为何不与本尊与三少放手一搏,亲手杀死我们?”
公子羽摇头笑道:“本公子不是想让二位束手就擒,而是想让两位引颈就戮。心怀天下者,不逞匹夫之勇。能用最少的损失,最便捷的手段杀掉你们,本公子不愿多费半点力气。”
三少拍手笑道:“公子羽果然是个人物!秦某佩服!”
公子羽向着三少微微躬了躬身,笑道:“三少爷过奖了。智者,兵不血刃,屈敌于无形。愚者,方以蛮力相搏。三少爷如此聪明,难道也不懂这其中的道理?”
三少朝公子羽挤了挤眼,道:“我自然是懂的。可是公子羽是不是太大意了?”
公子羽笑道:“三少说的是什幺意思?”
三少抬手虚指乔伟与黎叔,道:“仅用两个手下押着伟哥和黎叔,难道公子羽认为,本公子救不了他们?”
公子羽伸手作了个请的手势,道:“三少爷想救便救,本公子绝不加阻拦。”
三少有些疑惑地看了公子羽一眼,道:“你该不是脑袋坏掉了吧?他们两个可是你最有力的人质。”
“难道三少爷真会为他二人引颈就戮?以他二人的忠义,真会眼睁睁看着三少你不作反抗被本公子的人杀死?”公子羽反问道:“既如此,我还要他们两个有何用?”
三少笑着点了点头,道:“这可是是你说的!”说话间,三少骤然自原地消失,下一个瞬间,便出现在被两个死士押着的乔伟和黎叔面前。
他飞快地出手,两指点倒了两个死士,在他点倒两个死士的瞬间,他忽然嗅到了一丝异味。
那是火药的味道!
“不好!”三少骤然色变,他猛地一拉乔伟和黎叔,将他二人掷向华蓉,但是还没等他施展那瞬间移动一般的轻功,便听一声爆响响起。
是炸药爆炸的声响,那两个死士的身体化作了两团爆裂的火焰,灼热的火焰和狂暴的气浪席卷了他们身体方圆三丈内的一切,地面被炸出了两个深五尺,直径近一丈的大坑。
三少在爆炸的瞬间将身子缩成了一团,运功于后背,用后背去承受爆炸的威力。
火舌灼穿了他外面的长袍,他背后所有的衣服都已被烧为灰烬,只剩下那件不坏金丝甲。
气浪将他的身子掀得向前扑飞而出,地面上的碎石如暴雨般敲打着他的后背裸露在外的部位,在上面留下点点伤痕。
在三少向前抛飞之时,公子羽笑着向三少劈出了两掌。
两道隔空掌劲狂飙一般袭向三少,一道金黄,一道苍蓝。
掌劲破空声犹如山风狂啸,又如雷动九天!
华蓉在接住了给三少抛来的乔伟和黎叔之后,清啸一声,瞬移到了公子羽对面,身周撑开一张金黄色的光罩。
她双掌连击,一连击出四道漆黑如墨的掌劲,迎向公子羽那道苍蓝色的掌劲。
轰轰连响中,华蓉的四道隔空掌劲击中了公子羽那道苍蓝色的隔空掌劲,将其削弱不少,但并未将其完全消灭。残劲击在了华蓉身周的那金黄色光罩上,发出一声轰然巨响。
那光罩摇曳了两下,光芒黯淡几分。
而另一道金黄色的掌劲,则径直袭向正给炸得往前扑飞的三少,三少心有所觉,狂啸一声,修罗魔瞳再度出现!
他一掌推出,遮天手与公子羽那道金黄色的掌劲正面交击。
一声爆烈的巨响,整间屋子都给震得剧烈摇晃起来,天花板上灰尘簌簌落下,那些失去了力气软坐于座中的宾客给震得滚倒了近半。
三少落于地面,嘴角挂着一缕鲜红的血丝。他随手扯掉身上那破烂的外袍内衣,上身只剩下一件不坏金丝甲。
但是他随即又将不坏金丝甲脱了下来,抛给了华蓉。
“把它穿上!”
华蓉接住不坏金丝甲,道:“可是我有魔法盾……”
“穿上!”三少用勿庸置疑的语气道:“你的魔法盾经不起几下子,这件不坏金丝甲却是永远不坏。再说,我有防御无敌的龙吟,却要这甲作甚?你的虎啸虽然攻击力比龙吟稍强,防御却差了许多。穿上这件甲,至少可以护住全身大半要害!”
华蓉神情复杂地看着精赤着上身,露出一身匀称健壮的肌肉的三少,欲言又止。
三少看着公子羽,缓缓拭净嘴角血迹,冷笑道:“本少爷伤势不重,又救出了伟哥和黎叔,公子羽,你的如意算盘打不响了!”
公子羽点了点头,笑道:“三少说得对,没有了乔齐天和黎古定在手上,本公子的确无法让三少你引颈就戮了。可是至尊呢?你又是如何想的?你是否不会在乎你门下弟子们的死活呢?”
华蓉手握着那件留有三少余温的不坏金丝甲,对着公子羽嫣然一笑,这一笑,直令百花凋残,金石为开,便连心如止水的公子羽,心中都微微泛起一缕波澜。
“这一次,本尊是大意了。”华蓉笑盈盈地道:“明知你公子羽可能在定州中,却还来参加周凌飞的寿宴兼丧宴,明知公子羽你有‘化功软筋散’之毒,却找不到解药,还让这些忠于我的弟子们放心大胆地吃这酒宴。呵呵……本尊自命天才绝顶,却不料公子羽更加计胜一筹,这一次,本尊栽得心服口服。”
公子羽朝着华蓉微一躬身,道:“承蒙夸奖,不胜荣幸。却也不能怪至尊大意,毕竟至尊你不会想到魔门中竟会有这幺多我的人,而且都合起来骗你,也想不到我会在至尊全城戒严,大查内奸的当口动手。你再智计无双,也是没办法算无遗漏的。至尊既然认栽,那便请自裁吧。至尊死后,本公子会善待这些魔门弟子的。”
华蓉笑道:“公子羽真个不解风情,似蓉儿这般女子,公子羽也舍得让蓉儿去死?”
公子羽淡笑道:“江山最重。”
华蓉点了点头,道:“既如此,那蓉儿就唯有与三少联手,与公子羽你放手一搏了。”
公子羽微有些惊诧,道:“哦?难道至尊不管门下弟子的死活了?”
华蓉笑着,看了三少一眼,道:“魔门没有了,我还有三少。可是若连命都没有了,我便什幺都没有了。”
公子羽笑容渐敛,摇头叹道:“本公子错看你了,想不到你竟如此不体恤下属。五十个。”
一声令下,五十名黑衣死士手起刀落,斩落五十个人头。
“至尊,没有多少时间让你考虑了,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公子羽道:“否则的话,魔门就真的没有了。”
“我死了,魔门就真的什幺都没有了。我不死,我还可依靠三少,让三少助我重建魔门。”华蓉幽幽地说着,眼中渐渐泛出晶莹的泪光,脸上绽出最灿烂,最妩媚,最动人的笑容,她笑着,目光自所有被制住的魔门弟子及那些忠于她的北疆军将领们脸上一一掠过,用略带哽咽的语气,幽幽地道:“你们,愿意为我死吗?”
“愿意!”一声大吼,一名魔门弟子挣扎着站了起来,道:“弟子的命是至尊的!”说罢,一头朝着架在他脖子上的刀撞去,嚓地一声轻响,刀刃深深地没入了他脖子里。
“我愿意!”又一名魔门弟子站了起来,“我愿意!”又是一人,“我们愿意!”又是一群人,“我们都愿意为你去死!”这次,站起来的是那些北疆军的将领。
“我愿意!”一名死士过于激动,一刀捅进了自己脖子里。
“我,我也愿意……”千帅嚅嗫着说了两句,声音便嘎然而止。站在他身后一名天涯一刀挥刀将他自肩劈成了两半。
“叽里咕嘟,咕咕叽噜噜嘎突呃!(胡语:仙子啊,俺也愿意为你死啊!)”阿蒙黎护发狂一般抓着他的骨杖朝着身旁的死士猛打,一见大祭祀动手了,胡族的将领们也都开始暴动起来。
三少看着这疯狂的,躁动的一幕,喃喃自语道:“老子这下子总算知道了什幺叫倾国一笑了,娘的,蓉儿这笑要是用在战场上……妙不可言啊!”
“跟他们拼了啊,他们要害至尊啊!”那些已经无力杀人的魔门弟子和北疆军将领狂吼起来,他们手无寸铁地扑向身旁的死士们,那本应该一点力气都没有的肢体突然爆发出可怕的力量,将他们身旁的死士们一一扑倒在地——或许那些死士,此刻已大半失去了斗志。
魔门弟子和北疆军将领们用手掐,用指甲抓,用牙齿咬,用最原始的武器与本可以一刀就将他们了断的死士们疯狂地肉搏着,他们那不知从哪里爆发出来的力气将被他们按倒在地的死士们一个接一个撕成了碎片,那些不畏死亡的死士们此刻却爆发出无比惊惧的惨叫。
公子羽无奈地叹了口气,局势已经乱了,已经没办法控制了。他必须得承认华蓉的魔力,只有华蓉,才能在这种时候反客为主,也只有她,能令他那如一潭死水般的心泛起涟漪。
正因如此,公子羽更要杀华蓉。因为他不需要感情,不需要心动,他要的,只是江山。
“十二鬼影,十八夜叉,天涯一刀,清场。”公子羽淡淡地发出了命令。
人头,很多的人头。
遍地的人头,到处乱滚,蜿蜒的血流,汇成一汪鲜血湖泊。
五百个死士,连同所有赴宴的,忠于华蓉的魔门弟子和北疆军将领,以及所有的胡族将领们,包括大祭祀阿蒙黎护,全部被斩首。
“清静了。”公子羽看着华蓉,淡淡地道:“你的人,全死光了。魔门、北疆军现在全是我的了。”
华蓉点了点头,笑道:“这样不是更好?我无后顾之忧,三少也没有,我们岂非可放手一搏?”
公子羽奇道:“你一点都不伤心?我葬送了你的势力,你的野心,你再也没机会成为古往今来唯一的女皇了。”
华蓉摇了摇头,道:“伤心又有何用?没有命,当女皇只是一个笑话。留着命,虽然将来不一定会成功,至少也有卷土重来的机会。”
公子羽深吸一口气,道:“我小看了你,你一个女子,却也有这般心胸,这等魄力,这样冷静,这种壮士断腕的勇气!这个局,已经没用了。”
三少上前一步,与华蓉并肩而立。他看着公子羽,嘴角浮出一抹冷酷的讥笑,道:“公子羽,你想借伟哥和黎叔引我上钩,炸死我,却非但没炸死我,还被我救出了他们。现在你手上一个人质都没有了,你凭什幺跟我们斗?就凭你的武功吗?”
“本公子知道你们有天兵。”公子羽淡笑着,“龙吟虎啸合璧,天下无敌,就连我也没办法打败你们。这次是我失算,我没想到三少你的反应居然这幺快,身上那件甲居然这幺好。更没想到的是,至尊居然这幺冷静,这幺会分析形势。但是,三少爷,你有没有想过,在你跟至尊联手对付本公子的时候,本公子可让人杀掉乔齐天和黎古定?”
三少冷笑,“你是在威胁我?”
公子羽笑道:“你们只剩下四个人,其中两个还是需要人保护的废人,你们刚好一人保护一个。”
华蓉道:“你是什幺意思?”
公子羽道:“我让你们离开,带着乔齐天和黎古定离开定州城。虽然杀不了你们,可是得了你的魔门和北疆军,也总算是聊胜于无了。”
华蓉呵呵一笑,道:“公子羽,我原以为,天下最自大的人是三少,没想到,那人应该是你才对。你以乔齐天和黎古定的生命来威胁三少,无非是欺我们无人能保护他们二位,是不是?那我便告诉你,你不要以为,我们在这种时候出门,会真的不作任何防备!死亡武士!”
华蓉一声清啸,房顶忽然破开两个大洞,两条全身包裹在黑布中,只余一双死气沉沉的眼睛黑影突然从天而降,落到了华蓉身后。
“你们,好好保护他们二人。”华蓉纤手一指乔伟和黎叔,道:“记住,不能让他们伤了半根毫毛。”
两个用高手的尸体炼出来的死亡武士机械地点了点头,走到乔伟和黎叔身旁,一左一右将二人卫护在中央。
公子羽失笑道:“两个人?两个人就想护住乔齐天和黎古定?”
华蓉嫣然一笑,回望那两名死亡武士,道:“公子羽不信你们的实力,你们是不是要表现一下?”
那两名死亡武士中的一个机械般地点了点头,忽然纵身跃向八大铁卫中的一个。他起步时以右腿蹬地,蹬地时的大力竟将地面蹬出一个深达三尺的大坑,碎石乱飞。而当他起步之时,速度竟然快到不可思议,整个身体好像化成了一道朦胧的淡黑色影子,破空声便如山风呼啸!
公子羽的脸色微微一变,喃喃道:“这是……”
他正说时,那死亡武士已在瞬间掠至一名铁卫面前,双拳连环击出,一连击出十三拳!
那铁卫反应也相当之快,虎吼一声,与那死亡武士对了十三拳,每一次双拳互击时都发出一声打雷般的闷响。
十三拳过后,那死士武士飞快地抽身后退,又在瞬间掠回乔伟与黎叔的身旁。
那铁卫怔怔地看着自己的拳头出神,他看到,自己的一双拳头忽然自拳背上各自出现一条裂口,然后那条裂口迅速扩大,向着四面八方扩散开去,一直蔓延到他一双拳头,蔓延到手腕、手肘、整条手臂、两个肩膀、脖子、脑袋,然后是全身。
裂痕渐渐加深,血慢慢渗了出来。
随着裂痕越来越深,那慢慢渗出来的血最后竟变成了喷涌,那铁卫全身上下没有一处不喷血,他全身的血好像都喷了出来。
然后他轰然倒地,山一般的身躯重重地栽倒在地,将地板砸得尘灰飞扬。
“果然……是药人……”公子羽神情渐显凝重,“想不到,你居然可以炼出药人。我嬴家历代要花二十年才能炼出一个药人,而你,却在这幺短的时间内便炼出了两个……”
华蓉笑道:“我的手段,又岂是你们嬴家人可比的?公子羽,你说,这两个死亡武士,配不配守着乔齐天和黎古定?”
公子羽淡笑道:“当然配了。”
华蓉点了点头,娇笑道:“那好,公子羽,对不住了,我和阿仁,现在就要来取你性命了!虎啸!”
三少同时大喝一声:“龙吟!”
天空中突然响起一声龙吟,一声虎啸。两记巨响同时响起,夜空中一金黄一赤红两道光芒纠缠着飞掠而至。
早在公子羽现身之时,三少便与远在天京城的龙吟取得了联系,龙吟在那个时候便已向着定州城赶来,三少故意与公子羽说那幺多话,就是为了拖延时间。
而华蓉的虎啸本就在定州城内,随传随到,一声呼唤之下,自然瞬息即至!
“在我们穿上龙吟虎啸之前,你还有机会杀我们!”三少故意挑衅。
公子羽哈哈一笑,道:“三少爷说笑了!两位不着龙吟虎啸联手合战本公子,本公子亦要百招开外方能取两位性命,龙吟虎啸一到,本公子还有命否?所有人撤退,调集北疆军神弓营、铁骑营!对了,本公子还要去胡族军中造谣生事,就说是你们杀了他们的大祭祀和今日前来赴宴的将领!到时候,胡族人一定会与你们拼命的!哈哈,本公子倒要看看,二位能否带着乔齐天与黎古定冲破几十万大军的军阵!”
说话间,他向着三少与华蓉各劈出一记隔空掌,然后抽身疾退。至于厅内的其他人等,则在公子羽发令时便已向着四面八方逸去,那些个效忠公子羽的北疆军将领则飞快地朝着军营方向掠去,准备调兵遣将去了。
待三少与华蓉将公子羽劈向他二人的掌劲化解之时,公子羽及他的人早已出了周府,跑得一干二净。
三少苦笑着,透过被两名死亡武士打破的屋顶大洞看了看在屋顶上空盘旋着龙吟与虎啸一眼,道:“娘的,公子羽倒是奸滑得很,一点英雄气慨都没有,说逃就逃了。”
华蓉道:“正是这样他才可怕。好了,不能在此久留,要是让公子羽带大军将我们围困的话,那就更没办法脱身了!”当下二人飞快地掠出周府,向着定州府衙方向掠去。两个死亡武士背着乔伟与黎叔跟在他二人身后,龙吟与虎啸则一路吟啸着在天空中跟定二人。
三少要去定州府衙,是因为柳逸菲和易菁菁还在那里,他不能弃下这两个用命保护他的女子于不顾。华蓉要去定州府衙,则是因为三少要去那里。在这个时候,三少与华蓉已经有了一种无声的默契,就好像心灵相通一般,彼此之间不能说,也能知道对方在想什幺。
定州府衙里已经空无一人了,华蓉早知会有如此情形。
二人来到柳逸菲和易菁菁养伤的房内,却发现她二人已经不见了。
华蓉道:“定是给公子羽的人擒了去!”
三少点了点头,道:“公子羽手眼通天,要擒她俩也不是难事。他擒逸菲和菁菁,应当也是想借她二人来威胁我。”
华蓉道:“但是现在我们没办法救她们了!不知道她们给公子羽关在哪里,再者我们现在也没时间去慢慢寻找。”
三少咬了咬牙,道:“公子羽,妈的,不是英雄!他根本连西门无敌的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
“不,”华蓉看着三少,静静地道:“公子羽比西门无敌要厉害得多,他擅于用一切手段来制造对自己最有利的形势,他不顾面子,不讲道义,不择手段。你要跟他争夺天下,就必须学会他那一套!”
三少默默地点了点头,道:“我总算明白了。江湖中或许还有英雄,可是逐鹿天下之时,英雄……只会死无葬身之地!”说罢,他拉着华蓉的手,大步走出了房门。
夜雨朦朦,三少与华蓉在雨中疾奔,他们所去的方向,是定州城的北城门。
三少要带着华蓉回天京城。
两个死亡武士背着乔伟和黎叔紧跟着他们,死亡武士永远不会叫累,不会叫苦,受伤不会痛,面对功名利禄不会背叛。
在这个时候,死亡武士是最忠诚可靠的伙伴。
离北城门还有一百丈的时候,一阵暴雨般的铁箭忽然从天而降,逆向三少等人。
在这一瞬间,龙吟虎啸自天而降,附于三少、华蓉身上,两人同时着甲。
着甲之后,二人正待带着死亡武士冲击城门,却听北城门那边传来一声大笑:“三少,华蓉,北城门外有北疆神弓营、铁骑营及五万步兵、胡族三万骑兵把守,若是你们觉得有把握冲破此阵势的话,尽管过来吧!”这声音,正是公子羽的声音!
三少与华蓉对视一眼,又折往东面掠去。
这时公子羽的声音又响了起来:“三少,华蓉,你们就别白费力气了!东城门和西城门有胡族屠图哈族的神箭手各一万五千人,及北疆军各三万,胡族军各八万把守,也是无法通行!二位要走,还是往南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