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雨谣】(4)
作者:icegream2019/6/15字数:9189第四章、向死求生此刻,陆归鸿只觉飘摇晕眩如坠九霄,芳香的饭菜、炙热的火炉、激烈的搏击和九儿哭喊的各种画面声音在脑海中像电影片段一样闪烁交错,嘈杂的让自己头疼欲裂。
直到那冷冽腥咸的气息吹拂到陆归鸿面庞上,激的陆归鸿身子一颤,渐渐地清醒了起来,迷蒙中陆归鸿发现不仅酸痛的身体被牛皮绳捆绑的结结实实,口中被塞了东西,而且双眼也被蒙的严严实实。陆归鸿通过滚烫脸庞的接触感觉到身下是cháo湿粗粝的木板,木板上散发出海上渔船特有的浓烈鱼腥味,冰冷咸腥的海风从船板缝隙间不断地呼啸着吹进来,颠簸摇晃的船身和低沉的马达声,证明这是一艘正行驶在海面上的渔船。
陆归鸿瞬间冷静了下来,自己还活着,那九儿也应该没有生命危险,双臂脱臼处剧痛阵阵传来,那人显然是对陆归鸿畏惧的狠,捆绑之余竟然不敢给他接上脱臼双肩,现在这断处疼的陆归鸿大汗淋漓。不过,这剧痛反倒冲淡了几分体内杂乱气息炙烤带来的眩晕感,陆归鸿挣扎着试了试双腿发力去挣脱绳索,果不其然那绳索丝毫都没松动,那人显然是用特殊手法照顾了自己。
陆归鸿不知道自己癫狂中已然击杀了一人,心下自嘲道还真有人重视自己啊,既然挣扎不开,就索性将耳朵贴在船板上侧耳倾听,看看能否听到些什么。
颠簸中听到海浪击打船舷的声音、马达声和远处传来的汽笛声,再就是头上偶尔传来几句交谈和踢踏行走的声音外,似乎就再无其它声音了,头上甲板之上似乎就只有两人。陆归鸿屏住呼吸侧耳倾听,身旁不远处似乎有个极微弱但又均匀的呼吸声,鼻子抽了几下,船舱里浓烈的鱼腥味中夹杂着一股幽幽淡淡的女儿体香,正是小姨魏馨雅身上特有的香味,这让陆归鸿心头一阵狂喜,原来九儿不仅平安无事而且还就在自己身旁。
陆归鸿刚欲翻身向魏馨雅所在滚去,突然听到头上咔嚓一声,似乎是舱板打开的声音,陆归鸿连忙止住身形,低下头去继续扮做昏迷。
嘎吱、嘎吱声似是有人踩着舷梯爬下了舱室,直到咕咚一声,那人跳下舷梯拍了拍手,然后随着咔哒声响,陆归鸿从眼罩四周感到微弱的光芒亮起,原来是那人打开了船舱的灯,莫非这人就是昨晚登门的恶客之一?
正思量间,突然xiōng口绳索一紧,身子随即离地,却是被那人拎着绳索“碰”
的一声将自己惯掷到舱壁转角处,陆归鸿咬牙忍住双肩脱臼处撞击墙壁的剧痛继续扮做昏迷。
“小子,别装了,早醒了吧!?”眼罩突然被扯了下去,陆归鸿心道你这点小伎俩还想诈我,双目微闭控制着保持微弱呼吸。
蓬的一身闷响,那人手中拐杖狠狠的杵在陆归鸿小腹上,腹中剧痛立刻让陆归鸿蜷缩起来,哇的一下口中将和着血水的堵口破布吐了出来,喉头干呕了半晌才喘过这口气来的陆归鸿缓缓抬头,像只受伤的饿狼般怒视着对面那人,这人正是那被自己踢进guàn木丛中的年轻人。
昏暗的船舱里一盏油灯随着海浪摇晃着,那人转身一瘸一拐的坐在对面摆满渔网的木箱上,灯光明暗间闪现出一张得意的狰狞笑脸,正是那被陆归鸿踹断脚踝的年轻人。左边不远处双手反绑昏迷不醒的正是小姨魏馨雅。
对面yīn暗角落里一动不动的躺着一个人,昏暗中看不清面容,但身上的裤子和对面坐着的年轻人身上的一模一样,估计是被自己踢晕的人,陆归鸿暗道惭愧,却原来这舱室里还有一人,怎地自己居然没有听到这人的呼吸声。
看着怒视着自己的陆归鸿,对面那年轻人低头从烟盒里咬出支香烟,点燃深吸了一口后,得意的嘲讽道:“脱臼的地方被这么按着还能不被疼醒的人,要么是神经大条的跟水管似的,要么是蠢到无可救药的在装晕,你小子算哪种?”
“我蠢,蠢的脚下留情,没一脚踢死你,呸!”陆归鸿啐了口带血的唾沫,眼神轻蔑的扫了对方一眼。
“我cào,真特么嘴硬啊!”那年轻人眉毛竖起,手指一弹,那半截香烟如流星一样在陆归鸿脸上撞的火星四溅,要不是脚踝骨折处疼的要命,这人就要上去bào踢他一顿了。
“不过,我得感谢你小子啊,感谢你整死了这家伙啊!”说着那年轻人向脚边那具尸体努了努嘴,得意道。
“啊!”陆归鸿惊诧的看着那具尸体,印象中模模糊糊的好像是踢倒了对方,怎么,真踢死人了?还是这人在吓唬自己?可那人就那么躺在那里一动不动,莫非真是自己杀了人,霎时脑子飞快转动着,紧摇着嘴角不再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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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陆归鸿疑惑的眼神,那人得意的笑了起来,越笑越开心,笑的肩膀在灯影下都颤抖出了虚影,半晌那人伸手擦了擦眼角笑出来的泪花,又探头用东北铁岭腔学着范伟补了一句:“傻了吧,小傻bī,多亏了你这出戏才越来越像真的啦,谢谢嗷,傻bī……呵哈哈……”
“cào,他你亲爹啊?死了你继承遗产啊?这么高兴……”陆归鸿嘴上这般说道,心下却在思量,姨夫家派人来接小姨,按说面上毕竟还是姻亲关系,就算是闹些不愉快也不至于下死手。再者,虽然妈妈和自己在北岛,远离江左魏家地盘,可也没有人敢明目张胆往死里得罪魏家,更何况若是自己失手杀人,对方也应该是愤怒或者拿这个威胁自己就范,怎么这人倒这般兴高采烈起来。
却听那人笑道:“你杀了唐牛,嗷,唐牛就这人,这事就是个死结啦,然后你又杀了我,然后你小子连杀两人后畏罪跳海自杀,许家的少nǎinǎi为了救你不幸也跳海溺水身亡,都死光光了,今晚上也就圆满了啊,哈哈,大圆满啊,呵哈哈哈……”那年轻人说罢仰头狂笑,这番让人摸不清头脑的胡言乱语让陆归鸿心头一凉。
陆归鸿侧头的盯着那年轻人,似乎是在看那人是否疯了,待到他止住笑后,冷冷的问道:“可现在你没死!”
那年轻人一愣,似乎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陆归鸿,收敛了笑容道:“对,我没死!”
“我家小区视频里显示我杀了他!”
“对!”
“这船上你会布置出我杀了你和我自杀的现场。”
“对,你还不算傻bī到家!”男人目光里多了些赞赏的意味。
“所以,你压根就没打算带我小姨回去!”
“对,我没打算!”那年轻人眼神里多少竟流露出些许钦佩“你是许家派来的人,办的却不是许家的事,究竟是谁派你来的?你要对我小姨怎么样?”陆归鸿紧盯着那人的眼神问道。
那年轻人眼神望向一边昏迷的魏馨雅,眼神里色迷迷的,yín笑道:“挺聪明的小子啊,你管哪个派老子来的,这么风sāo的大美妞凭什么让那帮子脑满肠肥的家伙霸占,凭什么你们有钱有势的就可以颐指气使、趾高气昂的高高在上,凭什么样样好东西都得紧着你们先享受啊,今天大爷就开开荤尝尝白天鹅!”
“你……”陆归鸿刚要开口,头上船舱出口处噗通跳下一个人来,冲着那年轻人招呼道:“老板儿,响鲨湾到了噻,赶紧撒,慢些就莫得见喽!”
那年轻人看到陆归鸿身上有种超出少年的成熟和聪明,隐隐觉得不宜和这少年说太多,到时应该越早弄死他自己才安全,于是指了指陆归鸿和魏馨雅二人,向那人命令道:“这倆都整上去!”
那人躬身将陆归鸿和魏馨雅二人分别扛到船头甲板处放下,那年轻人一瘸一拐的爬了出来坐在船头木箱上,指挥那人给陆归鸿又绑上连着半截断锚的麻绳,看那水手挪动断锚的吃力程度,那断锚怕不是有百十斤的分量。
陆归鸿打量着四周,只见月色苍茫下海面上漆黑如墨,四周不见一丝灯火,显然已经远离海岸,远近再无第二艘舟船出现,看着那水手给自己绑上断锚,莫非今晚这片大海就是自己葬身之所。那甲板上满是虾蟹蚌贝的碎壳残屑,水手就在那上面翻动陆归鸿身体缠绕绳索,那碎壳残屑如刀片般锋锐,翻动间将陆归鸿周身割出数道伤痕。陆归鸿扭头看看不远处的小姨,昏迷中依然眉头紧锁,面露焦急之色,显然在梦中依然还在惦念自己,心下打定主意一定要活下去,救护的九儿周全,危境之中反倒更加沉着,迅速思索起脱身之术。
那水手绑缚妥当后,将陆归鸿拽到船头处放下,回头向那年轻人问道:“老板儿,动手噻?”
那年轻人低头点了两颗烟,自己嘴里叼着一颗,一瘸一拐的走过来将另一颗点燃的香烟递给那水手,那水手笑着点头哈腰来接。
“这就是传说以前能采大东珠的响鲨浦?”那年轻人探头向船头外地海面看了一眼,问道。
“莫得错,这就是噻,莫看现在荒废好多年没人敢来,民国时候这里每月这分时候,海眼开,东珠现,螺号起,鲨王到,一会前面那里就会出现海眼漩涡涡里会发出呜呜呜的声响,就像吹起龙王吹起海螺号噻,这方圆百十海里的鲨鱼都会聚集到这里守护龙王晾晒的宝贝,龙王爷的大东珠噻!”那水手一脸财迷向往的说道。
月色光华照耀下,渔船前方不远处波涛层层的海面果然真的泛起细微漩涡水流,初时微不可查,可是略微成型后那涡流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扩大形成漩涡,随着漩涡中心塌陷水面处的海眼生成,那里飞速旋转的气流激荡处呜嘟嘟的声响,那水手兴奋的扭头指给那年轻人看。
“喔?我看看!”那年轻人满脸好奇的走到水手身后,翻腕间,手心里突现的匕首悄无声息的捅入那水手腹中。
“啊……老板儿,你?”那水手一脸不敢置信的样子望着那年轻人,又低头看看直没入腹的匕首。
“兄弟,只有死人才会保密,麻烦你替我给龙王爷带个好!”说着,那年轻人轻轻一推,那水手哀嚎着仰面栽入水中,几个浮沉就弄得海面血水四散,远处海面上原本散乱游弋、若隐若现的鲨鱼闻到血腥味后不约而同的调转过头,纷纷向渔船这里游来,黑帆似的鲨鱼鳍在墨色海面上划出数十道笔直的水线,水线汇聚处直指那水手落水处,水手的脸上满是痛苦、惊骇和绝望,在水中凄厉的破口大骂着。
“啊!”魏馨雅被那水手喷溅出的鲜血喷溅在脸上,惊醒过来的瞬间正看到那年轻人将水手推下船头,不由惊骇失声道。
“九儿!”陆归鸿见小姨醒转过来不由得大喜过望,魏馨雅晕晕乎乎见到陆归鸿站在船头那水手跌下水的位置旁,不由得也惊呼出来。
“鸿儿……”
反绑双手的魏馨雅刚欲挣扎着站起来冲过去,却被那年轻人一脚踩在后背上,此刻就像尾在岸上挣扎的大鱼一样在那人脚下扭动着。
“畜生,你敢伤害我小姨,小爷我他妈把你碎尸万段!”陆归鸿见那年轻人如此欺辱小姨,恶狠狠的咒骂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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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呦,小兔崽子嘴还不是一般的硬啊,死到临头还威胁老子,有种!这神仙样的大妞老子怎么舍得伤害呢,老子会带她到个隐秘的地方,好好稀罕稀罕她,天天稀罕!”那年轻人低头看了看哭的梨花带雨的魏馨雅,突然面色狰狞的破口大骂道:“cào,老子要天天cào她,不但自己cào,还要招呼大伙一起cào,每天都cào她八百遍,cào她个松屄烂胯的,看她还敢不敢骂老子是奴才!还有你个小王八蛋,去死吧你!”
说罢那人抬腿作势要将那节断锚踢了下去,魏馨雅这才看到陆归鸿身上的绳子连着那节断锚,这断锚要是落海自己家的皮猴子那还有丝毫生机,连忙抬头叫道:“住手,不要啊,不要伤害他,我,我跟你回去就是,你不要把事做绝了,否则,我就是回去也要让你付出代价!”
那年轻人将断锚推倒船头,就在欲坠未坠之际,回头冲魏馨雅yín笑道:“少nǎinǎi,谁说咱们要回去,咱们不回去了,等我处理了这小子,再做个漂漂亮亮的连环杀现场,明天,明天天下人就以为咱们都死了,哈哈。到时我带你去个没人能找得到咱们的地方双宿双飞,你不是说我是奴才么!?到时候奴才好好伺候伺候你,让少nǎinǎi知道什么叫快活、什么叫高cháo,呵哈哈……敢骂我奴才,啊呸……”
看着那人眼里充满癫狂杀机的眼神感到这人说的不是假话,再加上亲眼看到他杀了那水手眼都不眨一下,心里不由得打了个突,忙换了副低眉顺眼的表情哀求道:“是我错了,你不是奴才,我是奴才,我才是奴才,求求你不要伤害我家鸿儿,求求你,我错了,呜呜呜……”魏馨雅拼命的摇头爱囚,秀发散乱的披散在满是泪痕的脸庞上,眼神里满是乞求哀怜。
“九儿,不要求他,没用的!”陆归鸿大声吼道。
“鸿儿,他要杀你啊,小姨不要你死,小姨不能让鸿儿你受一丁点伤害……”
魏馨雅拼命的用头去蹭那年轻人的裤脚,继续哀求道:“放了他吧,你要我做什么都行,我都答应,求你了啊……”
“那老子要cào你呢!?”那年轻人得意的低头问道。
魏馨雅一愣,偷眼看了眼船头小皮猴子愤怒哀伤的脸庞,心头剧痛,可刚才又眼见得那年轻人杀那水手如同碾死个臭虫般随意,咬了咬牙终于将那个“cào”
说出口。
“只要你放了鸿儿,我,我……让你cào!我让你cào,想怎么cào就怎么cào,不要,不要伤害我们家鸿儿啊!你现在来cào啊,来啊,人家好想要你来cào呢,来啊,这里风大,我们进船舱去……”
说着魏馨雅拼命抬头勉强做出个僵硬无比的妩媚表情,被捆绑的身子也在那年轻人脚下扭动着,像条被踩住七寸的蛇一样。
陆归鸿见此情景不由得血guàn瞳仁,厉吼道:“九儿,不要这样,你要好好活着……”
魏馨雅听得这撕心裂肺的大吼,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忙扭转头来,却正看到船头站立的小皮猴子用决绝和鼓励的眼神望着自己,二人四目相对,魏馨雅千言万语都哽在喉头却一句都说不出来,只是满眼慌张的看着陆归鸿,不住的摇着头。
陆归鸿猛的扭头盯住向那年轻人,眼神里满是狠辣怨毒,一字一句的说道:“敢伤害我家九儿,老子碎刮了你!”
那人在陆归鸿这视线注视下不由得遍体生寒,嘟噜噜的打了个冷战,刚要开口骂去,却见这小子突然原地转身,用脚尖将悬在船头的断锚扫落海中,同时毫不迟疑的俯身用脱臼的手臂一按船头,纵身跃入大海。
那年轻人和魏馨雅齐齐愣住,竟都没想到着小子性子居然如此刚烈,为了不让小姨魏馨雅失受辱然宁肯自杀跳海。
那人急走几步来到船头,魏馨雅也挣扎扭动着爬到船头,二人探头向下望去,只见波涛汹涌之下水花消散,那一人一锚已消失在脚下深不见底的大海里了。
船头二人,一个是惊讶不已,一个伤心欲绝,片刻间竟都呆住了。
只见海面上无数鲨鱼上下翻涌,带动的海水如同开锅一般,而那不远处的海眼漩涡已经形成,中心处那深不见底的漏斗吸口仿佛地狱恶鬼张开血盆大口似的,瞬间疯狂的将周边海面漂浮的杂物和靠的过近的鲨鱼卷入口中,那几条鲨鱼从海眼边上到被吸进去,竟连摆下尾巴都没有机会。
漩涡直径已然有方圆几里大小,海眼漩涡不断扩大加强吸力,飞速旋转的海眼渐渐陷入海面以下,随着吸力增强,海眼中心开始发出越来越低沉的呜呜声响,不仅脚下的渔船渐有被吸过去的态势,就连头上那些低垂的乌云也旋转着聚集在海眼之上,仿佛也要快被海眼吸入了似的。
那年轻人本就是要杀人灭口,是否自己动手本没有多大区别,见渔船有被吸进危险,忙抢进驾驶舱cào舵掉头,却不料堪堪刚把住船舵的时候,就见船头的魏馨雅撕心裂肺的发了一声喊,然后就拼命扭动着身子站起来要跃入大海。
那人一跺脚,心道老子辛辛苦苦弄到手一个美娇娘,这么个功夫居然要跳海殉情,色心大动,忙又撇了船舵冲将出去,咒骂着将拼命挣扎扭动的魏馨雅扛了回来,“碰”的扔进驾驶舱地面后再去cào舵。
魏馨雅披头散发的瘫倒在船舱甲板上,空洞失神的大眼睛直勾勾的仰望着船舱天花板,扑簌簌的眼泪无声的涌出,身子却不再挣扎了。
就这么片刻耽误下,渔船船身一倾,却已然被那海眼漩涡卷了进来,那人惊骇之下连忙转舵加力要冲出漩涡。这人虽然受过军旅海训,却不懂cào舟弄舵之术,此刻cào转舵盘想要拼了命的逆流驶出。有经验的老水手当知此刻虽然危险,若要脱困却唯有顺着漩涡旋转方向就势前进,在旋转数周后接着旋转的离心力和发动机和推力,找好时机加速冲出,这样才能有几分渺茫机会脱困。
只是这船上唯一的水手刚刚被他亲手送去见了龙王,魏馨雅这番寻死觅活又耽误了驶离漩涡的最后时机,这才被卷到这仿佛要吞噬天地的海眼漩涡之中,那人立刻被转的头晕目眩、眼花缭乱,只是仗着自己坚实的身子骨和坚强求生意志,这才咬牙稳住船舵,拼命地和这漩涡吸力抗争起来。
……陆归鸿借助跃下船头的机会将断臂在船头一撞,借着巧劲接上脱臼的一侧肩头,同时借着那断锚轰然入水威势将船头翻滚撕咬水手的鲨鱼吓得瞬间四散之际,连忙借机深吸一大口气自群鲨闪出的地方跃入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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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泡轰鸣后,霎时只听得耳畔轰隆隆流水声响,眼前水花泡沫四溅,不过这冰凉的海水倒是让体内烦乱的燥热气息平静了不少,头脑也清醒了许多,入水后即刻使出缩骨功将那借好的手臂脱出绳索,忙再接上另一侧手臂,同时弯腰从脚趾缝中取过半片锋锐的蚌壳,迅速割断身上绳索。
这一番连贯迅捷的脱困手段刚刚施展出,不远处四散的鲨影此刻重又汇聚过来,吓得陆归鸿肾上腺素激增,迅疾无比的伸手挽过那连接着断锚的绳索,借着铁锚下坠之势拼尽全力向海底处密如丛林、yīn暗诡异的巨大海草丛中游去,那处是唯一有躲避片刻鲨鱼追击的求生所在,至于能拖得多久时间就看天命了。
四散开的鲨鱼闻到陆归鸿身上伤口的血腥味立刻兴奋的重又聚集起来,从海面纷纷向水下迅速俯冲,在海面下形成个以鲨鱼构成的倒漏斗奇观,漏斗最下部尖锐突出之处就是陆归鸿拼命下潜的身影。
陆归鸿刚财在甲板上通过观星定位测出了渔船所在,知道这海面下虽然不是深不见底,可是百十米深度却是有的,加之此处冷暖洋流交汇,水下不仅长满茂密如林、yīn森摇曳的巨大海草,更密布繁多如利刀般锋锐的礁盘岩石,无数的含珠大蚌躲在其中,这里便是传说中上古采珠所在,此处东珠因海眼jīng华滋润成色冠绝海内,同时,这东珠光华也吸引来各类深海凶怪光顾,采珠极为不易,可以说这里出水的每颗东珠都是用人命换来的。
眼下这处所在更成了乱流激荡、暗cháo变幻的巨鲨觅食乐园,近几十年来已经无人敢在此处下水采珠了。
陆归鸿在汹涌激荡的水流中努力睁开眼睛,只见四下里初时还能看见蔚蓝色的海面,随着断锚下坠四周迅速变黑变冷,海水压力也骤然增大,耳膜痛如针刺,身后那些张开血盆大口的巨鲨分水摆尾之声越来越近,连忙催动十二分的内息玩命划水下潜。
越往下去海水越加冰冷刺骨,周身被挤压的犹如被一只无形大手紧紧攥住般,陆归鸿竭尽全力驱动体内还有些滞涩的真气流转护住心脉,耳鼻处却开始渐渐渗出血丝,这血腥味刺激的身后刚刚吞噬过水手的鲨鱼群更加狂bào,十数只鲨鱼甚至在追咬碰撞的过程中相互撕咬起来,一时间将追击的鲨群搅乱了,可带头的几只鲨鱼的鼻尖已经险险可以触碰到陆归鸿的脚尖了。
慌乱中,眼前不远处茂密海草丛中突然射出一缕夺目光华,情急之下陆归鸿拼命向那处游去,待到近前时却发现,原来是一个世所罕见、硕大无比的砗磲横卧在水草丛中,那砗磲挂满杂草的乌黑外壳足有丈许宽阔,此刻正张开双壳汲取月jīng夜华,双壳间嫩肉里吐出一颗明珠烁烁放光,正是那光华根源所在。
陆归鸿大喜过望,捧着那节断锚一头向那砗磲怀中撞了进去,那砗磲受惊不小,千百年来在这深海之下吞吐自在,几时被人打扰过?此刻受惊之下连忙喀拉拉收拢了双壳,陆归鸿冲进砗磲怀中后忙转身将那节断锚举高,卡在砗磲双壳之间。
在那砗磲双壳发力收缩下,滋嘎嘎的竟然将那铁锚夹出两道深深印记来,不过却也再不能合上分毫,透过这尺许宽的缝隙,陆归鸿刚好可以看到外边鲨影皴巡,暗涌声中不断传来追击鲨鱼撞击砗磲外壳的砰砰声和剧烈晃动,那砗磲千百年来生长在海底岩石之上,根基已经与岩石融合为一体,几寸的厚壳也坚固异常,让那些狂躁的海洋杀手们在外面束手无策,有些狂躁至极的则猛烈的lún番冲撞着砗磲外壳,也有些将鼻尖伸进双壳缝隙的鲨鱼也被双壳锋利的边缘划破肌肤后又遭到同类攻击撕咬的,一时间群鲨围绕着砗磲展开混乱厮杀。
此刻暂时安全的陆归鸿也不好受,体内的燥热虽然被压制了,但是强大的海水压力迫使体内的内息迅速流转以求抗衡海压,而内息流转则需要呼吸配合,但自从跳入大海后自己就拼尽全力求生,短短的惊魂片刻就已耗尽陆归鸿全部氧气储备,这一口气提不上来只憋的他xiōng闷异常、双眼发花,太阳xué和心脏都在剧烈跳动,几次险些憋不住要张嘴呼吸,可是这茫茫深海只要憋不住这口气,就会被涌入xiōng腹的海水撑破肚腹,又强压下张嘴的年头拼命支撑着。
正自焦急之时,突然听到远传水中隐隐有雷声传来,周遭群鲨竟然都为之一顿,陆归鸿从缝隙向外望去,不由得心中叫苦,这可真是倒霉他妈给倒霉开门——倒霉到家了!
只见远处一条直上直下的粗壮漩涡像条扭动的恶龙往向这里席卷而来,来势迅猛至极,那漩涡里暗影斑驳,显然是无数巨石杂物裹夹其中,沿途所至海底礁盘,要么被吸进那漩涡海眼中不见踪影,要么被其中裹夹飞速旋转的巨石击打的粉碎,群鲨也深知这海眼漩涡的厉害,周遭体型小些的鲨鱼早已哄然远遁,不见了踪迹,只剩下几条体型极其巨大的鲨鱼心有不甘的尝试着要最后冲撞几下。
陆归鸿心道,自己藏身所在的砗磲虽然可以让群鲨束手无策,但却不见得能承受得住这海眼漩涡毁天灭地的威力,就算即便是可以承受得住,待着海眼漩涡过去,群鲨再度回来,自己这口气又能憋到何时。低头看了看砗磲卷入腹中的闪闪东珠,又看了看外面天摇地动的景象和附近徘徊的凶猛巨鲨,陆归鸿心一横,打定了主意,低头猛地伸手将那砗磲腹内的闪闪东珠摘了出,张口吞了下去。
……那人满身大汗、头上青筋直冒,在疾风骤雨中拼尽全力cào舵,期间几次险些浑身脱力,只是那内心顽强的求生欲支撑着,眼见得渔船被不住向那海眼中心缓缓吸去,不由得心头懊恼,大悔自己色欲蒙心,若是刚才任这婆娘跳了海,怎会将自己弄到这般绝境,连带刚刚到手的富贵也无福消受,这娘们确实美艳无双,可是有了钱又何愁找不到漂亮妞呢,哎……妈的,这娘们一定是和老子命数相克,老子要是过了眼前这关,以后定改了这见色起意的毛病。
心中随时这般起誓,但百忙之中还是偷眼看了看躺在脚下兀自发呆的魏馨雅,心中一动,舌尖舔着嘴角发誓道,妈的,过了这关,老子死也得先尝尝这小娘们的味道再说!
那人正使出浑身解数cào舵抵御这海眼漩涡的恐怖吸力,突然海底传来一声巨响,同时海水波动将这船身都震的喀啦啦作响,那海眼仿佛突然断电似的,流速骤然减缓,脚下渔船轻轻一挣,终于冲到漩涡外侧,眼见得再有几圈就能冲出这要命海眼了。
那人心头狂喜,仰望外面渐趋消散的乌云暗道天不亡我啊!
可正在庆幸时,身后突然遭到撞击,那人此时已在虚脱边缘,竟被撞得一个趔趄扑倒在地,扭头回望却见那撞击自己的人正是刚才躺倒地上的魏馨雅,魏馨雅感受到了渔船旋转减慢抖动减轻,也感受到了那人已经jīng疲力尽,终于找到个机会跃起发难。魏馨雅反绑双手站在舵盘前,像只要择人而噬的母豹子一样凶狠绝望的瞪着那人,凄厉的嚷道:“你个王八蛋,老娘要你下去给我家鸿儿陪葬!”
说罢,魏馨雅用肩头一拨舵盘,那渔船滴溜溜的一掉头直冲向海眼中心,此刻海眼旋转虽然驱缓,但中心的吸力依然非同小可,这艘渔船若冲进了海眼也必然被抽吸进那深海之中。
那人惊得魂飞魄散,连忙用尽力气一跃而起撞开魏馨雅,抢过舵盘拼命回正,但却为时已晚,天旋地转中,那人惊恐的看着脚下这艘渔船如同被无形绳索牵引般缓缓冲进海眼,船身在漩涡巨力扭曲中吱嘎嘎的发生了肉眼可见的扭曲变形,主船桅“咔嚓”声陡然折断,在漩涡中心巨大扭力作用下,甲板和船舱不时迸射出松脱的船钉,甲板上的杂物在剧烈弹跳着掉入海中,这艘渔船此时好像不待被吸入海眼便要先行散架似的。
终于,渔船旋转冲进海眼中心,在呜呜怒吼的海风中,那船头猛然一沉扎进海眼中心,汹涌的海浪瞬间涌上船头吞没了半截船身,露出螺旋桨的半截船尾在漩涡上徒然无力的旋转着,汹涌汇聚的海cháo浪将驾驶舱四周舷窗拍的粉碎,在那人惨叫声中,喷涌而入的海浪将部碎玻璃狠狠的拍进了那人惊骇到扭曲丑陋的脸上。
躺在地上的魏馨雅呆呆的看着席进船舱的汹涌海水逐渐淹没了自己和那人,想到今夜这场噩梦终于要结束,想到马上就能再见到自己家小皮猴子了,脸上露出了释然和热切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