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陆小狐狸
“殿下,昨日鸣筝楼走水了。”
凌王闻言,立刻推开怀中的美人,眸子霍然一亮,急不可耐的问,“怎么回事,可知是何人所为?”
“尚不知晓,且,昨日有人大闹鸣筝楼,不过,康王并未声张,将此事压了下来。”
凌王摸着下巴,“老四城府很深,一向不露声色,不过他可不是什么肯吃亏的主,吃了这么大的亏,竟然没有什么反应,看来此事必有隐情。”
“殿下明察秋毫,”管家谄媚的笑了笑,忙不迭的拍马屁,“甚是英明。”
“去查,”凌王目光闪烁,兴致勃勃,“本王倒是要看看,到底是什么人,竟得老四如此青睐。”
“小的这就去查。”管家说完,就准备往外走。
凌王沉思片刻,又道,“慢着,揽月那边可有消息传来。”
管家摇摇头,“回禀殿下,揽月公子尚未有消息传来。”
揽月公子可是王府的常客,是以,王府中人都知他和王爷的关系不简单。
凌王眼神微眯,面色不善,他拿起酒杯,猛地摔在地上,啪的一声,精致且脆弱的酒杯,立刻变得粉身碎骨,尸骨无存。
“本王要见揽月!”
他只怕是乐不思蜀了,忘了他是谁的人了。
管家一脸为难,时不时的偷瞄凌王的脸色,犹豫了半天,还是小心翼翼的开了口,“王爷,此事恐怕不妥。”
“有何不妥。”
“揽月身在飞龙军军营,若是王爷现下会见揽月,容易打草惊蛇。”
凌王一脸的冷硬,“蠢货,就不会寻个由头么。”
管家更加为难,“飞龙军军纪森严…”
凌王见他一再的推诿,不耐烦的道:“行了行了,莫说那么多,别为你的无能找借口。”
“小的无能,”管家连忙低下头认错,“小的该死!”
“滚下去。”
管家麻利的滚出去了,出了门,管家轻轻的摸了摸额头,果然,摸到了一手的湿润。
不知康王做了什么手脚,那夜发生的事情,任凭凌王的人查来查去,硬是没有查出来半点的蛛丝马迹。
被赶走的客人,要么对那晚的事情闭口不言,要么就寻了个借口避不见客,要么就是借机出了城。
“饭桶!”
凌王怒不可遏,看着管家的眸子喷着火。
“小的无能。”
“你就是一个无能的饭桶,本王要你何用!”
管家急忙跪在地上,连连磕头,声声不歇的道歉,“小的无能,王爷息怒。”
凌王暴怒,中气十足的吼了一句,“给本王滚下去。”
于是,管家再一次圆润的,且兴高采烈的滚了出去!
康王说到做到,自从和陆安瑾达成了共识之后,他便痛快的将鸣筝楼交给了陆安瑾。
自那以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给了陆安瑾最大的自由。
揽月这几日一直跟随在陆安瑾的左右,看她风风火火的装修着鸣筝楼,错愕的发现,她愣是把风月场所包装成了风雅之地。
“小姐,”他觉得很有必要提醒她一句,“这里是青楼。”
陆安瑾点头,“是啊。”
揽月纠结了半天,终于生硬地吐出了一句,“是否太高雅了些?”
陆安瑾四处瞅了瞅,巧笑嫣兮,“本小姐要的就是这个调调。”
“为何?”
“你可知青楼的主要客人有哪些?”
揽月微微一笑,“低等青楼,主要面对的是寻常百姓,高等青楼,面对的则是王公贵族。”
陆安瑾满意的点点头,“揽月说的很对,但你还遗漏了一个群体。”
“何人?”
“迁客骚人,风流才子!”
揽月眉头微皱,细细一想,拱手作揖,“小姐有远见卓识,揽月佩服。”
“鸣筝楼之事,你不必过多参与。”
揽月自嘲的笑了笑,甚是苦涩的道:“揽月明白。”
“倒不是因为不相信你,”陆安瑾自是看出了他的低落,“你久久未与凌王联系,只怕他现下已然怀疑了你。若你此时在鸣筝楼抛头露面,我只怕他会对你不利。”
揽月沉默半晌,这才喃喃的问,“小姐这是在关心揽月么?”
“你是我的人,我自然是关心你的。”
揽月猛地抬起头,好看的眸子闪烁着明亮的光芒。
“多…多谢小姐。”他的声音微微的颤抖,向来清冷的眸子竟然眼含泪光。
“揽月,勿以往之不可谏,知来者之可追。过去的就过去了,未来已来,别辜负了余生。”
人的一生如此的短暂,只有区区几十年,若是蹉跎了岁月,只为悔恨迫不得已的当初,这才着实可怜。
“揽月明白。”
陆安瑾知晓他内心的自卑,她未经历过那些惨绝人寰的事情,无法体会那种绝望阴冷的感觉,因此,也就不能无病呻.吟的劝慰。
“过去再不堪回首,那也只是过去,你的过去已经过去了,明白?”
揽月微微一笑,“多谢小姐劝慰,小姐所言,揽月都懂。”
陆安瑾见他俊朗的脸上终于有了笑容,忍不住皮了一下,“果然,美男就是美男,微微一笑,就勾人心魂摄人心魄。”她调皮的挤眉弄眼,“哎呀,秀色可餐啊!”
揽月羞红了脸,没好气的抗议,“小姐。”
“莫害羞,我只是随意开个玩笑罢了。”
两人相谈甚欢,揽月见陆安瑾确实没有轻视之意,一直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脸上的笑容也越发的灿烂起来。
过去,他深陷泥沼,历尽艰辛爬了出来,总觉得惴惴不安,满心的惶恐。
“小姐,揽月能为你做些什么呢?”
他不能一直这样的无所事事,像个混吃混喝的废物。
“揽月不必着急,待离开北萧,你自有去处。”
看来,他的最终归宿并不是北萧。也罢,反正这里也不是他的故乡,若是没有容身之地,走了,便也是走了。
凌左快步走了进来,低声禀报,“小姐,侠儿已到。”
陆安瑾喜上眉梢,轻快的说,“快让侠儿进来吧。”
不多时,就见侠儿快步走了进来,“小姐,奴婢来了。”
“盼了你许久,终于把你给盼来了。”
侠儿瞥了她一眼,很是不给面子的道,“小姐就莫骗奴婢了,小姐若是真的想奴婢,当初离开的时候就应该带着奴婢,而不是把奴婢扔在军营里面。”
小姐宁可带揽月走,也不愿意带她,她心里甚是不忿,简直怨气滔天。
“侠儿莫气,这不是事出突然,离开的甚是仓促,没来得及告知于你嘛。”
“哼,”侠儿傲娇的仰起头,不过一息,便低下头,笑眯眯地问,“小姐心急火燎的唤奴婢过来,所为何事啊?”
“自然是顶重要的事了。”
侠儿眸子一亮,迫不及待的问,“何事啊。”
她等了一会儿,见陆安瑾只但笑不语,久久不开口,忍不住跺了跺脚,催促道,“哎呀,小姐,你倒是说啊,可急死奴婢了。”
“你先看看这楼怎么样?”
侠儿心急如焚,闻言,也只好环视了四周,“这不是竹林深苑嘛。”
“嗯。如此,你便知面对的客人是哪些人了吧。”
“奴婢晓得。”
陆安瑾满意的点点头,“侠儿,我把这里交给你了。”
侠儿大吃一惊,“交给奴婢?”
“对,交给你。”
侠儿连连摇头,连声拒绝,“不不不,奴婢不行。”
“你这是在怀疑我的眼光?”
侠儿连忙摇头。
“还是在怀疑我的智商?”
侠儿惊悚的摇头。
“我想来想去,只有你能帮我,所以,你就莫推诿了。”
陆安瑾摆出一副我很愁很难过的样子,侠儿见状,贝齿紧咬着嘴唇,挣扎了半天,终是点了点头。
“小姐莫愁,奴婢留在这里便是。”
陆安瑾闻言,依旧是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她拉着侠儿的小手,语重心长的道:“如此,便有劳你了。”
“小姐莫这样讲,能为小姐分忧解难,是奴婢的荣幸。”
陆安瑾感动的两眼泪汪汪,她扫了一眼忍笑忍得嘴角抽搐的凌左,“凌左,你带着侠儿熟悉熟悉环境,将楼里的情况,事无巨细的全部告知侠儿。”
凌左顿时哭丧着一张脸,心知,他方才偷笑定然被那双火眼金睛给抓到了,“属下遵命。”
“小姐,奴婢去去就来。”
凌左带着侠儿方才出去,陆安瑾就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像极了计谋得逞的小狐狸。
她心满意足的长叹一声,靠在椅背上,慵懒极了。
“小姐,揽月有一事不解。”
陆安瑾有些困倦的闭着眸子,“你是想问,我为何会安排人生地不熟的侠儿在此吧。”
“小姐向来聪慧,果真,一猜即中。”
陆安瑾略有些疲惫,声音也有些低沉:“侠儿看着大大咧咧,实则心细如发。且,她自幼生活在青楼之中,就算没吃过猪肉,定然也见过猪跑。”
揽月有些差异,“侠儿姑娘自幼生活于青楼之中?”
“嗯,所以,”她霍然睁开眼睛,直直的看着揽月,“你瞧,先前身处在青楼的种种,根本就不是什么跨不过去的坎。”
一切都是,庸人自扰之。
陆安瑾煞费苦心的劝导揽月,一是看中他的能力,二则是因为他是屏城之人。
屏城,可谓是她一手重建的新城,等同于是她的孩子。她爱屋及乌,连带着对屏城的老百姓,都有一份关怀之心。
“揽月惶恐,让小姐挂怀了。”
接下来的几日,陆安瑾基本就没有见到侠儿的人影。
“凌左,侠儿这几日在做甚?”
“属下不知。”
陆安瑾抬眸,“你怎会不知。”
凌左被问的一脸懵逼,“属下为何会知晓。”
“大家都是朋友,你该多关心关心侠儿。”
凌左一头黑线,“小姐,男女授受不亲。”
“迂腐!”
揽月诧异的看着她,不明所以。
“你们跟着我,既是朋友,也是家人,理应互相关心。”
凌左:“那揽月也可关心侠儿,为何小姐独独点了属下的名。”
太不公平了。
陆安瑾一时之间被问的哑口无言,在两人明亮的注视着,讪讪的闭上了嘴巴。
她暗想,凌左,真的是越来越不可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