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逃出生天
叶溪靠着神行功躲过了爆炸的气浪，他负剑踏着火焰中的废墟，心头感到无比的爽快。
“救我……”
虚弱的呼救声传来，叶溪停下了脚步，只见得倒塌的房屋之内，一只五六岁的魔狐在无力地呼喊，双目含泪，满是绝望之色。
“哥哥救我……”
叶溪沉默了。这小狐狸还小，不知道什么叫家国仇恨，不知道什么叫非我族类，更不知道这场爆炸就是叶溪亲手点燃的。
他只知道，眼前有个哥哥，想请哥哥救救我。
“哥哥……”小狐狸虚弱地呼喊着，毛发都被烧焦了，小爪子无力地伸向叶溪，像是在抓住救命的稻草，又像是在向叶溪索命。
叶溪突然感觉自己双手沾满了罪恶。
“仔仔！”母狐狸凄厉的喊声响起来，她的半个身子被倒塌的房梁砸得血肉模糊，估计骨头都碎了，她就这么拖着半只残废的身子一歪一扭地爬到小狐狸身边，疯狂地用最后的爪子扒拉着碎石沙砾。
她突然注意到了负剑的叶溪，整个身子立马哆嗦起来：“请不要伤害我的仔仔！杀我，杀我可以，仔仔他还小……”
叶溪沉默地站在房梁之上看着他们，虽然没有表情，可内心却已经纠结成了一团。
我他妈到底做了什么！
母狐狸最终抱着小狐狸在惊惧中死去了，死的时候眼睛死死盯着叶溪，依旧在哀求他放过自己的孩子，可她的孩子早就在碎石之下断了气。
叶溪看着自己因为灼热而泛红的双手，那不是肤色，那是鲜血。他慢慢走上城墙，看着满城的火海，这里是他长大的地方，如今快变成了炼狱。
对普通的魔族来说是个炼狱，炼他们的是人祸；对众多的豪侠来说也是炼狱，炼他们的是耻辱。
他一眼望过去，见到有猛虎族的父亲将自己的孩子护在身下，用脊梁顶起了倒塌的房梁；他见到有蛇人族的女子凄厉地叫喊着，牙齿都崩碎在巨石上，要救出石头下面的丈夫；他见到圣狐族的母亲，拖着瘦小的身子举起一块千斤巨石，救出了巨石之下的孩子；还有……还有……
生命在绝境之中居然能倔强至此，不管它是魔族还是人族……
叶溪开始怀疑自己为报一己之私，这么做到底对不对？叶溪呆呆地坐在废墟之上，耳边是众魔的哭声。他们的哭喊声也跟人类没有什么大的区别。
叶溪此行的任务不仅仅是放火，他还需要在此等候严老大带领边关的秦军反攻而来，他需要将对方引渡入城，杀魔族一个措手不及。
可是他没有等到。
天边泛起鱼肚白，一股紫气东来，飘上云端，叶溪还是没法看到地平线上的救兵，而魔兵已经入城，豪侠们已经开始露出败绩了。
御土门的大能被一十八根长矛洞穿身体，插在城墙之上，死时仍然抓碎了两只虎卫的心肝；失去双臂的刀客连嘴都给魔狐兵撕了下来，依旧用身体化作刀刃，打穿了一条街的魔兵；天水派的掌门打成疯魔，以身子撞魔兵，愣是以水针刺入了十余只魔狐的额头……
惨烈……
连谢轻朝都摇摇欲坠，手掌无力地迎接天扬青弘的爪子，被撕出五道血痕；老和尚的金钟罩被打破了，天扬青毅一口咬住金身，老和尚用狮吼功都震不开他。
浑身是血的魏奇怪突然出现在叶溪身边，一本破书塞入了他怀中：“带着它，跑！”
他的右手还提着一只魔狐的头颅，交待完后事便又杀入了魔兵当中，叶溪这才发现魏奇妙的尸体已经躺在了长街的另一头。
严老二断了一条腿，愣是从地下钻了出来，抹了一把脸上的血，对叶溪说道：“去找我兄长！去问他为什么没把秦军带过来！叶溪你快跑，跑得越远越好！”
他说完从地洞里抱出一具娇躯，那是半张脸是骷髅半张脸是仙女的玉儿：“带上她，快跑！”严老二再次钻入地洞，再钻出来时斩断了数十只魔兵的脚踝……
老和尚从半空中落下，魔帝金印挂在叶溪脖子上：“去少林，离开魔族领地。找我师弟慧能，让他传你武功，你学成之后再来行这普渡魔族的重任！”
叶溪愣住：“我怎么可以担此重任！”
“你可以的！我是打不服这些魔狐了，但你不一样，你或许真的可以普渡魔族……”天扬青毅追来了，老和尚转身引他远走，两人打得难分上下，血染青空。
谢轻朝御剑而来，深深地看了叶溪一眼：“你居然学了祖龙经？似乎只有半部。我若不死本可以教你全篇，只是今日怕是难逃一劫，带着玉儿快跑，越远越好……”谢轻朝飞剑逼退圣狐天扬青弘，两人又打在一起，剑气与爪痕简直要撕裂天空。
叶溪肃然，远远地朝着众豪侠鞠躬，背上沉睡中的玉儿跳下了废墟，沿着炸裂的城门钻了出去。刚一跑出去便有数十魔兵阻截。
也许是胸中积郁了太多不平之事，普通魔族的可悲，北地豪侠的壮烈，令叶溪胸中积郁颇深。诸多的情绪一口气宣泄出来，叶溪怒而拔剑，斩杀魔兵十余名，血溅焦土，叶溪踏血而去。
叶溪跑，一直跑。
荒野之中一眼就能望见地平线的苍凉，只有那一轮红色的骄阳高傲地露出半张脸，那光芒好像是血喔。叶溪也分不清哪个是血哪个是朝辉，他只记得大家都喊他跑，那他就跑，朝着太阳跑去！
也许清晨的阳光能驱散他遍体的寒意，只是没想到连朝辉也红得那么像血，叶溪越来越觉得冷了。
丹田里的真气也已经耗尽了，叶溪依旧凭着体能在奔跑。
护子的魔狐，众侠士的期待……一幅幅画面在他眼前飘过。为什么？连魔都那么可怜？为什么？非要用这么惨烈的方式来收尾？
叶溪想不明白，不知觉间体能渐渐空虚，他踢到一块石头，直接摔倒在小溪里，双眼一黑就晕了过去。
恰在此时，一道精灵般的白色身影翩然而至，女孩空灵的声音骤然响起：“咦？这是谁家小哥哥躺在水里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