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七章 无路可走
周老板想到这里不禁脸上又堆起了笑容，他掏出手机给高经理发了一条微信——干活吧。下午一点四十分，某直播平台上科技区的一个主播开始上播，科技区不同于美妆、游戏、美食其他区那么炙手可热，这里是科技宅男宅女们的天堂，而这个主播今天的内容只有一个——ps教学与ai换脸。
他先是简单地介绍了一下步骤，接主播着开始准备示范，这时候直播间里有人突发奇想地提议用最近很火的‘正义卫士’的那段视频做模板，此言一出，其他想看热闹观众也跟着起哄，于是主播被逼无奈地操起了刀开始示范。
屏幕上一条条弹幕划过：
“大神威武，技术牛掰”
“哎哎，你们看，换完之后似乎好像更加流畅了！”
“真的哎，比原视频都真，不会换完之后的才是真的吧？”
这条弹幕点燃了整个房间，短短几分钟，这个每天关注不过4000人左右的小房间，一下子多了几百万的关注！直接登到了热度榜首。
同时各大网站上也涌出了昨天的原视频，以及，酒店的监控录像。
做到这里，就可以先停一停了。
之后并不需要周老板再去多做些什么，各个平台上自然会有跟风的去做相关的揭秘、还原、猜测包括人肉出聂洋这个人。就像多米诺骨牌一样，只要推倒第一块，后面的也会跟着倒下，并且这股力量会越来越大，但与昨天不同的是：人们昨天只是为了“道德”“正义”去批判视频中的苏桓、燕佳佳。而今天除了这些外，更裹挟着民众的愤怒——被欺骗、被背叛的愤怒。
这股怒火足以在平复苏桓与燕佳佳名誉的同时，将舆论的矛头直指聂洋，正义、公理什么的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强大，最是狠恶的叫做——人心。
已经是下午四点了，风从窗外吹进办公室，将桌面上的外卖盒子打翻在地，原本晴朗的天空变得十分阴沉，云层中还有闪电在不断跃动。
聂洋脱了皮鞋躺在办公室的沙发上，仅盖着一件西服午睡。或许是被风吹醒了吧，他不耐烦地趿拉上鞋子去关办公桌后的窗户。
“嘭！”
聂洋紧紧地关严了窗户，披着西服转身想要回到沙发上接着睡，但他不经意间瞥了一眼桌面上的电脑，就怔在了原地。一直处于休眠状态而黑着屏的显示器，因为外卖的空水瓶砸到的键盘上现在亮着。
这并没有什么奇怪的，使聂洋惊骇的是显示器上的弹窗——“您的稿件‘正义使者’因涉及相关法律文件而下架审核……”像这样的弹窗，显示器下面的任务栏里还有一排！
聂洋赶紧坐在电脑前，翻看到底出了什么事。自己无论是大号小号还是署名未署名
的所有投稿视频、图片都被下架了！甚至就连自己的十几个账号也都因为违规而被封禁了。
聂洋敏锐地察觉出事情有些不对，他接着搜索起相关的关键词“见义勇为”“和气楼”……但搜索出来的结果只有未经加工过的原视频，和清晰的酒店监控录像。
下面的评论已经将聂洋骂的狗血淋头，极尽脏恶。而聂洋却视若无物一样继续向下翻动，辱骂、辱骂、辱骂、全都是辱骂，聂洋不死心地继续翻着，他期待有一个回怼视频的链接，一个没有被下架的，自己加工过的视频链接。
他翻着，继续翻着，将那些侮辱的话和图片都不管不顾，汗水从他的脸颊滑落，他终于看到一个链接！聂洋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救命的稻草，急忙点了过去，而链接所加载出来的，不是什么视频，而是自己的照片！下面还附有自己的个人信息，身高体重、学历籍贯、爱好特长、包括自己的车牌号、公司单位甚至是家庭住址都有！
聂洋瘫坐在椅子上，他知道完了，一切都完了，自己即使无论再做什么也扭转不了局面了，想吃大象的老鼠，终于要被大象一脚踩死了。
他笑着，发狂地笑着，眼里笑出了泪水，放肆的笑声引来了走廊里的人。
“聂编，您还没回家啊？”
“回家？是该回家了”聂洋苦笑着。
“聂编，网上的那些……”
“不用说了，我不会连累公司的，我辞职”说着，聂洋把工作牌扔下，提上皮鞋，夹西服穿过拥挤的人群向电梯走去。
“聂编，门口被人堵住了，你的车，也被人砸了。”
聂洋透过走廊的窗户看着楼下，一群愤怒的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堵在楼下的大门，面目狰狞，他转身走向货梯，货梯的出口在大楼的背面，那里没有人。聂洋就像一条丧家之犬一样，颓废地出了楼。
他摸出自己的手机，满是各种陌生的咒骂短信和未接通的电话，自己睡着之前开了静音，所以才没有听见，他从联系人中找到“孙胖子”拨了过去。
“喂？胖子”
出租车里，孙胖子坐在副驾驶上，紧紧地握着手机“哎呀你可接电话了!我这打了一个多钟头了，你怎么才接啊？”孙胖子急的不行。
聂洋将电话夹在脖子上，抖开西服上衣“啊，静音了，睡着了”聂洋微笑地平淡地说着。
“你还睡得着？这么大的事！我这正去接你呢，你千万别回家，我都给你准备好了，先去外头躲几天，等风头过了再……”孙胖子紧紧盯着前面的车辆。
“不用，心我领了，当年我没白挨那一砖，谢谢”聂洋扣上了上身的最后一枚扣子。
“喂？你说什么？你别动啊！等着我!”孙胖子有
些慌张。
“嘟——嘟”聂洋挂断了电话，几滴热泪滴在孙胖子的通话头像上。
大数据时代，藏无可藏。况且自己的一切都已经被挖了出来，一切。
怎么躲？整个容，换一座陌生的城市重新开始吗？他做了十几年的编辑，从一个刚刚毕业来到中海市的实习生到达今天的位置，十几年的辛酸打拼，他已经拼不起了，他也拼不动了。况且他犯的是刑法，绑架、强暴、诽谤、侮辱、散播不良信息、畏罪潜逃等数罪并罚，再加上眼下的舆论造势……
聂洋现在十分庆幸自己父母早亡，不至于满头白发的年纪再被泼上一盆脏水，眼看着唯一的儿子锒铛入狱而痛心疾首。
庆幸自己没有成家，不用为了自己的妻子和孩子的将来而担惊受怕。
他孑然一身来到这个陌生的城市，现在也将孤身一人离开。
“喂？喂？”孙胖子坐在出租车里疯了似地喊着，听不到聂洋回应只有挂断的嘟声。
孙胖子撂下电话扭头看向司机“你特么快点开啊！”孙胖子像一头发怒的野兽，双眼血红地盯着司机，似乎要活活吃了他一样。
精瘦的司机与副驾驶上的孙胖子形成强烈的对比，司机紧张地盯着眼前这个彪形大汉，她都被吓得都快尿了。
“大，大哥，快不了啊，这边虽然偏，但中午高峰堵，堵车”孙胖子看着周遭的车都逐渐减速熄火直至停了下来，他更加着急了。
“还特么有多远？”孙胖子一把薅过司机的脖领子，双眼紧紧地盯着他。
“就，就前边那个路口右转，过了炼钢厂就，就是，您要是急的话走过去也行。”司机一只手颤抖着拍着孙胖子的胳膊，一只手指着前面的路口。
“不特么早说！”孙胖子扔下五十块钱，推开车门就跑了出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