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亲

蒋清泉和齐兰英很快就成亲了，新房门上、窗户上都贴了大红喜字，办了一场十分丰盛的宴席。双方家长反而更高兴，算是都撂下了最后的牵挂。两个主角没多大变化，蒋清泉甘愿完全的付出，齐兰英是无奈的接受——她还是不知足。

蒋清泉结婚后舍弃了包工队的工作也到矿上上班，不过不是下井，主要是来回开车，另外做一些上面的零活，赚的比在包工队多。齐兰英留在家里，肚子渐渐显露出来。她不做饭，一般是和清泉到婆婆家去吃，或者清泉妈把饭菜端过来。婆婆从心里疼爱着漂亮又娇嫩的儿媳，所有的付出都是心甘情愿。

韩龙又来找过她一次，看到大红喜字，看到她的肚子，叹气了，说：“你怎么结婚了，还有了孩子？就是这个家，别说也还不错，但你知道吗，你马上就要转运了——知道我为什么来找你吗？你的杨老板，你的杨二哥，你以为他很有钱有势吧，跟他大哥相比毛都不是。他的钱都是跟着这大哥挣的。你也应该听过他才是首屈一指大老板，现在又买了咱镇上大官当。知道吗，他看过你，突然说想见见你。你懂吗？挨上这样大人物，就是摸疙边你就什么都有了，可是你却……你也算在舞厅熬了挺长一段时间，马上就要野鸡变凤凰，这最后关头没把握住，可惜呀！”

齐兰英低头听着，心里也有些悔。一边想象着终于跟上大人物的风光一边面对现实慨叹。说：“我现在打掉孩子也迟了，人家也不会等我啊！”

“等你？真以为自己是凤凰啊。像你这样漂亮女孩一抓一大把，你等着吧！”

韩龙便走了，齐兰英也没有太失望——这就是命吧。现在这样也挺好的，不已经是许多女孩梦寐以求的了吗。然后她也没跟蒋清泉说。

村里小高老师买了镇上商品楼，请齐福贵铺地砖、墙砖。因为小高结婚时租了齐家前院吴老二的东间房，算是脸熟。齐福贵亲自收下这活，干着、干着想到自己的心事，便和礼拜休息来看一眼的小高聊天：

“高老师，你也快住大楼了才想起问你个问题，当初怎么想到村里租房，媳妇同意吗？”

小高老师叹口气，说：“也不能说同意还是不同意，那时是形势所迫，镇上没找到合适的房子，结婚不能总托吧。就想到先租着再一边找，这不都租了快两年了。想到就要离开你们，还有些舍不得呢！”

“人往高处走，你们也不会在村里常住。这下好了，住这大楼多亮堂。”

“亮堂是亮堂，也是钱啊。齐叔，你看我们都挣工资，一人一月也就六、七百块钱。这十多万都是双方家长帮着凑的，不能总租人家的，以后慢慢还呗！”

谈这些话时齐福贵心里已有了自己的主意，于是再问：

“你准备什么时候搬家，通知吴老二了吗？”

“上次看到他，跟他说过。他说搬那天告诉他，他再来交接一下。具体日子我现在也没法定。”

“没问他还往外租吗？”

“还真说过，他的意思还是租，让我打听教师中谁还会租房。”

“他是怕房子干放坏了，还想找个能够放心的好茬。你若还没打听到就先停一下，我这儿有个主，等我问问。吴老二的房子我清楚，翻盖也没住几天就去城里卖菜了，别说跟你还真挺有缘的。”

他想到给鲁义和女儿再租做婚房，可是得要鲁义先答应。因为鲁义被分到另一个工地带工，所以到晚上爷俩才见面。齐福贵不愿让媳妇、女儿一块听到，就留鲁义在库房前，然后他开门见山：“大义，你和雅茹的事，我想到一个主意，先租房。我要是让你搬到这儿住，你一定不同意。其实我也不愿意。现在租房也不是不好听，然后慢慢攒钱盖吗。谁也不能一年半载就盖起房子。你和雅茹也处这么长时间了，不用再拖了，我就做这个主了。”

鲁义想过这个方法，但没遇到认为合适的房子。

齐福贵笑了，答复他说：“小高老师买楼了，装修好就会搬。留下原来吴老二的房子正合适，你若同意，我就去和他说。”

鲁义哪能不同意，那房子做过两位老师的婚房，他和齐雅茹还要借光呢，所以很欢喜。齐福贵可是指哪打哪的人，很快找到吴老二在城里的电话，然后在电话力里把意思说出，吴老二满口答应，还说：“老叔要用还给什么房租啊，咱们什么交情啊，就当给我看房子了。”齐福贵继续把话说清楚，还是租东间房，西间房里东西仍然不用动，房租一定要给，如果不涨价就按原来小高的数，再千谢万谢，结尾说等回来一块喝酒。

齐福贵算把心口一块大石头撂下了，计算小高上楼还得两个月时间，而这段时间正好置办嫁妆、筹备婚礼，可都是说简单就简单说复杂就复杂的活，都要他统筹规划，又不能耽误每天正常的工作。

这消息到鲁义母亲、齐雅茹母亲和齐雅茹耳朵里都引起特别的欢喜。鲁义母亲还是有些愧疚，拿出手里钱告诉儿子和以后工资都交雅茹手里，告诉儿子结婚后不用惦记她，她高兴病就全好了。齐雅茹妈就开始做被褥。这不是小工程，特意找了街坊大嫂、小婶一块做，要把喜气传扬出去。

齐福贵过些日子又观察了小高老师房子的装修进程，然后立了鲁义、齐雅茹的结婚日期。日子便更摸得着了，每一天似乎很漫长，但当撕下这一页后又发现很快。尤其临近的几天，活也干不下去了。齐福贵便休了工，带着鲁义、齐雅茹选购组合柜，选购四大件。然后都摆好。然后邀请事中人商议婚礼具体事宜。决定宴席就在鲁义老房子里开，并注明两家合办，过程不讲太多排场，但烟、酒、菜饭要硬。

婚礼头两天，鲁义和母亲又到父亲坟前烧纸，告诉他家里的喜事。他们走后，齐福贵也拿了酒和纸钱来。把纸点着，把酒也倒了放在坟前，然后念叨：“老鲁，我原来和你好也没想图你什么，就觉得你挺孤单的跟你做个伴。可是现在咱们就成了亲家了，是不是真有缘分。我是真喜欢你的儿子，谁让我没有儿子呢，就当他也是我儿子了。你别多心，这就是缘分。你也娶个好儿媳，咱闺女咱心里有数，你不亏。”

他是真高兴，把纸慢慢烧，陪着孤坟里的老朋友喝了几大盅。

婚礼前一天下午就有亲朋好友来祝贺，尤其齐福贵在村里属于有头有脸，又只有一个女儿，成亲是大事。他预备了十余桌酒席招待大伙。相比鲁义家要冷清许多，只有左右邻居和蒋德胜带过来曾经和鲁义同车上班的老少爷们，他们愿意继续加深感情相约过来祝贺。然后蒋清泉母亲带着几个妯娌也帮着做了三桌酒菜，添了喜庆。

到了正日子可就不一样了，两家亲友凑在一起把鲁义的小家屋里屋外都挤满了，天气是尤其的和风送暖，后来的干脆把酒桌延伸的街上。厨房和账房都安排在邻居家。蒋清泉和父亲都请假帮着鲁义张罗，婚礼现场一时缺东少西也确实需要他们来跑。齐兰英已经挺着很大肚子非要过来，看着竟比她自己结婚时还要高兴。

鲁义接媳妇没有像一般人雇车，而是骑着陪嫁的摩托车带过来。他这么做倒不是为了省钱，是希望让人看到他不一样的地方。他平生第一次穿了西服、扎了领带，脚下皮鞋生辉。这些都是齐雅茹精心为他挑选的。头上还打了发蜡。趁着他一米八五的个头，宽宽的脸膛，坚毅的眼神，高高的鼻梁，雄健的躯体，把男人最美的一面都展现出来。而齐雅茹身穿红绸衫、红裙子，盘了头，头上插一根银簪，垂着简单的珠饰。一对娇媚的眉眼，精巧的鼻子，小巧的嘴儿，嘴上涂了红，脸上敷了粉，藏在鲁义后面更显娇小。但是鲁义爱她，爱她别人看不到的美丽的心灵。这美好的心灵也照着他，所以才有他今天最美好的日子。人们在沿途悄悄滴评说，又都会送出赞美的话语。

鲁义是先行把齐雅茹接来，领进屋子里，而她和鲁义妈早已是母女一样没有一丝的违和。没有繁杂的仪式也无需浮华的言语，但还是要有些小情趣，鲁义妈拿出红包，齐雅茹收下，喊妈，两人便紧紧抱在一起。虽然这儿不作婚房，墙壁也经过粉刷，里屋、外屋的房顶都吊了布棚，更是这种气氛令陈旧的老屋充满了光亮。

特意先到齐家的至亲都是跟在后面走过来，也是用这种简单的方式宣扬一对新人的幸福结合，两个家庭的幸福结合。

一切都很顺利，厨房也准备到位，吉时一到，事中人宣布宴席开始。那时还没有婚礼城，喜事都要在自家操办。家伙房出租各种器具，临时雇请村里厨师，有关系的年轻人相互帮着捞忙，事中人统筹全局。一切看似杂乱，一切又非常有序。宴席无疑是婚礼的重点，但大家都自觉的吃好喝好，早好早撤。捞忙的再收拾餐桌、餐具，也有妇女加入进来帮着洗碗、整理，让小院逐渐恢复整洁与平静。

因为鲁义和齐雅茹晚上要去租得的婚房行合卺之礼，家里只剩老母亲无力操持答谢晚宴，捞忙的人都理解欣然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