奖赏

市场改扩建工程如期完成，镇党委杨华书记亲自带队检查，并听取众商户意见，得到完全满意的结果。鲁义便高兴得到杨新通知：一是结清所有工程款项，二是杨华书记将单独与他谈话。而当他取支票时，杨新又夸赞他，俨然把他当作朋友，又亲自领他到书记办公室。

虽然之前也见过杨华书记的面，但是即将单独面对这位永宁镇的风云人物的时候鲁义还是有些紧张和激动。扫眼看书记办公室陈设普通，不像想象中如何富丽堂皇，靠书柜一张老板台，周围一些沙发而已。而杨华书记看他走进来才从座位站起来，伸出手。鲁义赶紧快走几步，谦恭地招呼一声：“杨书记好。”然后抬双手相握。相比鲁义杨华书记要矮半头，但从气场上还是明显压着鲁义。这是一种丰富历练下造就的不怒而威的气度。多年以后刘振领他再见换作区交通局局长的杨华时，仍然是当年居高临下的派头，仍然先伸手迎接鲁义，并说：“我们是老朋友。”害得刘振出来怪他，早知道你们这关系我还托什么吗别人啊。而他只能笑笑，一边回忆着初起的荣耀时刻，却不想向年轻人炫耀了。

杨华书记叫他坐到相近的沙发里，然后说：“年轻有为。”

鲁义不敢接，只是摇头。

杨华书记再说：“这市场改建工程是我上任主抓的第一件大事，现在商户们都说好。对于我是成功迈出了一步，是一大步。明天我请区主要领导来参加新市场的开市大典。也邀请你参加。我是策划者，你是具体执行者吗，我记你首功一件。”

鲁义可不敢担这个首功，急忙说：“杨书记，具体执行的是杨主任，我只是给他打工的。”

看书记笑了，说：“你很会说话吗。他们都说你耿直，也会拍领导马屁吗！”

鲁义脸红了，但还是坚持说：“真的杨书记。全是在杨主任支持下我才能把工程完成好，我也不是在您面前才这样说。我真的很感谢他，当然更感谢您在背后的大力支持。”

“你不简单吗？”杨华当真更高兴了，说：“这件事我兄弟难得让我完全放心，说明他还是可用的。我把这重任交给他，他选对了人，咱们都是一条心。”

鲁义这回真诚地点头。

杨华书记再说：“明天你一定要来。我是土老帽出身，不会咬文嚼字，所以话也不多说了。你把这个拿回去，是我对你的奖励。”说着用手指了指面前的皮包。

他的严肃神色里有一种不容置辩的威严，鲁义便也不再丝毫推辞拿起来，最后低头告辞。杨华也不再送别，但是目光中流露出亲切。鲁义走出外面仍然感觉得到。他又和杨新道别，然后和韩龙一起出镇政府。

韩龙早主意到鲁义手里新添沉甸甸的皮包，这时问道：“什么呀？”

“杨书记给的。”说着假意要打开来。韩龙当然懂得规矩，拦住说：“既然是杨书记单独送你的，你收好了，一会放我车里，马上要喝酒呢。他们都在，你这次推不掉。”

而鲁义这次根本不想推。事是圆满结束了，他也想彻底地放松一下，也要感谢那些人。

他们还是坐回到那间包厢了，但这次王亮、曹刚、李统一、崔凯身边各有浓妆艳抹的舞女相陪。

王亮率先发难：“我操你老丈母娘的，你可把我管坏了。今日你再不把酒给我喝好了，我追你老丈家骂去！”

曹刚却说：“老王八，刚才咱可说好了，今日可不能只是喝酒，还得让身边小姐满意。今日谁当和尚谁喝趴下，就看咱们四个能不能灌他一个人了。”

他们四个给鲁义取了和尚知名，鲁义也不生气，主动给他们倒酒。坐在他身边的李立民帮他说话道：“大义，现在他们四个还得恭维你，你攥着他们把柄呢。”

王亮便骂他：“你这个尖嘴猴腮王八蛋，这次就你赚钱多，今天所有节目就应该你消费。”

“我消费，我消费。”李立民也是不恼。虽然他赚钱不是最多的，但也十分知足。接着回敬道，“王叔，我才看出你是假模范。小妹在身边，哈喇子都出来了，你老可得悠着点。”

“什么真模范，假模范，老子家里不能用，还不能到外面放放火。哪像你们家里明明有能用的老婆，还养二奶、养三奶、养姘头的，你还有脸说呢你！”

虽然充斥着俚俗与谩骂，但是气氛是热烈而欢唱的。起初王亮、曹刚、李统一、崔凯四人真想灌倒鲁义，但发现轮番上阵也未见赢面。他们还要有别的节目，就不再拼个两败俱伤了。鲁义本就好酒量，又是特别高兴，当真千杯不醉感觉，及至喝到傍晚离开时，还是非常清醒的。第二天陪着领导出席开市盛典。第三天到银行提取现金然后把所欠的尾款挨个送到他们手里，而且兑现当初承诺每人奖励五千。四人本要给鲁义回扣的，哪想到真有奖金，纷纷退让，但鲁义执意送出。当然这也不是他的钱，杨华书记单独给他的要多得多。杨新又把先期购置的工程器械交鲁义处理，鲁义自己留了搅拌机和一辆翻斗车，另外四两他们每家一辆。然后鲁义又接了镇建小学的工程。这一年他都在忙碌中度过，也非常充实。等到入冬收工，算计收入了四十万。这已经大于岳父做包工头多年收入的总和，哪能不高兴。然后想来年盖房子，之前是缺钱的烦恼，现在钱多了，嫌地方小了。齐福贵建议他先把租住的房子买下，等老宅邻居出让时收下一所，然后成格局再翻盖不迟。鲁义便接受这个建议，盘下吴老二房子并搬过去住，这样和岳父一家也挨得近些。

日子过得从容了，齐雅茹却发愁了。鲁义问她为什么，她指自己肚子。鲁义说：“我不说了吗，你就是我孩子。现在这样挺好的。”齐雅茹说出心里话：“以前你没钱能将就我，现在你发财了，还能像原来一样吗？”鲁义说：“我把钱都放你那了，你还怕什么，我还是穷光蛋一样。”“那不一样！”齐雅茹继续撒娇说。鲁义只得再耐心说：“你在我最困难的时候跟我好，我还想别的，我还有良心吗？放心吧，我不是陈世美。我以前跟你说的话永远算数。”

齐雅茹虽然点头了，但心里还是放不下。她母亲就陪着她到省城大医院去看病。她惦记生一个孩子也不只是为牵住鲁义，她也有做母亲的热切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