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鸡
鲁义不愿在麻将馆常坐,便正好多到养殖场看看。鲁叔一个人爱干净,小屋收拾的立整,每天三遍喂狐狸,就是自己做饭吃饭,闲不着。鲁义来时就带一些卤肉或一只烧鸡,然后爷俩喝点。鲁义一切信得及鲁叔,鲁叔也全帮他想着,所以养殖的事鲁义可以全撂下。去年买皮子挣了十多万,一半给了鲁叔,他也狠知足了。琢磨着再干一年就回本了,规模却越干越大,以后不都是挣的了,也算是一项成功的投资。他也喜欢鲁叔这个人,一块合作下去,也算互利互惠。鲁叔眼瞅着奔六十了,但体格仍然结实,别看不是虎扑大身,一、二百斤东西猫腰就扛到肩。有时鲁义都要劝他匀着点,他却更逞强说“没事。”
养殖场里预备了电视,但鲁叔还是愿意听匣子,最爱听单田芳讲的评书。鲁义每次来都是放着白眉大侠,很感觉听重了,但是听到那最兴奋的点上他还是会嘿嘿笑笑,然后评说:怎么这么会白活呢,真是死人都能白活活了。这一关过多少回了,来回讲,有意思!
他和鲁叔都喝两杯白酒,然后一瓶没了就撂下。还在正月,天黑的早,鲁义就说回去了。鲁叔也不留他,爷俩都是直性子,所以能呆到一块。
鲁义一个人往回村路上走,这是下玄月还没上来呢,大地十分暗,但路途熟,鲁义也没打手电,瞄着前方亮起的村庄信步走着。却见大地里有人带着头灯走路,看那步行想到清波,于是鲁义试探喊道:“是清波吗?”
那人便转过身来,便闪过一道光,随即移开,落到旁处。蒋清波认出了鲁大哥,就小跑着过来,一边还道:“大哥呀,这是回村子吧?”
鲁义等他到身前,问道:“你是干什么去?”
蒋清波把手里的长杆子、兜子亮出来,再回道:“我去山上照两只野鸡玩。”
“咱山上也有野鸡吗?”鲁义疑惑问。
“现在挺多呢。不是好几年都不让使唤猎枪吗,咱山上野鸡、野兔也不少了,应该是从远处林子来的。我刚跟别人学的,今晚自己试试去,照着了我给你送去。”蒋清泉欢喜地说。
“我跟你一块去,你也教教我。”
两人便一块进了大地向上面荒山走去。这荒山本是恐怖的所在,许多的坟墓,乱石堆、林草丛,也有些杂乱生长的松柏、榆槐。但是今晚哥俩的心情都没往那方面想。蒋清泉把灯从头顶摘下来,关灭,眼前还原黑漆漆的模样,然后睁着眼逐渐适应这种亮度,通过生理的调节也能判断凸起凹进来。蒋清波便带头到凹槽里走,突然停下脚,打开灯,前面明闪闪一道光,雪白一样明亮,然后他扬起另一手中铁杆子,带着套子一样东西,再就听他十分欢喜说:“套着了!”这时鲁义才隐约感到一只活物进到那套子内。蒋清泉更是兴奋跑出两步,按住套子,再小心抓出那只野鸡来,是只母鸡,没有花哨的尾翼,但很肥胖,是只优质的战利品。蒋清泉再把它放进网兜中,一边对鲁义说:“大哥,这野鸡看到亮就会吓得一动不动,这时就要赶紧把它套住,要不为啥用长杆子呢,时间长点它反应过来就飞了,我们怎能追上它。”鲁义帮他拿过兜子,看着还要挣扎想跑的野鸡也挺兴奋,心说:我怎么能让你跑呢,明天要炖了你尝鲜呢。野鸡挣扎一通也就放弃了,像睡觉一样。
鲁义、蒋清波出师告捷就想着更大的收获。可是也要讲缘分,不会是随手捡豆一样遍地野鸡,何况它们也不傻。寻觅了很长时间,突然从眼前扑棱飞走……不过这样也好,证明还有。两人也就不减热情,不顾及山石硌脚,荆棘拌腿不断走开来。他们脚步不快,但是寂静中发出嗖嗖的声音,有时抬头望星空,远星闪闪,大约那月快要升上来,夜空先闪现一道岚光来,而远方林子、各家灯光亮起来,像一种喧闹。
看着时间过去了一个多小时,正要歇下来,突见前方有一只雄性野鸡像是在炫耀自己漂亮矫健的身姿——便在这一瞬间蒋清波、鲁义都看到了,这是在幽蓝的月光下,两人的眼睛也出现奇妙幻觉一般,可是大脑反映没有断,几乎出自一种机械反映蒋清波投去机械的强光,然后没忘了微调方向,让这道强光再直射它的眼睛,终于全不动了——呆若木鸡。而这时鲁义冲过去,把它罩在罩子之下,再亲自取出来,喜悦之情溢于言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