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香
刘振便又接道:“老姑夫,你就说我,和朋友在城市也有买卖,但我就是愿意回村里住几天。当然我是当着这官,还有这工程,但绝对是有感情的。还有老姑夫你,凭你的条件进城还不是分分钟的事,但为啥不去呢?不就是有感情吗!真不是嘴喊的高风格,所以咱爷俩才能说到一块,处到一块了。”
感情?鲁义陷入沉思了:自己曾经多么想逃出这村。在那份记忆里,乡村是冷漠的,以为回来只有沉落,重复父亲的老路。但是生命并没有这样上演,是机缘也是不甘于本分,让自己拥有了不曾想到的现在。要感谢的人很多,没有他们自己不知会怎样。但生活中就是拥有他们,与自己一起走过这段丰富的路。感情再一点点积累,现在他对乡村是非常包容的心态。乡村成就着他也限制着他,他简直还依赖这种束缚了。当房前屋后都没人和他聊几句,就会非常失落。这乡村又有新的孤独与寂寞了。
只有在谁家办事情时,这些散落在村中的男女老少才会聚在一起,他都会数点人数,而除了这些常能相聚的,每回增加新的从外回归的乡亲都会更加亲切,而他们总会问鲁义的一句话就是:“啥时进城啊?”
时间表基本确定了,小茹上中学是一定去了。一直犹豫,盖上最后戳的是沈璐的箴言:
“不是夸城市的教学质量如何如何好,主要是融合大环境的气息。小茹绝对能适应,但是再晚一些,她意识一定会落后。这还不是成绩能反应出来的,城市乡镇绝对不一样,要不我为何每天来回的跑。我在这住一星期再回去就能感到落后了,更别说小茹以后将要到更大的城市去。”
人的生活观念不一样了。鲁义喜欢偷看沈璐的活泼,有时以为她还是个孩子,就像女儿一样。但转念一想,人家比自己更有说话的资本。她总是憧憬着未来。
齐雅茹、闺女早就被说动了,他当然没有再阻挠的话语。
沈璐现在无疑更有资格说这话了,自从接到叔丈调动工作的信息就兴奋起来。她还爱着当下的工作,所以没有一点松懈,反而希望把热情更多地释放出来,以至于小茹背后都给她提意见:“沈老师,您上课讲得太多了。我都有些接受不来,何况他们大伙呢?”她只好问:“我生气了吗?这次测试卷大家答得不好。”小茹便回答:“您啊,哪回都说答得不好,我知道您是恨铁不成钢,可有些人咱中国话都没学好,您就理解点吧!”她就假意生气说:“看你是什么学生?还教育起老师来!但等我离开你们时,我一定会想你——小茹,我最好的学生!”
她竟开始说起告别的话,她却也在数着日子,距离放假不到一个月了,她在等待真正的调令,然后她的心才能落地。她只把这个消息告诉了丈夫,杨文博当然高兴,所以主动张罗去二叔家表达感谢——媳妇终于能调回城里,还换了另一个更喜欢的工作单位,作为丈夫也是一种解脱。所以为了这份感激他是能够接受婶婶的白眼、叔叔的冷漠的。
尤其看到妻子换上高贵的礼服越发明艳动人,不是儿子在身边先说一句:“妈妈真漂亮!”杨文博就将要荷尔蒙迸发。现在只好抱一抱,再在她唇上留一个吻,害她还要回化妆间补妆。父子俩再嘿嘿笑笑,然后全家人一起走出,这一刻是多么的美妙。
杨华夫妇冬天会住到邻近小区一栋跃层居室里,底层是客厅、厨房、餐厅,上层才是他们的起居室。平常有保姆帮着打理,今天因为杨文博、沈璐先打过招呼,叔母竟也来了兴致和保姆一块在厨房煲汤,看到小两口带着杨子龙一块进来更是萌生爱意,接出去并拉住杨子龙的手,然后一边往客厅走一边向楼梯上喊:“老杨,文博他们来了!”却没有得到回声。
女人到了一定年纪就更加喜欢孩子,尤其他们把儿子早早送到英国读书,然后就留在了那里,现在越发感到孤单了。而杨子龙又是他们最近的孙子,所以当真是有些爱的,杨子龙又更多的遗传到母亲的基因,所以十分漂亮,也属实招人爱。奶奶便给他拿出各种好吃的,又问他说话。杨文博、沈璐当然陪着,都坐下后沈璐才问一句:“二叔在楼上呢?”
叔母便回答道:“方才看书呢,也不知怎的还迷上读书了!”
“那我去偷看一下二叔到底读什么书!”沈璐说着就站起迈开轻盈的脚步到那楼梯上。楼梯也裹着华贵的地毯,所以她走路带不起声音,但一定有芳香喷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