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二十五章 家有泼妇
薛宝钗直到这时候才终于明白了夏金桂到底打得什么主意,原来她竟然又惦记上了她的丫头。
恐怕这毒妇想着就是先害了莺儿,随后就该摆布自己和母亲了。
况且香菱在她手底下死得有多凄惨,就如今薛宝钗想起来还夜夜做噩梦呢。
当日她一个不留神就把好好个香菱给折了,如今怎么又肯把莺儿交给她去屠戮?
因此宝钗一听便直摇头道:“好嫂子,不是我不舍得。如今我身边儿就只剩下这么个小丫头了。况且我和她又是打小一起长大的,情同姐妹,我眼见又要嫁人去了,身边断断是离不开她的,我劝嫂子还是别打她的主意了……”
夏金桂一听便恼羞成怒,当即扯着宝钗哭闹起来:“姑娘原来是这个意思,如今你要嫁人去了,就不管薛家是不是绝后了吧?我一个外人倒是一片好心呢,处处为你薛家考虑!你倒是薛家的女儿呢,就连一个小丫头都舍不出来?”
薛宝钗听了忙就劝道:“好嫂子,我即便是嫁人了不也还是薛家的女儿?怎么会就忘了娘家?嫂子听我说,如今我那里还有许多用不着的金银首饰,等我把那些个没用的东西都变卖了,怎么也能凑千百两银子出来给嫂子,嫂子只管挑好的给哥哥卖个好女孩儿回来如何?那莺儿我是一刻也离不得的……!”
夏金桂听了便又叫道:“妹妹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我就能眼睁睁看着妹妹赤条条嫁人,去了夫家叫人看不起不成?况且那外头买回来的女孩儿哪有咱们自己家里知根知底的好?再则妹妹要嫁的不是贾宝玉?那贾家别的没有,好女孩儿却是一抓一大把,到时候哪个不比莺儿好?”
薛宝钗一听自己嫂子一口咬定非要莺儿不可,更是猜中了她的心思,当下无论她再怎么花言巧语总是一口咬定不肯把莺儿给自己哥哥。
夏金桂劝了半日,见宝钗始终是油盐不进,当下也就起了火,拍着胸口大骂道:“我是为了谁,我还不是为了你们薛家,怕你们薛家绝了后,往后等薛家人都死光了,连个上坟烧纸的都没有?你当我是为了自己?如今眼见你也要嫁人了,难道你就愿意宝玉搂着别的女人睡觉不成?我这里还委屈得很呢,你倒是好,把我一片好心当了驴肝肺,不就是一个毛丫头罢了,你就看得这么金贵,难不成她比你薛家的烟火还重要?”
薛宝钗一听她说的都不是人话,也不想和她再起冲突,生怕躺在炕上的母亲听了更要难受呢,因此当下也不理她,起身就要往外走。
谁知那夏金桂得寸进尺,见她不吭气了? 更是一把扯住她哭喊道:“如今话既然已经说到这里了,我也就不怕丑了。你还不知道呢吧? 你哥哥虽然没什么真本事? 每天偷吃可是有一手!我从娘家带过来的丫头已经被他哄上手了。二人也不知都好了多少回,只是我这丫头也没那么福气? 肚子里也怀不上!若不是如此,我就稀罕你那个丫头呢?”
原来这夏金桂嫁进薛家的时候也曾带了几个丫头过来,可被她打死的打死、卖的卖? 如今倒只剩下了一个叫宝婵的丫头。
这时候那宝婵正在一边儿站着呢。猛然听夏金桂说着说着突然就扯到了自己头上? 登时又羞又急,一扭头就要往外走。
夏金桂怎肯让她出去? 忙一把拉住了便一面打一面骂道:“你好好和咱们家大姑娘说说,你那不要脸的爷是怎么勾搭上你的。你和他好我可不恼,我只是怪你不长本事,怎么就和你生不下个一男半女来?”
宝婵听了更是羞得满脸通红? 又吃打不住? 当下便哭道:“我的奶奶你别胡乱就冤枉我? 我哪里就愿意了,都是爷他非要硬来的,如今奶奶也怪我? 我只能就死去算了……”
一面说,这丫头一面就挣扎着要去寻死。
夏金桂见了更是火起,一把扯这她头发打得更厉害。
宝钗一个姑娘家哪里见过这种事儿,心里又暗气哥哥行为不知检点,如今就叫人说起嘴来,偏她又无法参言,如今更是被嫂子拉着说了这许多话,又要逼问她要莺儿。如今就闹才这样儿,却又不见他的人影儿。
薛宝钗越想越是委屈恼火,当下拼命挣脱了扭头就走。
那夏金桂见她面红耳赤,满脸的怒容摔手走了,当即更是撒起泼来。
她先是在自己屋子里抓着宝婵往死里打了几下,把那丫头打得嗷嗷直叫,哭喊着一定要去死的。
那夏金桂听了更是怒气冲天,薅着她的头发直往柱子上乱撞,一边撞一边骂道:“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寻死觅活地来吓我了不是,我是个怕人死的?那死在我手上的人还少了?今日你死一个我瞧瞧,你别忘了你老子娘,还有弟弟妹妹都在我家,和你一样都是当奴才哩,你今日死了,明日我就能叫你一家子都陪你一起死去,你信不信?”
宝婵这丫头陪了夏金桂十来年,她的狠毒手辣哪里还用问,那是她早就熟知的。
因此一听自家小姐这么一说,当下把她吓得浑身哆嗦,再也不敢说一句要死要活的话了。
夏金桂见她被自己吓得噤若寒蝉,浑身直哆嗦,这才得意起来,未免又下狠手打了她脑袋几下才算作罢。
可怜宝婵这时候被打得头破血流,瑟缩在墙角只是低声哭泣却一声儿也不敢坑了。
夏金桂此刻想想自己不过又是打了自己人一通出气,对薛姨妈和宝钗却一点子也没什么用处,当下又是怒气顿生,随即一脚踢开房门,又几步走到薛姨妈窗户底下,叉腰开始连哭带骂起来。
薛姨妈这时候正躺在炕上难受得不知如何是好,猛然又听见自己儿媳妇又不知为何闹将起来。她老人家登时气得浑身乱战,本想着要起身出来训斥几句,可再一想自己和她闹了这么久,哪一次不是自己气得要死,倒是叫那泼妇得了意,因此只得咬牙又躺下了,只任她胡乱骂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