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莫文渊的心事
永安，西耳城。
周太祖陈霸先建立周国后，在设计自己的都城时，十分远见的，在巨大的外城墙之外，又建立了四座形如半圆，与外墙镶连的四座子城，作为拱卫。
这四座子城，从高空上看去，就如同永安大城的四只耳朵一般，故而就被永安人称之为耳城。
这些耳城除了在战时能够起到巩固城防的效果之外，在和平时期则是作为军队的驻营城。
而莫文渊所率的远州军自从被调入永安之后，就一直驻扎于此。
与纷乱不休的东口不同，此时的北军大营内，除了些许士卒们的操练声之外，就剩下几声不时响起的号角声寥寥响起，整个驻营一片沉寂安宁。
营地正中，一座由杨木打造，立地而起的三层军楼内。
莫文渊背靠墙面，摊坐于地，手中端着一碗酒水，醉眼迷离，朝着一旁，怒喝道：“你说说，老子们在边关拼死拼活，往刀尖上舔血，风里来，火里去的，为的是啥？还不是为他陈家的江山奔波劳碌，可到头来呢？他连区区一个舞姬都不愿赐予老子。”
说完，他端起面前的酒碗，便是一口闷下了肚。
边上端酒的参将听了，不由好奇问道：“将爷，到底是什么样的天姿国色，竟让你如此的念念不忘？”
“嘿嘿！”
见部下问到了他的痒处，莫文渊这才笑容展看，由愁转喜，来了兴致，当即便拍了拍他那结实的胸脯，嘿然笑道：“老子粗人一个，不兴那些酸儒的那一套，我就告诉你，那绝对是我莫文渊这辈子见过的最俊的女人。”
“为此本将已在心头立誓，今生誓必要娶她为妻，哪怕因此被人笑话，我也不在乎。”
那参将闻声，眼珠子滴溜溜一转，劝道：“将爷，您这些年为朝廷立下了不少汗马功勋，可那小皇帝待你如此寡恩刻薄，连个女姬都不舍得赏你。”
“要我说，如今天下混乱，局势已经渐渐明朗，朝廷已经是病入膏肓，倾覆之势已是显而易见，将爷就没有为自己的将来做点打算？”
“有话就直说，莫要吞吞吐吐的，不想个男人。”莫文渊双眼微眯，
参将咬了咬牙，不在藏掖，干脆吐露心声的说道：“那好，城内的那些禁军您也是知道的，不过是些酒馕饭袋，废物一群，在加上现在他们又忙于城内的动乱，自顾不暇，如此大好良机摆在将爷的面前，咱们何不干脆抓住时机，冲入皇宫，直接反了他娘的？”
正说着，那参将摆出一副狰狞的脸色，十分形象的做了一个斩杀的动作。
“造反？”莫文渊顿时愕然，但很快他就摇头失笑道：“呵！禁军就是在废物，那也有十万人马，岂是我麾下区区两万就能撼动的？”
那参将一听顿时急了，忙道：“哎呀，我的将爷，就算是拿不下来，咱跑就是了，凭着手下两万精锐，小皇帝还能耐咱们若何？”
莫文渊听完，有些意动，一想起那日在宫城内见到的那名美貌舞姬，他就只觉全身上下，一股邪火，冲入血液，沸腾燃烧，十分难耐。
但很快他又像是猛然想到什么一般，那股刚刚烧起的火苗，瞬时就被浇灭，直摇头道：“还是不行。”
“你以为这十万禁军就是小皇帝手上所有的牌了？”
“你别忘了，在他的手中还有一支精锐没有动，那些人可不是禁军那些废物能比的。”莫文渊意有所指，颇为忌惮地说道。
那参将一听，同样想起什么似得，面色迟疑，语气陡然凝重，小心翼翼道：“将爷说的是。西军？”
莫文渊微微颔首：“没错，西军虽然驻扎在陇西，但距离永安最近的秦凤军，只有不到八百里的路程，快马加鞭的话，两天就能赶到，刘仲武，王世衡那些个老将，不像咱们北军那么自由散漫，那可都是朝廷的死忠。”
“这也算是陈德给他那小崽子留下的最厚实的家底了。”
“可以说，只要西军还在，哪怕是永安失守，北境全部沦陷了，他陈家的气数都难尽，将来照样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可是将爷，西军驻扎在西北，常年被康国和晋国牢牢牵制，一年前通北总制姜占年多次上奏，请求调集西军围剿逆军，小皇帝都没敢调动，难道现在他就敢冒着这么的大风险，调集西军入京？”那参将仍然不死心，如果能扶持莫文渊上位，凭着两人的关系，他大小也能捞个太尉坐坐。
不比现在这不上不下的尴尬处境要强的多。
然而，莫文渊听了之后，却仍然摇头：“这可难说，狗急都还有跳墙的时候，命都要没了，那十几万人马捏在手里，还有个屁用？”
他断然否决道：“所以，只要西军还在，又没有十足的把握拿下那城内的十万禁军，小皇帝那边，咱们就动不得，况且，你别忘了，乌述人就要来了，不打走这帮豺狼，拿下永安又有何用？”
参将无奈，将头一摇，一脸丧气的抱拳道：“将爷说的甚是，是卑职说话欠考量了。”
看起来他还是想的太简单了一些。
“报”
这时，一名令卒突然闯入门内。
“何事？”莫文渊抬眼，放下了酒碗。
“禀告大人，外面有一宦官求见，说是带来了官家的口谕，已被卑职等拦在了营口。”
“知道是什么事吗？”莫文渊板起了脸，不显喜怒。
那报卒面色有些迟疑，吞吐道：“不太清楚，好像是东门那里快顶不住了，要调咱们北军助援。”
“他奶奶的，现在想起老子了？让他滚蛋！”莫文渊气愤难耐，当即拍案而起，怒骂道。
“诺！”
令卒得令，毫不犹豫转身，正待离去。
“等一下。”莫文渊断然喝止一声，想了想，又摆手道：“算了，小皇帝的面子不能不给。
说着，他将头调向一旁的参将：“这样吧！你带头，领个一卫人马前去充个数，不必尽力，装装样子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