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中鬼（07）

第七章·决定调查

29年12月27日

应付完警察的口供记录后回到家，已经快要十一点了。我整个人瘫软在床上，完全不想动一下，仿佛整个人的灵魂都要被抽走一般。

“竟然真的能够这么顺利的逃脱嫌疑，真有你的啊，”老师坐在我旁边冷笑着说道，“你果然能成为一个完美的罪犯！”

“完美个屁呢，我只是作为尸体的发现人之一很自然地录了段口供而已，什么时候就摆脱嫌疑了？”

“呵呵，你离开的时候那些警察的神情我可是都在观察着的，很明显，根本没人真的把你当凶手看的。你这混蛋，只是照常做做样子就能逃脱嫌疑，你还说你不是完美的罪犯？”

对于老师这死缠不休的不讲道理的追问，我只想当做没听到。但是我现在心里面也很乱，老师的话语似乎是要彻底将我的思绪搅浑。

“别谈什么完美的罪犯这种屁话了，整理一下思路，”我有些费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现在我的脑子一团乱……倒地得从什么地方开始想起？”

“还能从哪里？就从‘张绍馨死了’这个客观事实开始吧，”老师已经把纸和笔拿到了我的面前，“首先你要确定的是张绍馨的死因——她是被杀的，这很重要。”

我点点头：“没错，张绍馨被杀了——被除我之外的某个人杀了。”

“除你之外的人，这是个重点，”老师迅速用笔记了下来，“按照预计会是什么样子？”

“我可能会持续地跟踪张绍馨一阵子，或者作为她的一个秘密的朋友与她交往一阵子，这个周期可能会持续到春节前的某个时间，然后我会杀了她，”我揉了揉鼻子，“顺利的话会是这样。”

“她现在死了，那也就是不顺利的情况了，”老师耸了耸肩，“真是惨啊，就这样白发人送黑发人了。”

“我还没成白发人呢！”虽然我是这么反驳了，但是我也不知道最近是不是长了几根白头发，毕竟这一年来的生活压力确实有点大。

“我是在说那孩子的父母啊，”老师一副很失望的表情，“你这个人啊……每次把人家姑娘杀了之后，就不去考虑一下人家父母怎么想的吗？还是说你永远只考虑你自己的事？”

“啊，我之前确实是想过一些，不过该怎么说呢……没什么用，”这次换我耸了耸肩，“毕竟她们的家里人伤心就是因为女孩死了，但我又不能把她们复活。”

“呵呵，没心没肺之人。不过也罢，跟连续杀人犯谈良心真是浪费口舌。”

老师继续拿起那张纸，说道：“现在我们知道，本来应该在一月份的春节前夕死于你手上的张绍馨，在今天——十二月二十四日，圣诞夜，被某个神秘人物杀死，尸体被遗弃在萍水公园的小树林里。而你发现她的尸体的过程在于，你跟踪了一个在地铁上偶然遇到的神秘女孩。”

是的，就那个在地铁上，被老师摸了屁股的高个子、穿白丝袜的女生。我在老师的怂恿下，在完全摸不着头脑的情况跟踪着她走到了萍水公园的林地中，发现了张绍馨的尸体。而那女孩在看到张绍馨尸体之后便不知所踪，之后警察录口供的现场也没有看到她的踪迹，就这么莫名其妙进入了我的视野，带我看了这番难以想象的景象后又莫名其妙消失了。

“这女孩是个关键的家伙，需要记下来。”老师一边说着一边在纸上写上“手感很舒服的屁股”，并画了一个大大的圈。真是个不正经的老家伙。

“好，接下来你发现了张绍馨的尸体后，装作受到了很大惊吓的模样大喊着跑到了公园园区里。你巧妙地避开了这个园区中本来就不多的监控摄像头以及发光功能还算完好的路灯，成功吸引到了七八个在园区里的路人朝着你跑过来的方向走过去查看情况。随后你在动静闹大后装作围观人群的一员跑到现场，偷偷推了几个围观群众一把，在现场造成了一点小混乱，使得警察到来之前现场受到了一些微妙的破坏。当然，正所谓法不责众，围观的人确实太多了，警方也不好一个个揪出来处罚，就把最里面围观的几个以及报警的拉去录了口供就完事了，这里面就包括你，完美的口供避开了警方所有问题的危险之处。”

老师最后还阴阳怪气地吹嘘了我一下，这反倒让我觉得恶心。我摆了摆手道：“这样的小把戏，警方的调查只需要再深入那么一点就可以戳穿了，甚至可能早于我下一次自杀的时间。”我说的下一次自杀的时间，原计划是定在这周周六的，我对于警方的办案有足够的自信。

“但是那也无所谓，因为你有坚实的不在场证明，”老师微微一笑，“你忘了吗？你不是在现场听到了一点吗？就是说那姑娘的死亡时间的……”

“哦，对了，当时法医在场，初步认定遇害事件是在今天下午三点到五点之间，”我茫然地点了点头，“当时我确实是不在现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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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担心你自己被抓吗？这个大可不必担心的，”老师摇了摇手指，“我本来让你改进离开现场是怕你被抓去录口供时候不小心把自己的底子给透出来，但是你既然能完美应付警方的询问，那这个担心就没意义了，因为除了这个没什么可担心的——人已经可以确定，绝对不是你杀的，所以警方围绕着这一起案件调查的话百分之百查不出，你是凶手！”

老师的逻辑漏洞很大，我挥手打断他的发言，说道：“你必须得搞明白一点——警方很大可能并不是通过这一个案件入手，我之前犯下的三起案件已经被确定为同一作案人员进行的三次连续杀人的话，那么这一次也有着很大概率会被并入之前的案件一起调查，怎么就查不出凶手是我了？”

“但是你在这一次的案件中你有十分坚定的不在场证明啊，这样不就行了？”老师摊开手，“总之因为这个很靠谱的不在场证明，接下来你可能会有几天的喘息机会——在警方重新把目光投向你之前——你得好好利用这几天了。”

“说的也是，我得提前去买点材料了。”

“蠢货，我不是让你提前准备自杀，我是让你去调查！调查杀害张绍馨的真正凶手！”

“……啊？”我一时间没有理解过来，“你先等一下，这种工作不是应该警方去做吗？怎么变成我要去调查了？”

“因为如果不调查清楚，受害的就是你了！”老师的指头指着我的脸，那态度咄咄逼人，“你虽然是个十恶不赦的连续杀人鬼，但是不管怎么说你也不想看到本来不是自己所杀的人，罪名却要栽赃在自己头上的情况吧？本身你所犯下的罪行已经足够判死刑了，确实多那么一两个案件不算事情，但是你能忍受他人冒充顶替你的身份去犯罪，在犯罪后把罪行推给你，然后逍遥法外的情况发生吗？你也不想吧！你也不想看到那个杀死张绍馨的真正凶手躲在阴影之下偷偷嘲笑你和那些蠢货警察吧！”

我这么想了一下，觉得老师说的确实有那么些道理。说到底我杀死那些女孩的时候我也

没觉得自己做的是对的，虽然我不想被警察抓走去判死刑——因为我更想自己成功杀死自己——但我时刻也有个被警察突然找上门带走的心理准备。但是张绍馨，该怎么说呢……我确实没有杀死她，至少在这个案子上，我是无辜的……仅限在这个案子上。

而且还有一点，这也是我在看到张绍馨尸体之后一直耿耿于怀的一件事——我还没来得及与这个聪明可爱的女孩多交流一下，她就被杀了，犯人也是断送了我那么些许的快乐时光。

“所以说啊，行动起来吧！”老师读懂了我的想法，鼓励我道，“不管是为了你自己，还是为了死去的张绍馨，亦或是为了张绍馨那因为丧失爱女而悲痛不已的父母，亦或是为了希望得到真相的人民群众，亦或是……什么都不为了，就是一股脑去干吧！”

“你这家伙真是有够吵的，打扰到了我总结行动方针的思路了！”

“哇哦哇哦，这么快就进入状态了吗？挺不错的，就照着这个劲头冲吧，哈哈！”

老师的意见真是毫无可取之处，好是得我自己来总结才行。我仔细回忆了一下，确认了一下我觉得需要注意的细节后，开口道：“首先必须得找到那个高个子女孩才行……她明显不是凶手，但同时，她明显也知道很多东西，甚至有可能……她知道真正的凶手是谁。”

“我也这么觉得，说到底在那个时间去那个地方，中间还故意拐了几个毫无意义的弯，怎么看都不正常。”

那个女孩，不管从什么角度看都是破解张绍馨被杀谜团的关键点。但是，如果真的找不到怎么办？我毕竟不是警察，不可能拿到那么全的相关材料，要找那女孩对我而言就好比大海捞针，实在是有点难了。

除了高个子女孩之外，还有没有什么比较关键的线索？或者说，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我试着回想了一下，猛然间想到了一点。

“还记不记得昨天咱们去洪苑小区蹲点的时候，发觉到的不对劲的地方，”我对老师说道，“当时咱们等了挺久，一直到离开为止，除了张绍馨之外，没有张绍馨家的其他人从那栋楼里出入……仔细想想，其实确实有些奇怪。”

老师眨巴了两下眼睛，随后又是呵呵一笑：“你还是沉浸在自己想象中的家庭情景喜剧之中吗？如果你觉得那线索有用的话，你大可以去调查，不过我还是要提醒你，不要试图挖得太深，否则……可能会伤到自己！”

老师的话听起来有些意味深长，让我不由得感觉后背一凉。不过现在既然我决定要去这么做了，那就只能暂且以这两个地方为切入点——一个是去寻找神秘的高个子女孩，一个是去针对张绍馨家昨天都去干了什么这件事调查。

没有一个是轻松的事情，但我也没有办法，这姑且就算作是我为了维护我这个连环杀人鬼的名声所进行的“反抗”吧——听上去可笑至极的反抗。

至于自杀的事情……如果调查不顺利的话，我或许会再延迟一下自杀的时间。

毕竟我现在可以为了某件事而暂时多活一阵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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