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0 爱民太子
老臣郭之奇站在一旁,对发生的一切都感觉到了惊奇。作为一个老派的文臣,郭之奇还是有一些基本的对于天下百姓的责任感的,更知道农事乃是国之大计。从老百姓们极尽真诚的表情上,郭之奇能够感受到他们的喜悦,再去看太子殿下的背影时,不由感觉到一下子拔高了好多。
“究竟是什么方法,居然让此地田亩出产翻倍,若是能广之全国,又何来饥馑?”
他旁边站的是一位同样因功和气节被封了爵位的文臣,黎维祚。当初黎维祚只身穿越云南缅甸,联络义军和土司,为太子殿下跋涉险境,任劳任怨。之后太子殿下封黎维祚为金冠伯,调入礼部任用。
黎维祚对郭之奇道:“阁部有所不知,殿下重实务而轻空谈道德文章,崇科学而推真知,澳洲那边有农学家研出‘神稻’,产量是普通稻子的一倍不止,更有以工业制成的化肥,施作而养庄稼。如今朝廷中立农部,专司农事水利,推广优秀粮种和增产的种植方式。再加上朝廷在各地设‘农业生产合作社’,集百姓之力生产。如今可见,太子洞见万里、英明决断,这一番新政,是大大有利社稷了。”
郭之奇有好些东西都听不太懂,不过他勉强知道,太子遇光复明室,实行了彻底的变法。说是变法其实都不准确,因为太子殿下根本就是以所剩不多的大明遗臣和明澳人为班底,重组了新的朝廷,称之为理政院,并将六部直接扩充成了十来个阁部,专司其职。
像是郭之奇这般从阎王爷那边转了一圈又活过来的大明遗老,哪怕是对于祖宗之法有特别固执的,这个时候都对太子的新政没有太多反对。毕竟新政奏效了,让太子打下了五省之地,复国有望。大明没了,什么都别提。
遗老们对于大明的执着,在于大明这个旗号,在于他们忠于的朱姓的明室,在于汉家的博带峨冠,他们是不会在意这个时候的鞑子是不是一心汉化,或者更符合儒家的教化等等。
毕竟从这个时候看来,中原汉人的头发剃了,朝廷上还有一群鞑子在开入部落首领会议一般的议政王大臣会议,从种种宗法上来看,蛮夷称帝的满清绝没有半分更有天朝上邦的气派。
也只有那些腰杆子软了,愿意做奴才的人,才会用自己的满腔文采来粉饰,来制造出满清正朔的假象。
相比起来,大明太子朱慈煊只不过是搞了一通变法,甚至还成功地让国家更强了。所以大明遗老在这个问题上绝不会出现认同差异的问题。
简而言之,所有人的认知里,华夷之辨才是核心问题,朝纲政制都是细枝末节。
郭之奇默默地叹道:“老朽已经不中用了,为大明光复未出分毫之力,羞惭不已。这天下自当是由太子带领新贤而治,老朽能见在北京城见到登坛祭天的那一日,便无憾了。”
黎维祚微笑道:“当初下官在云南,皇上播迁缅甸,其实心中已经觉得复国无望。太子会晋王取缅甸时,下官想也许我大明至少能香火不绝,偏安一方。待到太子破广州时,那个时候下官微弱地幻想一下,也许十年光阴,真的能够复国。如今,下官倒是相信,三年之内,殿下将在顺天府报大明列祖列宗,江山如旧。下官终究是庸碌之辈,只能望势而动,但殿下在缅甸时,便正告全军,三年饮马长江,五年临河据天下,这般雄心,当真是不世的豪杰啊!”
最后黎维祚又补充了一句:“而殿下如今才年十六(虚岁)。”
郭之奇道:“真的是天降英主啊!”
此时的白明修非常和气地与老百姓们话家常,问的都是一些家里几口人、孩子上没上学之类的东西,甚至还有一家人抱出自己家的新生儿,跪在地上求太子赐名,白明修还真地给起了名,听起来要多土有多土,叫做利民。不过他这个政治宣传目的倒是达成得非常好。
他倒是不知道,此段佳话不胫而走之后,这一代人叫利民的孩子成千上万,甚至连相似的爱民、惠民、恩民、建民等名字,也都非常常见了。
白明修所展现出来的气度和风格,与历朝历代的统治者决然不同。他全没架子,就呆在民众中间,甚至跟老百姓握手,还会开玩笑和拍拍别人的肩膀。这在士人的眼中是极不体面,甚至有失君仪的,但是没人敢指摘他,毕竟白明修现在高举“科学”和“民本”两面大旗,凡事以民为先,并且要求广大公务人员,要深入群众、为人民服务。
他有心就逐渐改变历朝历代官本位的现象,创立民本位的世道,自然就要从自己开始,以身作则了。更何况,他确实本心里并不觉得田里刨食的比自己在人格上有什么差异,这说明穿越前被组织教育得还是很成功的。
拜别百姓,上了马车,白明修对马走日说道:“大军的行军路线,是兵部提前通报各地政府,要求做好准备和避免其他麻烦的,老百姓怎么能知道,还专门跑来献祥瑞?肯定是县里有人给安排的,想要让我脸上有关,一开心顺带提拔一下这里的官。这如意算盘打得,嘿!”
马走日也是没想到白明修人前对老百姓看上去格外和善,人后倒是直接指摘官员搞事,他是明显对于官员严苛,对于百姓慈爱的类型,从这个角度看,倒是跟明太祖朱元璋是一脉相承了。
“殿下想怎么处理?”
“能怎么处理?我们有规章制度哈,都察院是干啥的,让御史们动一动呗,查一查是怎么回事,该惩处就惩处,该记过就记过。还有,以后这事要是得让我去折子通知他们怎么办,那么都察院也是失职。”
马走日笑了笑,说道:“谨遵太子令旨。”
白明修知道他所建立的政权一切都是草创,但越是从初始状态,越要让所有的事情以一个良好的方式开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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