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设鸿门宴
“砰”的一声巨响,
接着是“乒乒乓乓”的一系列的声响,
像是放鞭炮了,真的吓人。
郝梦德看看他老婆,又看看了厨房,连忙跑进去,他们接跟着也进去。
一看,可了不得了,厨房里真是像开了杂货铺,啥都有。
人家杂货铺的商品还陈列有序,看上去整齐,这里的杂货铺可是狼藉一片。
案板上的土豆滚得到处都是,酱油瓶子倒了,酱油顺着白瓷砖往低处流,盐罐子也倒了,高压锅倾斜在灶上,郝梦德一见,马上上前把阀门关闭,将蓝色的火苗熄灭。
高压锅的盖子不翼而飞,仔细查找,原来它呆在墙角处,上面沾满了鸡肉碎末。一个瓷盆倒扣在地上,里面的菜撒了一地。
搪瓷盆的瓷碰掉一大块,露出里面的黑铁皮来,瓷的碎末也清楚地散在青色的水泥地上。
郝梦德说:“是高压锅爆了,还好,没伤到人。里面的垫圈早该换了,人上了年纪,记性差,每次上街老婆子都再三交代,我还是忘记。没办法。”
郝梦德的妻子说:“你哪里是忘记,记汤头歌怎么记那么清楚,我早晚被高压锅炸死,你好娶小的,是不是?”
郝梦德看了看他们,笑了笑说:“到这把年纪了,谁要?就是娶小的,也要等你死了再说了。现在的年轻女人看中的是我们的钱,不是我这个人。”
可不是,郝梦德这两年发了点小财,该走桃花运了。
以前常被人瞧不起。
原来厨房事件,是高压锅爆炸,气浪冲倒了酱油瓶和盐罐。
锅盖飞到天花板,又做自由落体运动,掉下来砸中案板上的菜盆,菜盆掉在地上,趴下了,菜撒了一地,碰掉了搪瓷,发出的响声传到外面,他们才闻声而动,冲了进来。
仰头看看天花板,可不是,鸡肉碎末沾到了上面,一看就是富庶殷实家庭,连天花板都吃上了鸡肉。郝梦德很会生活,舍得吃,他的理论是,吃得好,才能干得好,所以,隔三差五地要弄点鸡鸭鱼肉来改善伙食。
不过,对厨房里事务他不会插手,一般交给他妻子来做,除非家里来了客,需要搭把手的时候,他才会去做。
他们安慰了一下郝梦德和他妻子,然后回到住点。
明显地,她熬的鸡汤已经报废,他们又不好久留,没有便宜都让他们沾的,加上老支书留下的羊肉汤,还可以对付今晚的伙食。
老支书惯于使用这种手段,可以让他们明白过来,吃了就得干活。过去的地主请长工,现在的包工头请建筑工,大概都用一样的方法。 管你吃住,你只管卖力气干活。现在东西,追求快速,熬汤慢慢熬才有香味,自然香才是香。快的东西不见得好,就像车,速度越快,风险越大。有时候德志喜欢慢节奏的生活,人没有多大的欲望,也就不会付出多大的努力。除了红二代或者官二代,平民的子女都要辛苦劳动,才有吃的。要想过上好生活,必须要付出比他们多得多的努力。即便如此,效果还是不理想。
人的年纪越大,越喜欢慢节奏,当然,想快也快不起来。慢节奏的生活的好处,是尽量做到有条不紊,不至于手忙脚乱,最后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快有快的好处,慢也不全是坏处。德志越活,越明白这个道理。
饭后,他们开了一个会,讨论一下今天的走访情况,要注意哪些问题,然后准备明天的工作。事后,洗脚睡觉,一宿无话。
次日一早,宋三皮就起来,打扫房间,季柯南想再睡一会儿,可想到评语还要他写,如果不表现好一点,他可写不出好词来,他的实习就白搭了,成了“二奶回娘家——无公(功)而返”,那岂不贻笑大方吗?
他先转转眼珠,叫眼部运动,然后伸出手,动一动手指,看看还软不软。
当然,尿是很憋的,那个家伙已经像旗杆了,高高竖着,了。
环境卫生差,他们每走一步都得小心脚下是否有“地雷”。
为了引进更多的资金,村支书中午请他们到他家吃饭。宋三皮说:“我们机构有纪律,不能占群众便宜。”
村支书用力摆了摆手,好像在摆别人的手,一点都不嫌疼,他说:“已经准备好了。只是吃吃饭,小坐一会儿而已,不谈别的,不谈别的。不违反原则,不触犯纪律,不碍事,不碍事!”
他的态度很坚决。
季柯南心里想,该去,该去,这么好的事为何不去呢?
宋三皮看看他,他说:“听你的。”
他又看了看沈静,沈静咽了口唾沫,点了点头。
宋三皮对支书说:“我们说好了,不谈别的。吃饭不谈工作。”
“好,好,好!”村支书连说几声好。
他们就别请到了他设的“鸿门宴”上。
他家人都很热情,招呼他们喝茶,又递烟,拿糖果,水果什么的。 他们不抽烟,看到这些东西,不知道该不该吃,也确实不知道该吃些什么。他们怕他们饿,先垫个底儿,实际上饭菜已经摆上,根本没有心思吃点心。
他们摆上来的意思,是想让他们少吃菜么?当然,既然摆出来,就是让大家吃。
菜肯定不会吃完,否则,主人家就不懂事了,或者叫不懂礼了。一般来说,主人招待客人,做的菜不仅够大家吃,还剩下不少,证明主人大方,热情好客,让大家记忆深刻,下次再来。
实际上没有下次,大家都很清楚,华人含蓄,让你来的意思是客气话,实际上不希望你来。
你不来,他更高兴;你来,他还生气,当然在心里,面子上当然还过得去。
华人善于做表面工作,越是掩饰,越是张扬,越是掩饰,越容易传开。这就是世界中的生活。
管他呢,先吃了再说。
席上,村支书喝了一口酒,说:“你们不喝酒,很好!酒后无德啊,把关把得很好。”
他吃了一口菜,接着说:“也不吸烟,更好,不伤害身体。”
他们只管吃,他只管说。然后,吃饱了,就要告辞,他的话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接下来,就很明白了。吃人嘴软,我们相互使个眼色,一起动身,闪人。
村支书和村会计两人对饮,干上了,喝得鸡鸭都辨不清,他们借口要走,他们正在兴头上,也就没阻拦。
只是摇摇晃晃地送到大门口,说:“对不住了,没让你们喝好啊!”
宋三皮说:“下次再补吧,让我喝醉我也不后悔。”
“好好好,够爽快!把垃圾处理的项目给我们吧?”村支书好像没喝醉,他们一听就紧张。
宋三皮随机应变,说:“酒后不谈项目。以后再喝酒前谈好吗?”
“好——好——啊,呃,那就下次再喝,再谈——吧——呃!” 村支书看来,喝到了一定程度,再加一点,就要喝倒。
这个“鸿门宴”,没有放倒他们,他们也没掉进陷阱,只是虚惊一场。
正走着,一辆中巴停下来,从车上下来一个小伙子,手里提着一根铁棍,冷冰冰地直奔宋三皮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