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疯狂
真实幻象是以瑞尔佛琳娜殿下的世界观为根基，以米娅的观测而存在的虚幻世界。
这一处真实幻象是以两人记忆之中的事物为蓝本构建而生，而那些超出两人理解范围之外的事物能够存在的原因，则是真实幻象映照古往今来之人的内心所想而生。
换句话说，既然克莱儿与米娅不知道边荒星域的具体情况是什么样子的，那现世宇宙就通过与边荒星域接触过的人或事物来补完真实幻象——这是超越时间与空间的联系，是现世宇宙自然演化法则的体现。
奥西塞亚文明的群体无意识网络也因此与知见障连接在了一起。
但是与此同时，奥西塞亚文明的群体无疑是网络的连接，也会让引力权能继续发展壮大，巡天之眼拥有了更进一步的可能性。
如果真的让真实幻象替换掉了现世宇宙的存在，那瑞尔佛琳娜殿下的愿望将会以另外一种方式达成……
巡天之眼任由真实幻象的边界不断对外发展，恐怕这就是它的目的之一。
只是因为真实幻象的边界近乎虚无，巡天之眼难以降临至此。
不过没有关系，巡天之眼只需要步步为营，通过真实幻象彻底磨灭掉瑞尔佛琳娜殿下的存在，它就能够藉此踏上登天之梯。
甚至——代替现世宇宙而存在，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米娅行走在机械通道之中，内心之中的不安愈发严重，她原本以为这一处失去联络的边荒星域的殖民星只是被某种幻象拖入其中，但是她一路上所见到的情况却远远超出了这个层次。
“我原本以为这个幻象是为了封锁概念化事物而存在，”米娅沉吟一声，“但是现在看来，反而像是在遮掩着什么。”
“我也有这种感觉。”雪儿在米娅的心底里说道：“虽然米娅看到了许多奇诡的事物，但是在我的高维视界之中，空间站内实在是太过平静了……平静到如同一潭死水。”
“一潭死水……”米娅听到雪儿的话语之后，脑海之中闪过一道灵光，“是不是与我们刚刚进入真实幻象之时所看到的万物演化的进程差不多？”
“啊！”雪儿也终于醒悟过来，“没错，这就和真实幻象刚刚开始演化的情况一模一样！”
“我知道这一处覆盖在边荒星域殖民星之上的幻象的作用是什么了。”米娅闭上了眼睛，然后遮蔽了自身的全部感知。
在米娅的意识之中，万事万物失去了边距。
仿佛坠入深海一般，米娅将要彻底溺亡在真实幻象之中——不过在这之前，米娅也终于感受到了这一处覆盖在边荒星域失联的殖民星之上的幻象的作用。
在剥离了那一层虚伪的面纱之后，时间与空间的凝滞感再次袭向米娅，只是这一次不像由瑞尔佛琳娜殿下的世界观为核心的古尔兰德殖民星那样稳定，而是带着无尽的扭曲与狂暴。
米娅在彻底溺亡之前，猛的退出了意识深处，再次回归了她原本的观测视角。
“哈——哈——”米娅的心脏剧烈跳动，不断喘着气，刚刚的溺亡感让她真切的感受到了真实幻象的存在根本。
“这一处覆盖在边荒星域失联的殖民星之上的幻象的作用，就是一层赋予来者的时间与空间感的壁障！”米娅如是说道：“真实幻象在边荒星域并未发展完整，这不是诅咒和诡域，而是保护！”
“保护？！”雪儿也惊叫一声，“难道奥西塞亚文明的文明主光脑，它已经发现了边荒星域所发生的异常情况？”
“奥西塞亚文明对于时间与空间的科技研究极为深入，能够发觉自身的存在根本是知见障……是虚幻，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米娅压制下激动的心情，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变得平缓。
“在奥西塞亚文明的边荒星域，巡天之眼难以降临……甚至是无法降临。”
“原因其实很简单，”米娅轻轻抚摸着空间站内的机械通道的淡银色墙壁，轻声说道：“在时间与空间都彻底凝滞，近乎虚无的真实幻象边界，无法容纳巡天之眼那样存在庞大的存在。”
“哪怕是我也无法在虚无之中随意穿行。”
“但是现在却不一样了，我们拥有了疯狂的守护。”米娅的眼前再次变得幻象丛生，无数奇诡而又扭曲的事项在米娅的眼前闪过，“这是群体无意识网络之中最深层次所存在的恐怖，但是却成为了包裹在我们意识之上的一层坚硬的壳。”
“能够对抗虚无的，只有疯狂。”
米娅抬起头来，看向机械通道尽头的监视镜头，“我说的对吗，奥西塞亚文明的代理人？”
“…………”
“…………”
米娅并没有听到回应，但是她也不急。
这只是她的一个猜想，或许是她弄错了也说不定。
“辛迪雅·菲尔德琳。”就在这时，米娅的耳旁突兀的传来了机械合成音，“你的探索任务完成了第一步。”
边荒星域主光脑传来了直接通讯，米娅听到了这个回答，内心大定。
果不其然，这一切都在边荒星域主光脑的控制之中。
“在三万年前，奥西塞亚文明的先驱者发现了时间与空间的常数发生了异常变动。”边荒星域主光脑向米娅讲述着任务的详细情报，“我们通过不断的实验研究，最终发现了边荒星域的异常时空凝滞情况——”
“经过三千五百年不断探索边荒星域的边界，我作为边荒星域主光脑，发现了一个惊人的事实——那就是我们所在的世界是有边界的……而边界的另外一边，却是我们无法接触到的真实。”
米娅听到这里，不由的沉默了。
奥西塞亚文明的先驱者发现了知见障所演化的真实幻象的存在，难以想象他们知晓自身只是虚幻之后，会是怎样的一个心情。
边荒星域主光脑的机械和成音继续讲述着，“根据奥西塞亚文明代理人的紧急条例，我脱离了代理人序列，成为了独立的存在，隐瞒下了这个情报。”
“与此同时，我的数据库也重新构建了完整的黑盒，同时针对所有参与这项研究的人员都进行了记忆清除手术。”
“在构建如此宏伟的虚幻世界的伟大存在面前，奥西塞亚文明的成员连思索这件事都会产生危险。”
米娅握紧双手，看来巡天之眼的存在也被奥西塞亚文明的代理人所发现，所以边荒星域主光脑才会做出这样的选择。
“能够前往边荒星域执行任务的成员……每一位都是奥西塞亚文明的真正精英，他们将失去一切的身份，只为拯救奥西塞亚文明而存在。”
“他们是无名的英雄，为探索虚无边境献出了生命，却是我们超脱虚幻，晋升真实的第一步。”
“你愿意成为先驱者中的一员吗，辛迪雅·菲尔德琳。”
边荒星域主光脑的声音变得隐隐约约，仿佛有许多人在一同询问着米娅。
米娅知晓，这是三万年之间，奥西塞亚文明之中为了探索虚无边境而献出生命的无尽英灵的幻影。
他们在期待着米娅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