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17章 焰炎之镇魂曲 (一)
第2817章焰炎之镇魂曲一
艾尔伯特驾驶铁骑，从上空俯瞰着被熔岩浸没的利沃夫城。
从这个高度视察其风景，它是如此之寂寞。
[大狩猎祭]已经接近尾声，除了城外那些不要命地扑入熔岩里，然后被熔岩焚毁成焦炭的陆行性魔兽以外，空中几乎没有飞行型魔兽在危害这座城市。疏散的猎人们大部分已经逃到利沃夫城外几公里远的另一个据点，还剩下少量猎人则骑乘驯养过的飞行型魔兽，在毫无意义地驱逐着空中寥寥无几的敌人。
但不管他们做什么，这一切几乎毫无意义。等尼特罗那只老兔子醒来以后，今晚的[大狩猎祭]就会告一段落吧。
但是在这之前——
艾尔伯特凝视着远处老山鳖的尸体。那大鳖的遗体一动不动，背上的巨山却如同真正的火山那样持续涌出绯红色的熔岩。
＂我不知道你打算做什么，艾尔伯特先生。＂尼娜低喘着气，看来有脱水的症状：＂但不管你做什么，请快一点。我和爷爷快被烤熟了。＂
＂再坚持一下。＂艾尔伯特答道，驾驶铁骑移动到老山鳖遗体的正上方。
除了熔岩之外，热力也是伴随空气扩散，所以当他来到老山鳖遗体正上方的时候，这里的空气更加灼热了。如果艾尔伯特不是从一开始就用海水把自己全身淋个湿透，他现在估计也会被烤熟。
这该死的老山鳖真够恶毒，就连死去以后也要继续遗害周围的人。一如卡斯特罗所说，魔兽们就是为了遗害曙光地域的人而存在——仿佛从一开始就被如此安排。
然而这种事情不会持续下去，不能让它继续下去了。
他深吸一口气，聚精会神。
让那份愤怒在他心中燃烧。
然后，唤来[世界的真实]。
[超凡入圣]——与真理的彼岸紧密缔结于一起，其身即[真理]所在。
全身的虎纹开始发出冰蓝色的光芒，进入[超凡入圣]模式的艾尔伯特，可以发挥出来自[弦外之理]的全部[力量]。
圣灵白虎在他身后显现，其尺寸是前所未有地大。它从周围的空间之中汇聚光子，在自身体内储存起庞大数量的魔力。
然后，艾尔伯特一抬手，圣灵白虎也一抬手。
他往自己正下方打出，一颗小小的黑色微粒。
波平如镜，坠入一滴。
泛起涟漪，惊涛骇浪。
如同尘粒大小的＂攻击＂，从一开始微不足道的黑色微粒，逐渐化为一道黑色的线条，呈直线坠入，老山鳖背上那如同火山口的大熔岩湖中。
然后，它潜入，它深透，它贯穿老山鳖的尸体，直达地底深处。那尘粒大小的东西在地表之下挖出一道深达千尺的地下隧道，在谁都影响不了的，利沃夫的深层地壳中，开始扩张。
它变成拳头大小。它变成头颅大小。然后它足有一个球场大小。那是一个如同黑洞般的物事，却似是而非。而通往这个地底深处的隧道也开始崩塌，扩张，变成一条可以四方通达的大型隧道，于是利沃夫上层那些不住地涌出的熔岩，便从这个隧道之中流入＂黑洞＂之中。
原本淹没了整个城市，所有人都拿它束手无策的熔岩湖，却开始逐渐收敛，被更庞大的＂黑洞＂吞噬——
[死兆星]（u
samajo
80）。
那法术自然并不是黑洞，圣灵白虎也没有操纵黑洞的能力。但它可以创造出类似的东西来，把它不想看到的东西全数吞没。
那自然也不是什么高级的、原理复杂的法术。它充其量只是规模很大的亚空间法术而已。被投出去的黑色微粒，其实只是一个亚空间出入口。而藏于其中的，是一个半径超过三千英尺的巨大球型亚空间。圣灵白虎最擅长控制的始终是[空间]，因此它可以耗费巨大的魔力，创造出超越常理的巨大亚空间来。
除了规模大得夸张以外，[死兆星]的构造和普通的亚空间纳物口袋几乎同出一辙：只是在用法术创造出来亚空间里添加一个出入口，让物事可以进出这个亚空间而已。
当然，普通的纳物口袋平时会把这个出入口收缩到只有针孔般的大小，防止创造出来的亚空间＂泄漏＂到外面的世界来，只有在使用者取放物件时，才会让这个针孔般大小的出入口，扩张到可以伸手进去的尺寸。如果不这样做的话，法师们辛苦制造出来的亚空间就会不断＂漏掉＂，就像瓦斯泄漏那样流到外界去，纳物口袋最终就会变成一个普普通通的口袋，里面再无可存放物件的大型亚空间了。
而[死兆星]却完全不遵守这个逻辑，它根本不按常理出牌。一开始的黑色尘粒，以及接下来被打开的＂黑洞＂，其实正是亚空间的出入口，只不过它在法术成形之后就一直保持着那种尺寸，让周围的物质无限制地涌入[死兆星]内部而已。
正常来说，亚空间的出入口如此之大，还无节制地一直打开，里面的亚空间自然会往外流逝直至用光为止。但现在的[死兆星]深入地底，周围还不断有那种熔岩涌入，外界流入物质的速度已经远远大于亚空间往外泄漏的速度了，结果亚空间根本来不及泄漏就被涌入的物质填充，整个庞大的亚空间结构保持着相对稳定的状态！
不消几分钟，原本漫溢于利沃夫城内的熔岩池开始＂干涸＂，地面那一整片辣眼睛的红光也逐渐消失。熔岩都被引流入地底，被吸进[死兆星]之中，在它彻底装满之前，利沃夫都不会再被熔岩所困吧。
当然，这只是暂时性的处理手段。而且[死兆星]极其耗费魔力，其亚空间还很不稳定，随时都有可能崩溃，藏在亚空间里的物事便会瞬间涌出，伴随着空间崩裂诱发毁天灭地级别的爆炸。正因为[死兆星]是如此危险的大法术，即使艾尔伯特从一开始就可以用，却一直留到现在才拿出来用——
只是为了给自己争取时间。
哪怕只是一个小时，不，半个小时就好。
利沃夫城不再被熔岩覆盖，周围的热度有所下降，唯独老山鳖的尸体还在不断涌出熔岩——那些熔岩自然是往地下流逝，被[死兆星]吞噬。而现在老山鳖的尸体则只是一个＂火山＂，没有遍地的保护它不受入侵的熔岩了。
艾尔伯特想都没想，就发动最大威力的[深海波动炮]，轰击那个火山口。
从天而降的巨光，实际上是来自地中海最深处的高压海水，额外还附带了圣灵白虎的魔力加成。尽管只是高压海水，它被魔力增幅过，从这种高度笔直地击向地面，配合重力加速度也能拥有巨大的贯穿力。
[深海波动炮]重重地轰击在老山鳖的背上，然后海水碰触到高热，化成水蒸汽，水蒸汽又被瞬间分解为氧和氢，诱发惊人的水蒸汽大爆炸！
磅！——
在利沃夫城中闪过一阵比白昼还明亮的巨光，那光芒只持续了半秒。爆炸声到底有多响，艾尔伯特不太清楚。从最初那一下爆炸过去后，他耳朵中就只剩下耳鸣的嗡嗡声，把一切都遮盖。那巨响恐怕早就超出了艾尔伯特的耳膜的承受能力，为了不让自身有过大的听觉负荷，他的身体自主地把听觉暂时关闭。
因为是直击并诱发水蒸汽爆炸，这发[深海波动炮]的威力被最大限度地体现出来。它把老山鳖那火山口般的背脊瞬间轰得稀巴烂。城界歼灭级魔兽那坚硬得如同钢铁城墙般的外壳被巨大的力量轻而易举地撕扯开来，周围的熔岩则化成华丽的烟火四处飞溅，从上空往下俯瞰，它简直有如怒放的火牡丹。
老山鳖的尸体本来就是被损毁的状态，再经这么一折腾，开始被（字面意义上的）大卸八块，分解成无数碎块，融入它自身涌出的那些熔岩之中。
自然，处理掉老山鳖的尸体并不是艾尔伯特的主要目的。他想要做的，反而是把藏在那如山般怪物尸体深处的＂某个东西＂给逼出来。
如果艾尔伯特的理解没有错，那＂某个东西＂才是导致熔岩不断从老山鳖的遗体中涌出的罪魁祸首。
那＂某个东西＂是超越常理之物，不应该存在于这个世界之物，所以它没法直接出现在这个世界上，只能躲在怪物的体内最深处，伺机给这个世界的人添麻烦。
但是现在，就连老山鳖的尸体都被艾尔伯特瓦解了。那个东西应该无处可躲，艾尔伯特总算要见到它的真容了！
轰隆隆隆隆隆隆隆！——
大地在颤抖。
不对。艾尔伯特正驾驶着铁骑悬停在半空，和大地根本没有接触，哪里可能感觉得到地面的抖动？
是整个世界在颤抖，连周围的空间都在颤抖。世界被某种强大得言语无法行动的、莫名的压力所吓怕，利沃夫城附近的地上，空气中，一草一木，一事一物之中，每一个粒子都在颤抖。
＂某个东西＂，开始借助一个确切的外形，从老山鳖的遗骸残片之中，冒出来了！
那是一个，焦炭构成的，依稀有着人的模样的，全身却是发光脓包的巨人。那些发光脓包正一刻不停地涌出熔岩，它就是之前整个利沃夫被熔岩浸漫的罪魁祸首。
它来自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