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上辈子的机油
第二天，庄亦臣一个哆嗦，凉醒了过来。
面上还盖着昨天看的红楼梦，身上被子都没盖。他自己都忘了昨晚是什么时候睡着。
倒是记得昨晚林宇和王文华都还没回宿舍，那看来是不到十点就睡了，图书馆都没闭馆。
庄亦臣下了床，拿出手机一看，早上六点。
挺早。起码十年没这么早起过。不过，感觉不错。
庄亦臣洗漱完从自己的柜里取了些饼干，就着凉白开吃了一些垫肚子，待穿了身衣服又取了饭卡，便出了宿舍往操场走。
大清早，操场人不多。倒有几个人在晨跑或早读，不过说不上什么学风的事，毕竟，哪都有勤奋的人。
就像自己一样。
庄亦臣在场边热了热身，到了跑道慢跑起来。
买世界杯足彩是个简单事，但通过合法的渠道，充其量给他赚个几十万。这点钱，撂风投行业，塞牙缝都不够。
如果他以个人身份去投资，可挑选的项目有但并不多。他有自信，凭自己一张嘴，谈是能谈下来。但一家创业公司，动辄几年才能上市，这中间就算估值上涨，那也是账面收益。
简言之，投一个，得等几年，中间还不产生现金流。
要从中挑合适的，庄亦臣还得找找资料，挑短平快的项目投。
而如果他现在就组建基金，要是一百万启动资金，按gp1%+lp99%的比例是能谋划个一亿的基金出来。但且不说门槛的事，找合适的lp出资9900万就够头疼了。
因为募资的钱有属性问题。
现如今06年，敢在华夏互联网搞风投的，清一色是美元基金。一是风投毕竟是舶来品，别人玩得早，二是当时华夏投资环境尚不健全，华夏许多有心人也不敢贸然下手。
99年深交所着手筹备创业板，对标纳斯达克，2000年互联网泡沫，创业板推迟计划，在04年设中小板过渡，直到08年才正式推出创业板。
而互联网公司拿美元基金的钱，能搭上去港美股的路子，比之国内上市，容易太多。
即便到后来人民币基金起势，许多互联网公司也同样难能接受人民币基金的投资。
因为限制太多。这里面，人民币lp最大腕的玩家，许多是国资、央资的母基，社保等大基金，再下来则是a股本身的上市企业。
这些钱，从性质上就不允许出去，或者说不能随便出去。
互联网公司拿了这类基金的钱，那就得考虑在国内上市，就得早早把盈利提上日程。别说互联网公司不想拿，人民币基金还不敢给，钱进去难，出来难，怎么投？
所以人民币基金反倒是投新型工业、智能制造多些，互联网碰得少。
真要找钱，那庄亦臣一时半会也不好办。太年轻了，谁敢给？
头疼归头疼，但办法不是没有，只是庄亦臣还需要些时间。反正08年还得来场金融危机，那时整个市场步入低迷，互联网的投融圈也不例外，多的是因为金融危机而降低融资目标以及募不到资金的公司。
这羊毛，得薅，不能花钱买贵。
至于说创业搞项目？那是绝对不可能的。有本事躺着赚钱，为毛非得站起来自己996？
就算是庄亦臣前世所说的创业，那也是创业搞基金，是做投资的，和那些大佬正儿八经做项目不是一回事。
庄亦臣在操场上迈步，想起一个前辈说过的一句话，“风投，应该是你人生最后一份职业。”
那时，庄亦臣刚毕业，没想明白什么意思。
等到后来碰了些壁，才知道，做风投，人就得是万金油。
你得懂点技术，不能说别人项目过来谈，是个搞云计算的你不知什么分布式，是个搞人工智能的你不知道什么cnn、n。最起码要明白个大概，不然就得手下有人懂。
你得懂点财务、懂点法规，不然真正落实到协议，单靠外包给事务所，总会有被坑苦的时候。
其他乱七八糟也得懂点。
所以，像庄亦臣当时在的风投机构，新来的员工最大的来源是另一家风投，熟手嘛，没话说。也有转行的，多是产品经理过来的、投行和四大过来的。
像他这种一毕业就进风投的，少有，因为专业技能和履历就比人少了点，吃亏。风投机构也不爱招这样的应届生。
而至于说为什么是最后一份职业，那大抵是因为，感受到其中魅力的人，一般就很难再脱坑。
每一场投资，都是一次豪赌，谈笑间千万上亿的赌资就推上了桌头，一言一语就牵动了某个市场的风云，说是翻云覆雨，大抵一点不过分。
要劝一个资深“赌徒”赶早上岸？得了吧。
赚钱当然重要，但庄亦臣渴望的是，把钱砸到对方脸上，告诉对方“我是你狗庄”，几句协议和言语争锋的对赌后，从对方身上撕咬下肉来，痛饮鲜血。
还能有比这更让人愉悦的工作？庄亦臣想不到。
君不见，一些富豪还喜欢到公海豪赌。庄亦臣这是正经投资，却能享受一样的爽快和刺激。
捋清了大概头绪，庄亦臣便没再跑下去，走到了饭堂吃早餐。
待回到宿舍，时间已经七点半，舍友都已经是起了床。
“有够早啊，昨天踢完球今早还去晨练？”林宇吃着面包，一边对庄亦臣道。
庄亦臣脱了上衣，“嗯，起早就跑了两圈。昨天和大华呆到闭馆？晚上睡着都还没见你俩回来。”
林宇道，“和他搞学习。”
搞这个词，用的精髓。
庄亦臣取了身新鲜衣服，“你俩机油也真是，成天腻歪也不嫌腻。”
“嗯？”林宇有些没闹明白，不就和王文华一块学习，有啥毛病。
庄亦臣歪了歪嘴，这就代沟。撂以后，好点的兄弟叫机油，长得面善点叫ji佬，去见同性朋友叫面ji，大伙就喜欢和这ji字较劲。
庄亦臣活在18年，要装嫩，这些流行词也不能免俗。
他甚至记得，重生前狗蔡的一条朋友圈，“等了十个月上辈子的情人，却等来了上辈子的机油！【笑cry】”，李思思当时给他生了个男娃。
庄亦臣耸耸肩，“说你俩关系好。”
他走到蔡东明边上问道，“蔡啊，要你和李思思以后结了婚，你是想要男孩还是女孩？”
蔡东明人有点傻，但一想老庄说的是自己和李思思结婚？嘿嘿嘿，人不自觉就yy起来。
“女孩吧。就想当个女儿奴。”蔡东明郑重道。
狗东西，原来是蓄谋已久。
庄亦臣拍了拍他肩膀，“没戏。还女儿奴。”
“就没想过，万一生个女孩像你，这不耽误孩子一辈子。”
林宇哈哈一笑，“他这是在埋汰你长得丑。没毛病。”
狗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