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刘德然的心思
魏昌的话引起了刘老头对注意,他特意在张胖的大腿上捏了两下。
“少了些什么。”刘德然自语。
“少了什么?”
刘老头指了指张胖大腿,示意魏昌自己摸摸。
“噫,有些变硬了。”魏昌细细品味了一番,如此总结。
“变硬了吗?”
众人都有些好奇,纷纷上前捏了一把。
“是变硬了啊……”
“怎么会就突然变硬了?”
“刘老,你可知发生了什么?”
一群人都围在张胖身边,对着刘德然发问。
毕竟,对于人体的重新塑造,从矮丑胖一下子变成高帅瘦,这样的事情任谁不感兴趣?
有几个老头已经在想自己是不是能返老还童了!
刘德然直接吹胡子瞪眼:“我如何知道!”
“继续行军!赶紧的走,别在这种地方磨磨唧唧的,我看你们都是嫌活的长,全被陈恪那小兔崽子传染了!”
张胖被捏大腿捏的皱起了眉头,张开大嘴巴,里头有清色的涎水流出。
竟口出梦呓:“要吃…我要吃……”
“刘老他要吃…”
“荒郊野岭,能吃什么!”
张胖又云:“吃蛋…吃鸟蛋……”
魏昌:“……”
刘德然扶额,有些无可奈何,最终还是下命令道:“缓行,挑几个有力的,随我去打些猎物。”
崖中困守了六七日,他们早就饥渴,此时全凭精神和求生欲撑着,也该是找个进食的时候了。
一方山谷,数点积薪,几处烟火,众人围坐,天开云霁,山高水长。
张胖躺在临近溪水的篝火旁,依旧说着呓语,魏昌在他身边烤着鸟蛋,不时往自己嘴里塞一颗,又往张胖嘴里塞一颗。
张胖一颗不漏的照单全收,砸吧砸吧嘴,放佛在梦里吃着什么大餐,每吞进去一颗,大腿就微不可查的壮了一圈。
“他这样很快又得恢复原状啊。”魏昌吐槽道。
“这位胖少年的武技,有点像某个人。”噼里啪啦的篝火映出刘老头沉思的老脸,“昌哥儿,他究竟是什么来历?”
“没什么来历啊,就是陈哥儿的伴当,白耳军张伙夫家的独子,大家都知道的事情,哪有什么秘密?”
魏昌不明所以。
刘德然闻言,目光深处却闪过一抹明朗。
陈到之子的伴当么?
这个身份,本身来说就是一个问题。
根据陛下贱祚之初的说法,陈恪是太子舍人的候选人之一,那么太子舍人的伴当不就间接等于太子的侍从?
再看看陈恪身边围绕的是些什么人。
李严庶子,李子轩。
魏延次子,魏昌。
黄权嫡长女,黄蓉。
再加上这位力敌江东虎将的张胖。
没有一个,是寻常之人。
陈到就不是个寻常之人,他又将这些不寻常人之子聚集在自己儿子身边,最后再通过自己的儿子引进到皇太子禅的身边,其目的究竟是什么?
刘德然自致仕以来,运营羽林卫多年,虽办的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却与蜀中人事、政财息息相关,久而久之也能从这些琐事中摸出一条属于羽林卫特有的情报线来。
朝有国情,野有江湖闻,在野秘闻大多是子虚乌有没错,可刘德然相信这世上绝没有什么事可以空穴来风。
而从朝野收获的信息来看,陈到似乎从很久以前,就有创建自己派系的意图。
这也是为何他这样一个元从派却迟迟得不到刘备重用的原因。
从刘德然过去在刘备身边时刘备对陈到的评价,以及后来的种种迹象可以看出。
刘备对陈到是心怀忌惮的,说是又爱又恨也不为过。
至于两人究竟发生过什么事,那就只能靠刘德然自己脑补了。
挥去脑海中的回忆,刘德然忍不住问起还在烤鸟蛋的魏昌:“昌哥儿,陈恪是一个怎样的人,你究竟了解多少?”
“陈恪?傻子一个!又蠢又倔,要不是投胎好可能早死了。”
“……昌哥儿,也许你自己,还不是很了解陈恪吧?”
魏昌笑了:“我不了解陈恪?那恐怕这世上真没人了解他了!他一天什么时候出恭,出恭几次,亵衣穿的什么品式,我都能了如指掌,你竟然说我不了解他?哈!这真是个天大的笑话!”
魏昌这话说的自信,没办法,他们曾是穿着一条裤衩长大过的兄弟,魏昌跟陈恪一起玩耍的时候,张胖和陈恪还没相遇呢。
他才是正宫好不好?
刘德然直接无语了。他受命于陛下,多年来网罗天下江湖英才,此次追随陈恪行险,这其中未尝没有刘备的旨意。
看似与朝廷毫无瓜葛的羽林卫,实际上却假借宗室之手,巧妙的握在他刘德然一人手中,直接对陛下负责。
可是,以目前陈恪的表现来看,陈到之子无论能力、性情似乎都是一个未解之谜,他只面前张开着一张漫天暗幕,越往里深入就越发现寻常之中隐藏的不寻常。
可惜他现在还是黑夜里伸手两头黑,多次的试探毫无成效可言。
套不出有用的话,也看不出什么破绽,剩下的就只能静观其变,随遇而安。
想明白这些,刘老头也就不再想这些麻烦事了,他示意魏昌多喂张胖一点吃的。
“最好多喂点,他的武技消耗的是自身能量,所以体型才会有巨大的变化,若不迅速补回来,保不齐会有生命之忧。”
“靠,这么大的事情,为何不早说!”魏昌一听急了,连同自己的份也往张胖嘴里塞,“胖子,快吃啊!”
出奇的是,张胖竟然真能两颗蛋一起吞!
“我也仅仅是猜测而已,不敢保证。”
“……”
魏昌静静的把张胖嘴边的蛋又拿了回来,塞进了自己嘴里。
篝火的烟渐渐大了,升到空中,几里远的人兴许都能看见。
有人见刘老头毫不掩饰,上来谏言。
做斥候的,隐蔽行踪是常识,像刘老头这般明火执仗的野炊,还是在敌境,不是脑子抽了就是另有企图。
刘老头闻言点点头,夸了他一句谨慎。
“很聪明,不过我对你们这么久才敢来提醒我,还只有你一人,表示很失望。”
“我的积威有这么重吗?人妖要懂得举一反三,学问如此,战术亦是如此。”
“我这么做当然是故意的啦。”
刘德然在篝火还没燃起前,就已然想到篝火燃起后,下一步要干什么。
他就是要故意引吴军前来,他方才被朱然军放出时,特意观察过朱然的伤口,以他七十余年的军旅经验,那伤不是寻常医官可以治好的,而三大名医的踪迹,碰巧混迹江湖的羽林卫又知道那么一些。
所以刘德然也就推测,朱然若想活命,只有求助于在刘备军中的华佗。
想要求助敌人,且无需卑躬屈膝,自然得有筹码。
抓住他们这一支残军,以俘虏作为要挟,恰恰就是筹码。
可他刘德然会让朱然如此得意。
他的篝火堆,正是以剑阵为雏形摆成的,现在吃饱喝足,背后又有水源,他完全不介意再和朱然碰一波。
于是刘老头志得意满柱起长剑,高喝一声。
“老家伙们,列阵!”
“诺!”
军阵巍巍,杀气腾腾,如狼似虎。
就这么严阵以待了一会,静谧的丛林中忽然一阵簌簌作响,却是一名吴军斥候拨开乱草,临阵喊道:“汝那汉将,我家将军有事相商!”
刘德然将长剑收回皮鞘,心中早有定计一般朝众人微微一笑。
他是准备和朱然做这个交易的,敌人归敌人,交易归交易,各取所需,人之常情也。
只是朱然也许不知道,很多事情的界限也许并不没有他想象中那么清明,后世很多的冤假错案,官逼民反就是这么来的。
很多背叛,往往就是从交易开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