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章
吉时一到,云静身穿金黄色绣龙朝褂,头戴饰有十粒大东珠的貂皮朝冠,站在銮仪前回头张望,我从帘后冲出去,想追出去,被乾隆紧紧抱住,他对我说:“不是朕心狠,朕是怕你们母女体己话多,误了她拜堂的时辰。”云静失望地登上銮仪卫早已准备的彩舆随行,后有护军校卫率护军二十名护送。送亲队伍浩浩荡荡出门远去了。
乾隆安慰我几句,派人将我送回永寿宫,进了正殿,见云碧坐在矮榻上抹眼泪,我看见她哭,有些不耐烦,对她的贴身宫女怒喝了两句说:“这会儿心正乱着,把她带这儿来做什么?”云碧一听更哭起来。
刚想让人带她下去,一声十五阿哥放学了,永琰脸上挂着笑走进来,宫女给他端过茶,他摆了摆手,先过来给我行礼,然后扑到我怀里,我搂着他问:“今儿怎么这么早就放学了,都学了什么功课,这么大了还跟额娘撒娇,一会儿让你皇阿玛看见又要训你了。”
永琰抬起头,扯了扯衣襟说:“师傅说七姐出嫁,许我半天假,让我早点回来。”我一听他提到云静,眼泪止不住流下来,我低着头,永琰替我擦了擦眼泪。云碧见我发火,忍住哭,低着头坐到榻上,见我抱着永琰,她不忿地撇了撇嘴,走到永琰身边跪下说:“额娘偏心。”没想到她说出这句话,我放开永琰,把她拉到怀里说:“额娘说过多少次了,女子也要自己的个性,不能成日里哭,即使是水做的,眼泪也有流尽的一天,偏你不信,整天哭,有事哭,没事也哭,额娘一看你梨花带雨般的脸,心里就堵得慌。你有什么不如意的事儿。”
云碧抬起头,嘴扁了扁,我一看又要哭,赶紧命宫女给她打水洗脸,永琰笑着说:“九姐看七姐出嫁,她着急了。”云碧正在洗脸,一听回过头来说:“你念了几天书,不但不见长劲,反倒胡说,一会儿我告诉皇阿玛,让他惩罚你。”
永琰冲她做了个鬼脸,走过去用手撩水,溅到云碧身上,云碧回身向我告状,永琰又凑过来说:“九姐,皇阿玛准许札兰泰入尚书房读书,今儿一来吓了我一跳,那脸比炭都黑,眼睛又小,长得要多丑有多丑,尚书房里那么多王公少保,都比他长得漂亮,皇阿玛为什么独独给你选上了他。”永琰故意装做难过的样子。
云碧当时虚岁十三岁,在现代还是一个孩子,一听永琰说札兰泰丑,她委屈地哭起来说:“额娘!”身子扭了好几道弯,我怒斥了永琰几句说:“又胡说八道,知道你九姐眼皮子薄,还逗她,一会儿惹出麻烦,仔细你皇阿玛揭你的皮,快回你屋里做功课去。”
他们在我面前,没有过多的拘束,因为我没有用太多的规矩约束他们,在娘的面前,再如履薄冰,他们的童年又有什么快乐而言。
永琰向我跪安,转身出去,跑到门口,正好乾隆迈步进来,永琰一看见乾隆立即变得规矩起来。向乾隆请安问礼后,乾隆问了他几句功课,他低着头小心地回答着,乾隆没说他回答的是对还是错,只向永琰摆了摆手,他如遇大赫一样,一步步退出去。
云碧见乾隆进来,赶紧抹了抹眼泪,过来给乾隆见礼,乾隆皱了皱眉说:“没事哭什么,明儿选个吉日把你的婚事也办了,省得你整日里没个好心情。”云碧一听又哭起来,乾隆被她哭的莫名其妙,云碧走到乾隆跟前跪倒说:“皇阿玛,儿臣不要嫁给札兰泰。”
乾隆坐到我身边说:“她这是又唱哪一出?”他转头问云碧:“你告诉皇阿玛,你为什么不嫁?”云碧未说话,嘴又扁起来,抽泣了半晌才哽咽着说:“十五弟说札兰泰长得黑。”
乾隆一听哈哈笑起来,他转身对我说:“永琰这小子没事逗谁不行,偏要逗她。朕当初也认为札兰泰一定是个黑小子,就看他爹的皮色,也白不哪去?兆惠过逝,他承袭父爵,上殿谢恩时,朕还以为是傅恒家的老三福康安,仔细一看比他还俊。”
云碧原来一直抽泣,后来听乾隆和我说话,她直挺挺地跪着,瞪大眼睛专心听着,渐渐地脸上现出笑容。
乾隆跟我商量,要晋封云碧为和硕公主,怕因为云静封固伦公主,云碧怪他偏心,又要哭鼻子。看来云碧的眼泪功,乾隆也抗拒不了。我笑了笑说:“皇上这会儿怎么了,难道以后立太子,也要面面俱到?”乾隆也跟着笑起来,走到龙书案前,拟旨封云碧和硕公主。
马上要受封了,云碧很开心的拿起她的公主褂子试穿,永琰逗她,说是晋了封号,就要出嫁了,所以才高兴。云碧撇了衣服,过来打永琰。永琰跑到我身后,笑着对云碧说:“不但晋封你为公主,连札兰泰晋为散秩大臣。皇阿玛说转过年给你们完婚。”
云碧的封号比云静低一等,但是婚礼的规模与云静一样。听乾隆和永琰两个版本的札兰泰,我一直很关心他的长相,到底是黑是白,因为这直接将关系云碧的幸福。成亲的时候,札兰泰一身盛妆,我居高临下看向他,皮肤略呈麦色,容貌俊朗,的确有三分似傅恒的儿子福康安。
云静、云碧的先后出嫁,永寿宫里顿时冷清不少,乾隆政务忙,没时间陪我,劝我没事不要一个人闷在宫里,各处走走,再美的景致看得多,也早已厌了,除了愉妃偶而带着永璘过来坐坐,其余时间我都在看看书,写写日记,抄写经书打发时光。乾隆见我越来越不开心,想要南巡,我劝慰他,一说南巡劳民伤财,二我也嫌人多闹得慌。他许诺我说他要在乾隆六十年退位,归皇位于嗣子,到时候和我一起退居圆明园,颐养天年。
宫里有公主出嫁后第九日回门的的规矩,云静回门的时候,和我寒喧几句,就急着去看兄弟姐妹们,没有一刻的休闲,直到傍晚才依依不舍离开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