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剑网三（十七）
“藏剑张闲鱼在此，谁敢与我一战！”
磕了变大蘑菇、身穿板甲手拿合金斩马剑的张伟，如旋风般杀入一群尸人，教这群已经死过一回的家伙，如何死得更彻底一些。
在他身后不远处，一个穿着青色粗布裙、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正趴在一个受伤倒地的尸人身上，大声叫着：“阿爷，阿爷！”
“小妹妹危险，不要靠近他！”叶婧衣施展浮萍万里身法落在小女孩身后，将小女孩从尸人身边拉开。
“放开我，我要阿爷！我要我阿爷！”小女孩在叶婧衣怀中挣扎着。
叶婧衣：“他是尸人，你不能靠近他！”
小女孩：“阿爷......阿爷！”
这边一大一小俩姑娘还在拉扯不清，那边张伟单刀匹人，已经将十多个尸人全数跺翻在地。
“最后一个，”张伟拖着斩马剑，向重伤倒地的尸人走过来，“砍完收工！”
“阿爷！”
可就在张伟要动手时，被叶婧衣拉住的小女孩突然冲过来，张开她弱小的臂膀，挡在张伟身前：
“不准打我阿爷，你这个坏人！”
坏人？这锅张伟可不背！
“那才是坏人，”张伟指了指小女孩身后的尸人，然后又指着自己：“我是好人。”
“你就是坏人！”小女孩捡起一颗小石子，朝张伟扔过去。
张伟：“你这小丫头……”
“小邪子……”
这时，那边重伤倒地的尸人突然开口说话了，张伟和叶婧衣都为之一滞，小女孩却返身跑向尸人：
“阿爷！”
叶婧衣：“别过去！”
张伟：“回来！”
张伟一把抓住小女孩，后者却使劲挣扎，甚至用牙齿去要张伟手上的板甲——看这架势，是真把张伟当作大大的坏人了。
“他们不是坏人，小邪子听话……”这时尸人又说话了，他挣扎着从地上坐起来，靠着一面断壁，看着被张伟抓在手中的小女孩，“哥哥姐姐和你长得一样，他们都是好人……”
听到尸人的话，小女孩停止挣扎，先看了一旁的叶婧衣一眼，然后回头看向张伟：“姐姐和小邪子长得一样，姐姐是好人——铁人没有脸，铁人不是好人。”
“你这小丫头片子，谁没脸啦？”张伟把面罩掀起来，用事实向小女孩证明：我也是有脸的好人！
尸人：“阿娘做好了饭，小邪子该回家吃饭了。”
小女孩：“阿爷和我一起回去！”
尸人：“小邪子听话，你先回去找阿娘，阿爷还有话要和哥哥姐姐说。”
小女孩：“小邪子听话，小邪子先回家，阿爷说完话也回家。”
尸人看向张伟：“这位大侠，让小邪子回去找她阿娘吧，她阿娘看不到小邪子会担心的。”
听到这里，张伟和叶婧衣都已经明白：这个重伤的尸人并没有失去理智，而这个叫小邪子的小女孩，是他的女儿。
张伟：“你真是他亲爹吗？这李渡城里现在到处都是尸人，你让她自己一个人乱跑？”
“可我又能如何……”尸人的声音，虚弱中带着无奈、愧疚以及深深的悲凉。
张伟闻言一滞，一时无言。
尸人一脸哀求的看着张伟：“我不想让小邪子看着我死，大侠，求求你……”
一阵北风吹过，张伟鼻尖微微一凉，他仰起头——下雪了……
“我带小邪子去那边等你们。”叶婧衣牵过小女孩的手，朝不远处的一颗大树走去。
小邪子很乖，虽然一步三回头，但还是听了尸人的话，跟着叶婧衣一起走了。
“多谢大侠，”尸人一脸感激，又从怀中取出一根竹笛递给张伟，“再请大侠将这根竹笛带给拙荆文露，她自会明白一切。”
张伟点头，接过竹笛、转身，但随即又回过头：“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尸人：“何弃我。”
张伟：“何弃我，何弃我……”
张伟和叶婧衣跟着小邪子找到了文露，正如张伟所料，文露也是感染了尸毒的尸人，不过与何弃我一样，文露也同样保留着人类的理智和情感。
事实上，如果忽略掉可怕的外表，小邪子一家三口，与普通人家其实并无二致。
看到张伟带来的竹笛时，文露果然明白了什么，她那双因为感染了尸毒而变得浑浊的眼睛，愈加黯淡了。
收起竹笛，文露温柔抚摸着小邪子头顶：“小邪子去玩会儿捉迷藏，等阿娘把粥熬好了，再来找小邪子。”
“阿娘要是找不到小邪子就吹笛子，小邪子听到笛子响就来找阿娘！”小邪子很听话的跑开，要去找地方躲起来。
“小邪子……”
叶婧衣要拦住小邪子，却被张伟抓住，后者轻轻摇了摇头。
“小邪子是李渡城里最后一个活人，为了不让尸人抓到她，夫君每天都和她玩捉迷藏，要她躲起来不能让任何人找到，只有听到竹笛的声音才能出来。”文露摩挲着手中的竹笛，声音低沉、嘶哑。
张伟和叶婧衣都沉默了，文露的说法听起来很荒谬，但正如之前何弃我所说：
可我又能如何？
张伟：“她一个孩子，能躲得开尸人吗？”
文露：“街坊们都会帮忙照顾小邪子，大家会引开出现在小邪子身边的尸人。”
张伟：“李渡城还有和你们一样的尸人？”
文露：“有，但越来越少了……”
张伟点头，这样的话就说得通了——否则一个懵懵懂懂的孩子，仅靠着捉迷藏，又怎么可能躲过这满城的尸人？
叶婧衣：“你们为何不离开，这里四处都是尸人！”
文露：“就因为这里四处都是尸人，我们才能活下来。”
叶婧衣微微一怔，但旋即释然：以文露夫妇如今这模样，一旦出现在普通人面前，只会被当作恶鬼而打死烧死。
叶婧衣：“可小邪子不是尸人，她不应该在这里！”
文露默然，她摩挲着手中竹笛，浑浊的目光中，写满了挣扎、不舍与愧疚：“她是我的孩子……”
听到这里，叶婧衣一时默然，随后眼泪忍不住就掉下来了，就连一向没心没肺的张伟，此刻心头也是微微一酸：
她是我的孩子；
可我又能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