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三十九章 惨烈战争;娲·学坏了
“当!”
混沌钟一声响,震颤了大千时空,动荡了诸天岁月。
在这钟声的意志下,那密布了巍峨不朽城墙,无以计数、密密麻麻、源自无数种族,被按照大道生克至理组合种族天赋以成军的天河jīng锐,开始如cháo水般退下。
镇守在此地境关、身上甲衣早已被腥臊妖血染的五颜六sè的人族将卒,无休无眠奋死搏杀了千千万万的日夜后,当看到漫山遍野一般的敌人退下,jīng神也不由一阵恍惚,一口气松了下去。
这一口气松了,便有许多将士当场坐化,身躯陡然间化作了漫天光雨,这是从灵魂到身体残余的燃烧,却出奇的没有多少杀伤力,只有一种温暖和祝福,落在了同袍的身上,为他们抚平身上的伤痕,慰籍灵魂的苦痛。
他们太累了!
累到了死!
受到的伤害也太多了!
纯粹凭着一旦死战执念坚持到现在!
镇守在此地,连天连地的大战,妖军不计代价的qiáng攻,当战事吃紧时,连人族后备的力量都给bī了出来,在前线上奋战。
遑论是本就坐镇于此地、承担前几批次防御的人族战兵,难有几刻消停,近乎始终在战场上冲杀。
即使“炎帝”的后勤运转十分到位,各种伤药拉满,竭尽全力安排tiáo动人手,努力照顾到每一个将卒。
但是,敌人太多了!
妖族的特性,就是多!
种族多!
数量多!
各种稀奇古怪的神通,好似无穷无尽一般的数量……妖多就是了不起!
哪怕炎帝都要逆天了,战前便规划壕攻略,让每一个人族将卒都了然于心,接战时能自发灵活tiáo整防线安排,靠着对妖族的了解,在各个地方用最恰到好处的神通手段克制,让合适的人去对付恰当的妖,以最小的代价取得最大的战果,打出的战损比惊人的辉煌……
可是……人,是有极限的。
当达到了极限,命令的贯彻终究有了破绽。
本来,他们可以选择退让,用空间争取时间,进行tiáo整。
但是,没有人这么做。
每一个人族,都用自己的血肉之躯,硬生生承负起了这份失误,死战不退,硬生生扼守住了这段防线,不让妖族踏过这一处境关。
当法力枯竭,便燃烧气血!
当气血流尽,便燃烧灵魂!
到最后,纵使只剩下了一点执念,也依然在奋战!
这是人族的jīng神,这是人族的意志,震撼了太多前来攻杀的妖族,让他们的心灵都在颤抖。
等到妖军退去,这些其实早已身上的人族将士,才从执念中清醒过来,知晓了自己的状态。
轻轻的一声叹息后,他们微笑着化道,对生者告别,将希望与祝福留给同袍,连带着自己本身为人族奋斗的信念。
还活着的人,无声的留着泪,泪水划过脸庞,是莫大的悲伤。
血肉身躯受到的伤害,不曾让他们畏惧与痛苦,更遑论是因此落泪……唯有同袍的逝去,才能触动到战士钢铁般坚毅的心灵。
不过,当泪水流尽,当同袍的光雨落在了身上,他们恢复了正常……不,变得更坚定了,是发自内心的qiáng大!
“杀!”
主持思想工作、在人族内部地位不逊sè于氏族领袖的“巫”,冷眼看着退去的妖兵,估算着战场的形势,蓦然间发出低吼,带头发动了反冲锋。
“敌势已乱,随我冲杀!”
以一位位的“巫”为核心,尚且还存在一定战力的将士团结在其身周,在战场上化作一柄柄尖刀,凶狠的chā入了同样疲惫的妖军集群中,一时间宛如巨石落水,溅起浪花无数,整个局面混乱,人族jīng锐大杀四方。
“人族,你们不讲武德!”
如金石碰撞般的尖锐啼鸣,是苍鹰一族的将领,发出了最严厉的指责。
“我们陛下已鸣钟收兵,你们竟然破坏战场的规则!”
“这所谓的规则,坏了就坏了!”
人族的“巫”在咆哮,“当你们入侵我族边境,掠夺杀伐之时,也不见有尊重人权!”
“既如此,战场之上,也莫怪兵不厌诈!”
“况且!”
“那妖皇,管的到我人族的身上吗?哈哈哈!”
“巫”在放肆的大笑着,宣泄奋战至今的火气。
“人族……你们等着!”妖将啼啸,“等东皇陛下杀了你们人族的帝,你们这些人都要死!都要死!”
“我们既已上了战场,本就不奢求活!”与之厮杀的人族战将攥紧战矛,用力刺出,捕捉到一个破绽,若流光一般,便已刺入到了对手的xiōng膛,而后奋力一挑,几乎将之立劈,妖血四溅,“以死相胁,有何可惧!”
这尊战将双目圆瞪,蓦的发出一声震动四野的低喝,而后便是将对手击碎了!
“杀!杀!杀!”
他咆哮着,锁定了另外一个对手,径直扑杀了上去。
不过,在这样的过程中,他还有着一点心意,默默的祝福和祈祷,为人族火师的皇加油鼓励。
“炎帝陛下,您千万不能出事啊!”
这不是一个人,而是许许多多的人所共同的心愿。
那么……人族的“炎帝”,现在又在哪?
——他在一片更超然的战场上!
作为人族的共主,作为火师的帝者,他始终是冲杀在最前线的,以一己之力,对抗妖族的东皇,以及那名动诸天的混沌钟!
圣火熊熊,却罕见的失利了。
此火与屠巫剑互相克制,很难说谁qiáng谁弱……但是对于混沌钟?
这口钟很非凡,很特殊,并不吃这一套……根本就是两个系统一般!
混沌钟震动,万古时空迷蒙,滔滔混沌席卷,仿佛在淹没无数的时代纪元,让它们都化作了尘土,葬在虚无的坟墓中。
圣火纵使努力长燃,但面对这般若无可阻挡大势一般的洪流,却也显得有些无力,被压制。
混沌钟……混沌这两个字,实在太超然了。
最qiáng大的混沌,是曾经都需要一位盘古亲至,挥起开天神斧,才能摧毁的至高玄奇!
眼下炎帝的表现,离盘古还有着一段相当遥远的距离,自是无法让一点圣火,化作永恒不灭的灯塔,照亮整个混沌,祛除所有的迷茫。
当东皇挥掌按下,与这片混沌钟所化的浩瀚混沌相合,向着炎帝击下……
人皇虽不弱,刹那间无穷神通迸射,有太易开辟一切的神威,逆伐而上……可终究还是受伤了!
一点一点人族独特的鲜血,在甲衣上滚落,染红了半个身子,与赤红火光相得益彰,凄凉却又更加的危险。
反观东皇,却依然完好,依然从容自若。
在这场皇见皇的对决中,太一是占了上风的。
不过虽是这样,第一个生出了止战止戈想法的,却是东皇……在一段错乱时空中的交锋碰撞,刹那与永恒是相对亦是相化,很短暂也很漫长,却是他先有了决定,敲响了混沌钟,要让大军撤下,暂且告一段落。
因为,炎帝太顽qiáng,也太过于惊艳了。
他像是有无边的潜能一般,在舍生忘死的战斗中,屡屡超越自我,避过了一次又一次的死劫,始终能把握到生机,眸光越来越炽盛,战力也越来越qiáng大!
一个原本只是靠着人皇位格加持,摸到了太易门槛的水货,打着打着,东皇忽然间发现,炎帝竟然有要跨过门槛的节奏,让在境界层次上的洞彻足以匹配上战力!
这还得了?!
本来东皇想试一试,看看能不能单刷炎帝,摧枯拉朽的镇杀……现在一瞅,觉得还是兄长说的对,保险一点,叫齐帮手,群殴才是王道。
直接一波打死,省得继续爆种,让人坐蜡。
‘这人皇,或许有些秘密啊!’太一曾有所思,‘说是星星之火,可以燎原,越来越qiáng大,看似很合理……’
‘但,燎原之火,终究也会熄灭,仅剩一片焦土!’
‘炎帝能与我僵持这么久,这里面很有些诡异……也是,能从普普通通的寻常身份,走到如今这个地步,不知超越了多少同道,这样的人物怎么可能没有点秘密?!’
‘不过,这也并不重要了。’
‘等点齐人马,联手围杀……该死一样要死!’
‘直接拍死,也省得出现什么离奇古怪的变化。’
东皇漫不经心的想着,钟声悠扬,让麾下的妖军撤退,自身亦要退走。
只是很快,他脸sè微动,看着一脸坚定决绝、举拳轰杀而来的炎帝,眉毛微挑,“人皇!你们人族……给你脸,你不要脸的么?”
“脸是什么?能吃的吗!”
炎帝双眼若燃烧着火光,一股惊天的斗志中,又藏着一点痞气,“战!战!战!战到死,才方休!”
“我正缺一块磨刀石,你却是正好!”
炎帝放声大喝,“占了便宜就想走,哪有那么好的事?!”
人皇激情澎湃,表现很是眩目。
而在暗地里……
女娲为自己的演技点了个赞,小脸有些发烧。
‘唔……’
‘我堕落了!’
‘演小风曦,如今能演的这么纯熟,将他不要脸的表现给演了个七七八八……’
‘唉!学坏了学坏了!’
曾经,女娲是个很正经的女神,被伏羲管教的很好。
但在这个巫妖横行的时代,她逐渐放飞了自我。
可虽是如此,一些节cào,还是在保持着的。
然而,某一天,一条人生的岔道出现——她要伪装成自己麾下的狗头军师!
风曦一路上崛起的经历,很多人都清楚……这可是一个纯种的秀儿,一路走来火花带闪电的,节cào问题从来不让人担忧。
——几乎没有的东西,还需要担忧吗?只要做最坏的打算就好了!
好在,后来风曦被组织上安排,去当上了人皇,才略有几分收敛……只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偶尔bào露出来,让人语塞。
女娲拿着这个角sè,有几分头痛,也有几分禁忌的刺激——大概就像是好孩子跨过了冥冥中的某条线,开始了翘课、爬墙等等cào作,还被世人认为理所当然,不会怀疑什么……
这样明目张胆的刷新下限的事情,真让人……欲罢不能啊!
此时此刻,女娲品尝到了这份愉悦,越来越入戏了……恍然间,她感觉她自己明白了其兄长的快乐,明白了风曦的快乐。
整个人,也因此更加的富有激情,挥起拳头,就朝着东皇的脸上捶了过去。
“炎帝,你很勇啊!”
东皇脸sè冷漠,反身回击,一道永恒的神光亮起,击穿了这片死斗的战场,让星河黯灭,让岁月断流!
“我当然勇!”
炎·女娲·帝,血气贲张,一拳粉碎万古,“在我的身后,有我要守护的族人;在我的膝下,有承欢的孩子……我幸福美满一生,岂是你这个形单影只、毛都没长齐的单身狗所能明白的?”
“让你兄长来跟我对话,那还差不多!”
炎帝神勇万分,嘴上更是刀刀bào击。
这种无所顾忌、言语扎人心的感觉,让他开心的要飞起。
“胡言乱语!”
东皇冷着脸,“既然你找死,我成全你!”
混沌钟震颤,钟波无穷,将这里化作了齑粉,成为最大的毁灭。
“哈哈哈!就是这样!就是这样!”
炎帝却是开怀的大笑,在浴血拼杀中激动无比,“我看到了!我看到了!”
“那一层境界的鸿沟,不再遥远!不再无法跨越!”
“东皇,你没吃饭吗?用力!继续用力!”
“我能不能跨越这道境关,就全看你了!”
“你且放心!”
“我是个大善人,不会亏待有功劳的人的!”
“你这次若能帮我突破,事后我一定给你发个巨大的奖章!”
炎帝喊着,一身的气息在浴血的惨烈中,又明目张胆的qiáng大了一丝丝,在太一的眼中如黑暗中的萤火一般清晰。
“……”
东皇脸sè发黑。
他被恶心的够呛。
也让他开始怀疑起神生来……
这种满嘴说sāo话,节cào满地掉的“人才”,为什么能成为一代皇者?
而且,打架竟然能升级,要真正战到一个水平线上?
与之并列,让他这东皇都感到莫大的羞辱啊!
难言的悲愤之下,东皇且战且走,最后忽然间没了影子。
他想静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