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尸体当然会说话
进入三月，天气逐渐变得暖和。
起初还没有感觉，可随着时间推移，到中午，马车内的林易就觉得有些闷了。
他打开车帘透气的瞬间，两眼向外看去，就见庐州合肥县衙已经出现在眼前。
这是他第二次来县衙了，门口的两个大白玉石狮子，依旧那样干净。
马车停下，却没有久留，待林易他们下车后，就直接往县衙的后门绕去。
林易跟着包拯，朝县衙方向走，吴姓大汉在后面提着木箱子。
“老先生，尸体此刻停在哪里？”
林易的态度很积极，这是第一次办案，所以他必须要好好表现。
在昨晚，就已经把所有和验尸有关的书籍通通融进了脑海里，准备的很充足，脑子和眼睛早就学会，只看手怎么样了。
包拯看他破案心切，笑了笑道：“不急，先带你去见一下曹知县。”
曹知县，名值，听说是开国大将曹彬的后人。
他的进士成绩并不理想，可皇帝还是给补了合肥知县的实缺。
只是，就任不到一年，便连续发生了几起大案，陈寡妇被杀案，两华寺贵人案，女飞贼案，还有现在的无头女尸案。
可以说，我们这位知县相公最近很忙，压力很大啊。
林易是在县衙二堂见到曹值的，他把目光移过去，就见看到他和包拯的曹知县笑着从书案边迎了过来。
面容俊朗，眉毛细长，五官虽然没有林易精致，可组合起来，也给人一种温润如玉的感觉。
他的步伐稳健，目光坚毅，林易一看就知道这是个很有原则的人，不然上次也不会同意他自证清白了。
曹知县算是自己的半个恩人，林易抬手一礼，笑道：“知县相公，别来无恙啊。”
曹知县先和包拯做礼，然后看向林易，他笑道：“上次见到林公子，就觉得你非常有才，又听闻阁下在柳家门前分辨假伤，委实厉害，本县十分佩服，公子的这一手本领，怕已经无敌于天下了。”
没想到对方连赖三的事都知道，不过也正常，他是一县之长，手底眼线众多，没什么事能瞒的过去。
林易微微一笑，说道：“不过侥幸而已，相公谬赞了。”
曹知县听完他的话，才重新打量起林易。
此人几天前还是个傻子，不知从哪学得的一手验尸本领，可验尸不是学了，就能会的啊。
而他呢，不仅能力不弱于寻常的仵作推官，还懂一些其他人不知道的偏门。
年纪不大，却经验丰富，处世得当，为人还不骄傲。
印堂饱满，两只眼睛充满着自信，站姿自然，没有一点见到官府中人的局促紧张，似乎任何东西都打不倒他一样。
曹知县心中既惊骇，也敬佩，此子以前怕是有意在人前装出痴傻的样子，其实是个不世出的英才。
这样的人，只有到逼不得已的时候，才会显露出本领。
陈寡妇被杀案，他当时恐怕早就看到端倪，只不过为了不打草惊蛇，才故意中了牛二圈套。
想起他在公堂上的种种表现。
似乎……一切都在此人的预料之中。
牛二从接触他开始，怕就已经输了。
厉害啊。
如果这都不是高人，还有谁是呢。
曹知县一通脑补后，看林易的眼神都变了，他说道：“公子大才，何必谦虚。本县如今陷于窘困之地，几件案子同时发生，身边又无仵作相助，真可谓是焦头烂额了，幸有包公出言提醒，将公子举荐与我，今日之事，还得多多仰仗公子呢。其实本县应该亲自去请，怎奈公务繁忙，一时脱不开身。”
林易不知道对面的曹知县刚才经历了怎样的脑补，只是摇了摇手，笑道：“这没什么，请问相公，如今那尸体在何处呢？”
“就在义庄，公子且随本县来……”曹知县回过神，发现刚才的话里透着些尴尬，于是轻轻咳嗽了声，说道：“此次请公子，主要是为了确认那女子的身份。”
林易点了点头，忽然问道：“既然死者是外地之人，相公没去各处酒楼客栈查访吗？”
曹知县道：“已经派了人手去查，可回来的都说没有。”
“好吧，还是看了尸体再说。”
见林易工作积极，曹知县很是高兴，他抬起手笑道：“公子这边请。”
……
合肥县衙的布置和其他州县不同，县衙不单与州衙建在一起，就连义庄也位于它的隔壁。
林易到的时候，就见要验的尸体停在义庄的东北角。
此时天气回暖，温度较高，尸体停放了许多天，尸臭也因此在老远都能闻到。
曹知县让人拿了几个口罩过来，林易戴上之后，竟也不避臭恶的直接走到停尸台前。
林易纤细的手指伸向前，一点点地掀开裹尸布。
白色的裹尸布下，盖的是一具穿着黑衣没有头颅，身体瘦得像竹竿一样的女尸。
林易虽然紧张，除了皱了下眉头外，没一点害怕。
昨晚上那一本本骇人的尸体图片融进脑海里时，他都没怕，何况眼前……
“啧……”
好吧，当完全掀开裹尸布，强烈的视觉冲击过来后，林易心底还是受到了那么一点点的触动。
但面上却没有表现出来，仍然维持着我很有经验，没什么是我没见过的样子。
“果然是高人……”
尸体的模样，曹知县不知看过多少次，可每次再看，都是接受不能，但他没想到林易居然一点都不受影响，这种人，不现实啊。
死者的死因很明显，曹知县要他做的是确认女子的身份。
林易发现女子身上都是伤痕，衣服已经破烂不堪。
胸口，手腕，大腿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伤害。
身上有脚印，和刀剑留下的割伤。
林易按向死者的胸口，发现肋骨断了三根。
可以肯定，死者身前必定受到过猛烈的攻击。
她虽然长得瘦，可每一块肌肉都很发达。
林易微微蹙眉，似乎想到了什么，摊开死者的手掌，就见上面长满了茧子。
一本关于手掌茧子的介绍飞入了脑海里，很快，林易就抬起头看向曹知县：“此人可是个练家子？”
曹知县点了点头，突然问道：“是包监税和你说的？”
林易摇头道：“是她和我说的。”
曹知县狐疑地看了林易一眼，“尸体也会说话？”
“尸体当然会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