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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沈妈嫌恶质问的语气他却听得很清楚,这些无形的声波好像从遥远的地方飘来,再重重地砸入周睿洋的脑中,砸得他晕头转向的。
周睿洋在这声波中缓了好久,才向着沈妈说道:“阿姨,我用一句特俗套的话来讲,我们真的是相爱的,不管您信不信,我爱沈乐童,他也爱着我。”
“小洋。”沈妈重重叹了一口气,“我问你,相爱就一定要在一起吗?”
周睿洋再次被声波砸到,这次的声波砸得他都不会思考了,满脑子都是那句:“相爱就一定要在一起吗?”周睿洋想说是,想说一定要在一起,但是他忽然想起了刚刚沈乐童的眼睛,那种只有他能读出来的惊惧,那种不被世人承认的痛苦。
沈乐童毕竟和周睿洋不一样,他活的二十多年,风调雨顺,没有沟沟坎坎,更没经历过大起大落,不夸张地讲,他活在温室中,没法被别人伤害,但是这种安稳,是周睿洋给不了的,无论周睿洋多宠他,把他捧在手里、捂在胸口上,沈乐童还是难被别人的看法中伤,在那一瞬间,周睿洋想到了何冰的脸,脑海中那双笑起来弯弯的眼在下一秒钟留下了血泪,看得人浑身发凉。
周睿洋神情的变化被沈妈看在眼中,周睿洋被施了定身术一样的表情也让她相信,他对自己儿子的感情是真的,但可惜的是,她不容许。
“小洋。”沈妈从窗户的位置向周睿洋走来,沈妈的表情也在周睿洋面前渐渐清晰,那张脸上的皱纹深刻了许多,记录着蜿蜒而过的岁月,沈妈凑到周睿洋近前,沉重着语气说道:“你忍不忍心沈乐童被别人戳脊梁骨,你又忍不忍心看着他活在别人的唾弃谩骂中?退一万步讲,假如有一天你们不爱了,你又能不能保证沈乐童回到正常生活的轨道上来而不被歧视?”
周睿洋默了良久后摇摇头,他现在真的不知道应该如何面对这些问题,在他眼里,沈乐童一直是个如阳光一般温暖的人,他只是希望他这辈子能带着单纯的笑一直温暖下去,仅此而已。
沈妈再次叹口气,扶着周睿洋的肩膀,最后说道:“小洋,生活中的很多界限,一旦越过了后果都是不堪设想的,你能不能仔细想想阿姨的话,阿姨都是为了你们好。”
周睿洋垂着脑袋,就好像是泄了气的皮球,浑身上下一点儿生气都没有,就算是有窗外的阳光洒到他的身上,也在瞬间被他的凝成了冰条子,良久,周睿洋才抬头对沈妈说道:“阿姨,我明天出趟差,这段时间别让沈乐童联系我了,心里太乱,我好好想想。”
听了周睿洋的话,沈妈这两天来心里第一次感到轻松,点了点头说道:“小洋,不管怎么说,这段时间得谢谢你一直陪着沈乐童。”
周睿洋低着头苦笑了两下,转身开了掩着的卧室门走了出去,一眼就看见了跪在大门外的沈乐童,沈乐童跪得很直,看见周睿洋出来后冲他笑了笑,孩子一般,这笑容看得周睿洋心里针扎一般疼。
周睿洋走过去,蹲在沈乐童的面前,伸手握着他指尖儿发凉的手,搂在胸口,说道:“宝贝儿你起来吧,别跪了,再把膝盖跪坏了。”
“不行,我妈还没同意呢。”沈乐童摇头看着周睿洋红红的眼圈儿问道:“怎么了?你们说什么了?哭什么啊你?”
“没有。”周睿洋埋下脸,伸出胳膊将沈乐童揽在怀里搂着,想用力却又不敢用力,生怕自己变了想法。
沈乐童拍了拍周睿洋发颤的后背,说道:“我妈会同意的,我是她亲儿子。”
周睿洋把脸面向沈乐童的后背,无声地咬着唇,一股血腥味儿在口里蔓延开,抱了沈乐童很久才唤道:“宝贝儿。”
“嗯?”沈乐童发着鼻音应着。
“无论到什么时候,你要记得,我爱你。”周睿洋轻轻说了这样一句话。
沈乐童嘿嘿乐了,“我知道啊。”
周睿洋也笑笑,忽然间心头有些释然,吻了吻沈乐童的耳朵后,快速起身,向楼下奔去了。
沈乐童跪在原地发愣,被周睿洋的举动弄得莫名其妙的。沈妈则在不远处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看着周睿洋急匆匆跑下楼去后,才缓缓从里屋走了出来,站在自己的儿子面前,说道:“乐童,你起来吧。”
沈乐童听了这句话,眼睛忽然间亮了起来,抬脸有些兴奋地问道:“妈,您同意了?”
沈妈垂着眼睛微微摇了摇头,说道:“我同不同意已经没有用了,周睿洋走了。”
沈乐童的表情在沈妈说完这句话之后凝住了,用细微的声音问道:“什么......什么叫走了?”
“你还没看出来吗?他不要你了。”沈妈说道,她知道自己这么说话一定会伤了沈乐童的心,但是她觉得自己没有选择,她老了,只想要一个正常的儿子,一个儿孙绕膝的晚年生活。
沈乐童脸上最后一丝犹疑消失,立刻起身向周睿洋跑出去的方向追去,却因为跪了很长时间膝盖跪得生疼而踉跄了几步,等他寻到楼下的时候早就不见周睿洋的影子了。
沈乐童不死心,他怎么也不相信周睿洋会就这样离开他,不相信刚刚还说着爱他的人会这么狠心。所以沈乐童又去了周睿洋的两家店里,甚至去了大娘的家里,只是在这些地方也并没有周睿洋的痕迹,甚至连他的只言片语都未曾留下。
再后来,天已经黑了,烘焙店门前的路灯下,沈乐童一遍又一遍地打着周睿洋的电话,但是得到的回复都是对方的手机已关机,直到沈乐童把自己的手机打得没电了,也没和周睿洋通上话。
而此刻的周睿洋,搭着去往城外的便车,用手指肚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玻璃窗。
“小伙子,你这是要去哪儿啊”开着车的老师傅问道。
“随便,师傅您带我走出这个城市就成。”周睿洋回手指,将手缩在袖口里说道。车窗外的景色飞快地闪过,灰绿的树,昏黄的路灯,墨色的天空,这些沉闷的色汇成了一条条细线缠在周睿洋的心上,勒得他喘不过气来。
第二日,周睿洋不知道自己是在什么地方,无论什么地方对他来讲都一样,因为这里没有沈乐童,周睿洋就沿着马路头也不抬地向下走,困了就找一家小旅馆睡觉,饿了就随便钻进一家饭馆吃些东西,他这一路上脑子里空空的,丢了魂一般,真的算得上是行尸走肉了,唯一不同的是,他脑子里仍有一个问题没有想明白。
周睿洋就这样走了十天,在第十天的中午,周睿洋揉着几乎没有知觉的腿,终于没有心思再走下去了,他摸出口袋里寂静了十日的手机,颤抖地按下了开机键,而不到两分钟后,他的手机就响了起来,屏幕上的三个字让他几乎停止了呼吸,心里的思念决堤,却在犹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