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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面与光希同样天然的三日月丝毫没觉得这个对话有什么不对的,他闻言笑眯眯地点头,像是很满意这样的夸赞:“是吗?哈哈哈……”
妖怪的事情告一段落,残局还没有处理,但光希受伤不轻,三日月扶着她回房间休息,他环顾室内,找不到哪里有能处理伤口的药物,他没有照顾人的经验,此时颇为头疼。
“三日月先生过来坐着吧。”光希拍了拍身侧的榻榻米,“这么大的动静,一定会有人发现的,我们等着就好了。”
三日月宗近没有立即坐下,他站在门外四处看了看,花开院秀元留下的阴阳师死伤不少,但保护宅邸的普通武士,却并未见到许多,想必剩下的是去找了外援。
他现在还不能离开,因为有可能还会有暗中窥伺的妖怪,看准她落单的时候出手。
“您的身体还撑得住吗?”三日月关切问道。
撑是肯定能撑住的,只要不是致命伤,除了疼一点以外没什么大碍。
光希刚想这么说,却想到自己睡得好好的却要遭受这种无妄之灾,现在好不容易九死一生活下来了,连个疼都不能喊。
凭什么啊。
就是很疼啊。
觉得自己委屈巴巴的光希瘪瘪嘴:“撑得住,但是好疼。”
像走着走着吧唧摔倒的小孩子,缓过神来才知道叫疼一样,光希一脸委屈的模样显然戳中了老爷爷三日月宗近的同情心,他宽厚温暖的手拍了拍光希的头,用哄小孩的语气温柔地说:“再忍一下好不好啊?”
光希乖巧地点点头。
实际上,来到这个世界以后,她已经很能忍了。
陌生的环境,大家寄予的厚望。
从来都是被人保护的光希,忽然成为了支撑他人、保护他人的角色。
她也会很茫然,但每当茫然的时候,她就会想起高杉他们。
在松下村塾时,大家都躲在松阳老师的庇护之下,任性妄为,又天真懵懂。
但当他们失去了松阳老师,失去了庇护他们的羽翼,去直面这个残酷世界的时候,那时的他们,又是怎样的心境呢?
因为她没有失去过,因为从未走出过他人的保护,所以才无法走进高杉吗?
光希仿佛明白了什么,却仍有些困惑。
“您还是一如既往地爱发呆啊。”三日月笑着拍了拍自己的膝盖,“不介意的话,您可以枕在这里稍作休息。”
坐着的确会牵着身后的伤口疼,光希便没有推辞,枕着三日月的腿侧卧躺下。
漆黑如墨的长发在他膝上披散来开,如夜色下泛着光的溪流,三日月看着她的后脑,一时有些出神。
他想起多年前,尚在秀吉手中的时候,那时的他的主人,在烛火下凝望着他自言自语:
“除你之外,我再没有什么可以给她的了。”
“你一定要替我,守在她身边。”
她的丈夫,无法给她爱情,也无法给她应得的权利。
甚至无法在他死后,保证她的安全。
只能将这一点微薄的情意,寄托在一件死物身上。
可怜,也可憎。
门外月满枝头,清风送来一丝凉意。
宅邸周围终于有人赶来,火把将深蓝的夜映得明亮,人声喧闹沸腾,原本寂静的宅邸顿时吵吵嚷嚷,家臣们一进来便看到自家主君枕在一个陌生男子的膝盖上,顿时警惕地质问:
“什么人!”
光希扶着三日月的手坐起来:“是花开院先生派来保护我的,多亏他我才没出意外。”
家臣们的态度立即有了转变,但见光希身上有伤,便急忙召来人给光希治伤,和室内自然要清场的,毕竟光希伤在后背。
趁着这个时候,家臣们聚在一起商量这件事要如何处理,倒向德川派的人数呈压倒性趋势。三日月对这些事情没什么兴趣,现下月色正浓,还不如到庭院里透透气。
没想到这一透气,倒是发现了一个偷窥的变态。
“年轻人,偷窥女孩子换衣服可是十恶不赦的行为啊。”
被锋利刀尖指着的男人毫不避让,他站在纸门外,里面的光希半褪衣衫,露出背后大片擦伤,一边上药一边痛得眼泪汪汪。
男人侧身回望他,神情冷淡,眼底有不悦的防备:
“你不是人类吧。”
三日月宗近跟在光希身边活动有一段时间了,他不可能不知道眼前这个男人是谁。
“是人类,不是人类,又有什么区别呢?奴良滑瓢先生。”三日月宗近依然是那副天然的笑容,“花开院先生临走前将宁宁交给您保护了对吧,虽然您没有必须做这件事的义务,但既然答应了,却发生了这样的事,是不是该反省一下自身呢?”
奴良滑瓢的脸色沉了下去:“这件事我会跟她解释……你究竟是什么人?”
三日月宗近的刀尖仍对着他,笑容豁达却隐隐含着一丝杀意:
“如你所见,是保护宁宁之人。”
“对伤害宁宁之人,我这个老爷爷也会认真对待的。”
两人交汇的目光在半空碰撞,一时间火花四溅,两人都寸步不让。
“奴良先生?”里面的光希听到了外面的动静,医生微微拉开纸门,两人望进去时,光希已穿好了衣服,“你没事啊。”
奴良滑瓢看着光希毫无芥蒂的笑容,心中百味杂陈。
他并不知道淀夫人对光希如此忌惮觎,听闻姬那边出事的时候,他犹豫了一下,但想到光希这边是秀元布下的结界,抵御稍强些的妖怪都不在话下,便赶了过去,到了那里他才瞬间反应过来,这是个局。
再赶回去为时已晚,庭院里重伤的阴阳师让他心都悬了起来,他不敢相信当时的光希独自面对着怎样可怕的危险。
幸好,她还活着。
“抱歉……宁宁……是我没有保护好你……”
他的胸腔有钝钝的疼痛,负罪感和愧疚感交织着,折磨着他的神经。
连托付于他的女人都保护不好,怎么成为魑魅魍魉之主?
“不用道歉,奴良先生。”光希温和笑着,拍了拍他的肩,“我没事的,三日月先生保护了我,所以你不用自责,你原本就没有保护我的义务啊。”
奴良滑瓢猛地抬头。
她的眼中干净澄澈,没有责怪,没有委屈,只有体谅与宽容。
然而那种体谅与宽容,是陌生的,是疏离的,是没有期待,所以才不会失望的冷静。
他蹙眉,伸手想要抓住光希的手。
然而就在她伸手的那一刻,光希的目光转向了三日月宗近,伸手抓住了他的衣袖,也因此避开了奴良滑瓢向她伸来的手:
“三日月先生喜欢吃糖吗?”
一旁安静站着的三日月俯身跪坐,他浅笑着答:“喜欢哦。”
“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