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你好6-8
"徒儿惭愧。"
了空起身将他扶起来,
"你心中怎么想的,便怎么去做,世间虽诸多束缚,但世人所求大约也不过是顺心而为。去吧!"
无妄起身告辞,心中却想着师傅的话,顺心而为?他救她,也不过是想她能好好活着,一生顺遂而已。既然这样,那他就护她一世好了,待她寿终正寝的时候,大概他的心魔也就解了。
心中有了想法,无妄便没有太多的心神在楚歌身上,正想回到禅房想着大约还赶得上午课,却见他嘱咐给楚歌换衣服的大娘慌慌张张的跑了过来,
"小师傅,那姑娘发了高热,身上烫的厉害。"
无妄脚步硬生生的拐了个弯,抬脚往后山走去,身后的大娘气喘吁吁的跟着,心中暗自疑惑,这小师傅看着走路的样子也不着急,怎的这速度这样的快?
看着床上满头冷汗,脸色潮红的女人,无妄还是忍不住皱了皱眉,伸手附上她的脉搏,气滞郁结,外加寒气入体,才会承受不住发了热症,不过寒气入体是因为在冷水中受了寒,这气滞郁结却是因为悲伤过度,没有了亲事,竟然让她这么难过吗?虽然没有经历过情劫,但是他却也是听世人说过情字伤人。
认真的看了她一眼,无妄惊讶的发现自己竟然看不到她未来的命数了,尝试几次之后,依旧是一片模糊。无妄有些不解,但也没有深究,大约是他救了她影响了她的命数罢了。起身开了方子,交给小僧去煎药,然后才转身对着大娘施了一个佛礼,
"有劳施主搭手。"
那大娘连忙摆手,脸上露出几分善意的笑来,
"小师傅客气了,只是这姑娘是谁啊?她如今身子不适,在这里住着也不太方便吧?"
无妄却不在意,也没有解释她的身份,出家人不打诳语,但她的身份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无碍!"
那大娘见他不在意,也就没有多说什么,见这里没有要帮忙的了,也就下了山。
楚歌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了,房间里远处点了一只蜡烛,烛火旁坐着一个盘着腿坐着的身着灰色僧衣的和尚。楚歌轻轻的爬起来,身上没有什么力气,但是嗓子却干渴的厉害,楚歌看了一圈发现桌子旁边的炉火旁温着茶壶,楚歌出了许多汗,再加上一天没有吃过东西了,脚刚碰到地的时候,就忍不住脚下一软,眼看着就要摔倒,无妄挣开了眼睛,一眨眼的动作就到了她的跟前,扶住了她欲摔倒的身体。
楚歌全身发软的趴在无妄的怀里,鼻息间都是他身上淡淡的檀香的味道。她其实向来是不喜这种味道的但是在他身上,她却升不起反感的情绪,忍不住红了脸,还是有些害羞的,从小到大,她什么时候跟男子有过这么这么亲密的动作,就算是太子,两人见面的时候也是隔着很远的位置的。更何况还有很多的丫鬟小厮跟着的。
无妄却是半分没有波动,将人扶到床上坐好,转身给她倒了一杯温水,待他过来,楚歌的脸色已经恢复了正常,轻声道了谢之后,才不急不缓的将杯子里的水喝完了。
无妄将水杯放在一边,盯着她看了一会儿还是看不出眼前女子的命数,心中升起淡淡的疑惑,无妄察觉到自己动了嗔念,连忙敛了心神,探了探她的脉搏,起身道了句,
"阿弥陀佛!施主身上高热已退,但还需要静养几日,施主早些休息,小僧先行告退。"
楚歌将还有些发软的身子靠在床柱上,淡淡的笑了笑,轻轻的颔首,
"有劳小师傅照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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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妄眉目淡然,转身出了门,只是心中的疑惑却是不减,她的态度太平静了,俗世女子,尤其是一个被娇养长大的闺阁女子在经历了这样的事情之后,怎么会丝毫没有嫉恨之心?
想不通!
无妄回到自己的院子,却在院子门口碰到了自己的师傅,无妄脚步稍顿,
"师傅可是有事找徒儿?"
了空动了动手中的佛珠,抬脚向着佛堂走去,无妄无声的跟在后面,渝州的护国寺仅次于京城,佛堂里高大的佛祖慈眉善目的俯视着众生。
无妄跟在自己的师傅身后跪在佛祖面前,做完无妄漏掉的晚课之后,了空才淡淡的开口,
"京城有事,为师明早就会启程返回京城,你留在这里处理寺里没有完成的事情,另外,将那位施主的事情处理好了之后你再来找为师吧!"
了空说完便闭上了眼睛,显然不想说太多,无妄轻声应了一声是,佛唐里静悄悄的,只有淡淡的转动佛珠的声音。了空睁开眼睛,抬头看向慈悲的佛祖,再想到今日入定的时候看到的幻想,忍不住道了一声佛号,当真是世事无常,也不知道对于无妄来说这场入世,究竟是幸还是不幸,
"阿弥陀佛!"
第二日无妄送师傅下山,了空没有再说一句话,无妄也没有开口,车子走了很远,了空回头看徒儿,大风肆虐,年纪轻轻的小徒弟却一身僧袍立在风中,长身玉立,僧袍纹丝不动……
三日后,楚歌的身子已无大碍,她身上穿的还是送菜的大娘给她的旧衣服,头上更是没有任何的首饰,满头的秀发编在了一边,最是寻常乡村姑娘的打扮,可即使如此,依旧也遮不住她的容貌以及那满身的气质。楚歌将这几日穿过的衣物了一下,给了大娘一些银子,然后等无妄再过来的时候,便向他告辞,
"这几日劳小师傅照料,楚歌感激不尽,只是如今已无大碍,再多打扰多有不便,今日便向小师傅告辞。"
无妄顿了下,半晌之后点了点头,是他考虑不周,只是,这样一来,好像她也不用她护着,也能过的很好,那他重新来过,就真的只是救了她的性命不成?愧疚感太深的无妄总觉得不太好,但是他好像也没有什么理由留下她,女子留在寺院总归是不太合适。只好点了点头,
"施主离开这里可有去处?"
楚歌点点头,
"劳小师傅挂念,自是有的,母亲生前曾在渝州置办了不少的铺子,如今我名下还有一间卖胭脂的铺子,也是可以养的活自己的。"
当初楚歌的母亲是宁州的有名的富饶人家,不仅宁州有很多产业,渝州也有所涉及,但是现在却只剩下了一间胭脂铺子,其中曲折,无妄就算身为出家人也是能想到一二的,无妄想了一下,对楚歌道:
"施主稍等,小僧对渝州还算熟悉,由小僧护送姑娘过去如何?"
楚歌的确不知道,只好道了一声谢,
“如此,劳烦小师傅了!”
一刻钟之后,无妄带着他的那辆老车以及看起开下一刻就要倒地的老马载着楚歌从寺院的后山出发前往渝州城内,那老马无需有人驾车,熟门熟路的拉着他们到了楚歌要去的地方。
楚歌下了车,看看旁边门庭若市的铺子,再看看自家都快堆灰的门槛,愣了下,铺子的位置很好,而且当初母亲拥有一手好的制造胭脂的手艺,虽然母亲去世很久了,但是凭借着母亲遗留下来的手艺怎么也不会弄成这个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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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歌皱了皱眉,这些年她虽然养在深闺,但是这些手段也不是不清楚,转头对着无妄不好意思的笑笑,
“让小师傅见笑了,今日多有不便就不请小师傅进去了,待来日打扫好之后再请小师傅喝茶。”
无妄自然也看得出来不对,不肯听她的话乖乖离开,
“既然送了施主来,自然是要确保施主平安无虞的,小僧多待些时辰也是无碍的。”
楚歌听到他这样说,倒是露出了几分笑意,况且她接下来的事情也的确需要有人帮忙,所以也就没有客气,
“多谢小师傅了,我想请小师傅先陪我去另一个地方。”
半个时辰之后,楚歌一身灰色的男装从房间里出来,然后从雇佣劳工的地方找了一个老实的掌柜,姓刘,虽然没有什么大的能力,但是胜在老实本分,最后又给他喂了点秘药,对他的身体没有任何的坏处,只是让她对她的样子模糊,不能背叛她罢了,楚歌在这里是为了逃命,而不是为了挣钱,所以挑人,以稳妥为主,不能出任何岔子。然后让他拿着地契去了铺子,就说他在京城的时候将那个铺子盘了下来,又愿意给了他们一百两银子当做遣散,算是全了他们守着母亲这个铺子多年的主仆情分,否则只能报官,那原来的掌柜闹了些时辰,却被赶来的官差吓走了,灰溜溜的拿着那一百两银子走了,所以到晚上的时候,那个铺子连带着后面的院子的人就已经走的干干净净的了。
晚上的时候,两人在客栈里过了一晚上,第二天的时候,楚歌没有露面,只是安排刘掌柜重新装修店铺以及后院,将房子里的家具换了换,然后她跟着无妄去了稍微偏远一点的地方,买了两个手脚勤快而又老实本分的姑娘,用来制胭脂。这个活不力气,用不了太多的人,最重要的是细心。
楚歌选好人,又买了一些制作胭脂的材料,再回到店铺的时候,已经是五天之后了,整个店铺焕然一新,新的店铺换了新的名字,名曰焕颜阁,自此,楚歌正式在渝州城开始安家落户。
看着焕然一新的焕颜阁,楚歌终于真心的露出一个笑容,看着跟在她身边奔波了几日却半分不显疲态的俊美和尚,
“这几日有劳无妄师傅了,今日搬了新家,我亲自下厨做几道素斋,还请小师傅不要嫌弃。”
无妄刚想摇头,就看到了她眼睛里的认真,话到嘴边还是拐了意思,
“阿楚姑娘客气,贫僧便叨扰了。”
楚歌的眼睛亮了亮,忙道,
“不会,小师傅稍坐。”
没有多久,菜便上了桌,菜色清淡,即是无妄这种嘴刁之人,也能尝得出手艺不俗。楚歌坐在一边,看着他虽然面上不显,但是用餐速度却是快了不少的人,心里也有些好笑,也不知无妄是不是在凡尘待得太久了,虽然依旧不碰荤腥,但是对于吃食上却是挑剔了不少,偏偏此时的大梁并不如千年之后的吃食来的繁复,所以,无妄重生许久,大约还没有吃上一顿爽口的饭菜吧!也难怪身形越来越消减……
楚歌心中好笑,面上却不显,饭后无妄就告辞了,楚歌没有再挽留,过犹不及的道理她还是懂的。
因为连着店铺,后院的房子不多,但是也不算太少,楚歌腾出来一件卧室,两件小丫头的房间,以及一件厨房一件浴室还有一间客房之外,全部弄成了制作胭脂的作坊。两个小丫头虽然没有经验,但是胜在老实肯学,再加上楚歌弄得都是简单的胭脂还有面脂,倒是也不劲,没有多久就学会了,因为是新开的铺子,众人图新鲜,再加上楚歌做的东西也不错,生意也还过得去,因为房子是自己的,没有房租的顾陆,所以一个月之后,楚歌算了算,刨去成本,这一个月也有三四百两的入。
这个入在渝州实在算不得什么,所以掌柜的有些心惊胆战,恐惹了东家不快,但是楚歌却很满意,她来渝州的主要目的就是无妄,还有避难,再加上她对外是已死之人,实在是不宜太过出风头,虽然她没有露过面,一切交给了刘掌柜打理,但是若是太惹眼,恐怕会惹了别人的嫌,所以,楚歌的最终目的不是挣钱,而是在渝州落户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