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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川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他的名字会和哪个特定的女人挂上钩即使故事的刚开始,他还对那个名字一无所知。
很普通的下午,他通过网络电话,回答了一个律师朋友的几个问题,都和公司账务与资产方面有关,卷入一场豪门八卦。
他鲜少有正义感,只是被朋友的几句话打动。
他说,这个太太是他见过为数不多的,坚定只要资产的人。朋友打过很多离婚官司,也参与过无数调停,闹得天翻地覆的,吵得不可开交的,双方家庭齐聚一堂互相指责的,都有。而作为离婚双方,男人大多要房子和车子,女人大多要孩子。没有孩子的,女方就只要求抚养,甚至有时候这也不要,就要男人赔她青春。
他看着并不觉得可笑,官司打多了,连难过都慢慢不再有。
朋友说他印象最深的是一对夫妻,五十岁上下,女儿已经大学毕业。他们来离婚,过程很平静,甚至很温馨,直到签署完协议,他们还在互相祝福。
再来,就是这位太太。
她想要钱,不出于报复,也对出轨的丈夫不怀有很大憎恨。兴许曾经有过,她忍耐了一年,在那一年里想通很多也说不定。总之现在,她只想多年的付出有个交代,拿到应有的部分。
白川很惊奇地发现,这个理由竟然让他有点动容。作为一个向来自我利益至上的人,他欣赏所有同类。
这次事件之后,太太对他很感激,听闻他想调度回北方工作,便答应说,一定会想办法帮帮他。虽然她已经和丈夫离婚,但也不是完全与世隔绝,她在圈子里积攒过一些人脉。
可调度不是这么容易就实现的,更何况他在南方还有很多工作没有完成,这件事花了一年多才传来确切消息来年四月,总部会空出一个适合他的位置。
白川的运气实在是不好,参与车牌摇号这么多年,一直没有轮到他。可调度已经定音,他不打算继续碰运气,祈祷在那之前可以摇到属于他的车牌。他选择找到合适的代理,以过户的方式购买一张。
签署协议时,他扫了眼卖家的名字,赵水无。
有点特别,他想,这名字看起来像是出自哪句古诗。
为了感谢太太的帮忙,白川以内推的方式,替她儿子找到一个毕业实习位置。于是过几个月,他又认识了这个年轻男孩,叫夏彰。与他同时认识的,还有一条叫tori的德牧。一人一狗,坐着飞机从北方到这里。
夏彰说他母亲出国散心去了,把狗交给他照顾,可是他没什么经验,白川便主动帮他养了一阵。
两人在工作中偶有交集,渐渐熟识,因为是母亲的朋友,夏彰有时会把白川当作长辈看待,时不时向他倾诉些疑惑。在某次交谈中,他透露,他驱使母亲买下了当年那个“小三”对门的房子。
“阿姨知道吗?”白川很惊讶,他不明白夏彰为什么会如此在意那个人。在他看来,她不过是个被利用的,不重要的角色。
“我妈不知道。我给她的理由是那个地段好,买了将来一定升值。”夏彰低着头,“其实我本来也没有特别在意她,只是去年暑假实习,我和她遇上了。如果不是后来发现她的名字叫‘赵水无’,我真的差点也喜欢上她……这女人太可怕了,勾引完我爸,还要勾引我。”
“她叫什么?”
夏彰以为他没听清,重复一遍:“赵水无,水性杨花的水,厚颜无耻的无。”
“你还真是有点恨她啊。”白川鲜少见到有人这么介绍名字,有时候,这世界还真是小得可怕。
做小三敲诈,假结婚卖车牌,这个临时媳妇真是有趣,定不是善类。
他忽然不想只从他人口中得到有关她的叙述了,很想亲眼看看,现实里的她,究竟是伪君子还是真小人。
“对了,我明年开春就可以调到北边去,到时候还得租房子,也是个大问题。新公司附近的房源,应该租金不便宜。”他抛下这个话头。
夏彰语气一顿,咬饵,“不然,白哥……我有个建议。”
“你说?”
“我跟你说的这套房子,现在正好空着。我妈本来只打算买同小区另一栋楼的大户型,这套是我硬加上的。到时候交房,我还是住那边。”
“你的意思是?”
“我可以把这边借给你住,只要你答应我一个条件,帮我看看隔壁那女的每天都在干什么。我也不是说想跟踪她,我就是……我就很想弄清楚,她把我家搞得支离破碎,怎么就能心安理得地继续过日子。”
白川很想告诉他事实,他父母的离婚与赵水无关系并不大,但他没说出口,因为夏彰要让他做的事,正好也是他想做的,“我答应你。”
“但是你不能让她知道那房子是我买的,也不能让她知道我们认识,不然就露馅了!”夏彰小声嘀咕,有点怂,“我怕她报复我。”
“你还怕她报复?”
他猛点头。其实赵水无明明没对他做什么,但就是给他一种很忌惮的感觉。他觉得自己玩不过她,玩着玩着,说不定还会把其他东西也搭进去。
有了这个约定,白川在来年开春,搬到赵水无对面,和她当起邻居。
慢慢相处后,他发现这个女人做过的事,比他原本知道的还要多。他惊讶中竟然有些惊喜,如果把女人比作一本书,赵水无绝对是一部犯罪悬疑类作品。他很想读下去试试。
再过段时间,白川、赵水无、夏彰和何露在街上偶遇。他和夏彰说好彼此装作不认识,用十分陌生的方式打招呼,还让赵水无误解,以为夏彰是故意想和她装陌生。
赵水无找人拍摄私房照的动机让他起疑,正巧表弟aaron与女朋友分手三年,终于打算向前看,尝试开展新的恋情,他本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阴险亲戚原则,把他介绍给赵水无。
这一次,他终于确定。这个女人果然不单单是恋爱上瘾那么简单,相反,她对恋爱一点都不上瘾,只对金钱上瘾。
而且她聪明归聪明,记忆力却不太好,他开着车,挂着从她那里买来的牌照,每天在她面前晃悠来晃悠去,她竟然半点反应都没有,叫人猜不出是在装糊涂,还是真疏忽。
太有意思了。
白川发现,他竟然在一个女人身上投放了这么多力,而这些力,渐渐开始有所回报。
虽然过程曲折了点,但他最终得到想要的结果。
一步步的盘算,一步步的陷阱。他们两人都已经弄不清楚,到底是谁上了当,又是谁中了计。
终于有个机会,白川问赵水无,一个他想了很久的问题:“你的名字是不是出自哪句诗?”
“是啊。”她果真这么答。
“是哪句?”
她说:“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可是这不太对,白川想一想,“这句诗里面没有‘水’这个字?”
“我也是这么问我妈的。”赵水无回答,“可是她说,雪无这个名字看起来太土了,还有点像日本人,反正雪化了就是水,那就叫水无吧。”
论谁都想不到会是这样的理由,白川佩服,“阿姨的想法还真是特别。”
“可能我也有遗传她吧。”
白川同意,“肯定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