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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1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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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至后半夜时,才好不容易睡了过去,只是这睡,也是睡不安稳,梦魇不绝,令她大汗涔涔,不时惊呼出声。

待到徐三娘满心倦怠,再一睁眼,便见唐小郎坐在炕席边上,瞧着她醒来,赶忙凑上前来,很是担忧地小声说道:

“娘子,天都快黑了,你睡了一整日,该是饿得不行了罢。奴给你做了些清粥小菜,赶紧起了吃了罢。”

徐三笑了笑,揉了两下眉心,这便披衣起身,坐到桌边,吃起饭来。她舀了勺粥,送入口中,一边吞咽着,一边抬起头来,看向门外。

徐三放眼望去,便见天边紫雾缭绕,红霞潋滟,其后接着漫漫黑云,沉沉墨色,即如唐玉藻所言,现下正是昼夜交替,日落月升之时。

徐三默不作声,视线转至院内,又见缸中碗莲,及那一盆通泉草,映着月色,随风轻曳,而她的弟弟贞哥儿,正微微俯身,专心如一,在旁料理花草。

忽然之间,一人现于门前,隔开了她的视线,却是唐小郎端着瓷碗,急急步入门中。徐三定睛一看,却见他手里头端着的汤水,显然是刚出锅的,冒着香气,也冒着热气,烫得这小郎君手指发红,额前发汗。

唐小郎将那汤碗放到桌上,也顾不上看自己手上被烫红之处,只眯着一双狐狸眼儿,对着徐三笑道:“娘子赶紧趁热喝罢,这鸡汤,奴在灶上,用小火炖了一整日,甚么滋味儿都炖出来了。娘子在山里头待了好些日子,又在那破院子里受了苦处,如今好不容易得了闲,该要补补身子才是,千万莫要落下病根。”

雨恨云愁,几许伤悲,到底比不过日升月落,俗世烟火。徐三清楚,为了天地,为了亲友,为了这一食一饮,一花一草,为了来之不易的生命,也为了那一个不能为外人道的梦想,她必须要好好活,努力地,活下去。

她没有时间,放任自己沉沦于悲伤之中,她必须要马不停蹄地去努力,去奋斗,去实现她心中的愿景。

徐三对着唐小郎笑了一下,又唤来贞哥儿,让他帮着找出治烫伤的药膏。唐小郎见此情形,又是暗中高兴,又有几分受宠若惊,不曾想那徐三又让他给贞哥儿盛一碗汤,再给他自己也盛一碗,各自端回房中,喝罢了再出来。

唐玉藻依言而行,捧着那热气腾腾的鸡汤,抿着小嘴儿,止不住地笑。他正兀自出着神,胡思乱想些不知甚么鬼东西,忽地听到院门口传来吱呀一声,惊得他连忙起身去看,却见徐三立在门前,瞧那样子,似是要出门。

唐小郎连忙道:“娘子,这么晚了,你要去哪儿?有甚么事,明日再做,也是不急。”

徐三笑了笑,只道:“你好生歇着罢,我去去就回。我心里急,等不得了。”言罢之后,徐三娘便跨出门外,只余下这唐小郎蹙着眉头,绞着手中帕子,复又有些患得患失起来。

徐三出了门后,便往后山行了过去。她心里头担忧的,便是那似荷莲。一方面,晁四如何,官家已经有了决断,但这牡丹呢?是栽到盆中,送至京中,还是说就养在寿春?以后呢,可有专人来养?这几日她被困于城中,可有人给它浇水松土?又是怎么浇的,怎么松的?

晁四大字不识一个,自是留不下半点笔墨。他也没甚么银钱,衣裳都是徐三买的,自是也留不下甚么物事。若说他在这人世间留下了甚么,不过只有一些花草罢了。那是他的一生心血,徐三绝不想让旁人糟蹋了去。

徐三怀着满心忧虑,趁着月色,夜半上了后山。她左顾右看,见这园子周围,并无一人把守,直叫她心中咯噔一下,忙不迭地提起裙摆,急步而入。

她大步走进茅草屋里,找了一番,接着急急忙忙地抱上花浇等物,手提灯笼,走出屋外,步入小径,朝着花道深处行了过去。夜色深重,四下昏暗,徐三昨日失眠熬夜,神头儿自是大不如往日,而这山中更还起了茫茫雾气,实在叫她眉头紧皱,怎么看也看不真切。

徐三提着红色灯笼,按着记忆中的路,于白雾之间,缓步而行。走了一会儿后,她估摸着到了地方,便又抬起灯笼,照向四方,可谁知她这一照,便见花间有一男子,背对着她,一袭白衣,长身玉立,瞧那模样,分明就是晁缃。

作者有话要说:我梦想着以后早一更,晚一更……不知道能不能实现=_=

可能只是说大话吧

第71章秋风春浪鳌头好(三)

秋风春浪鳌头好(三)

眼前所见,是人邪?是鬼乎?徐三娘屏息凝气,红唇紧抿,手持绛红灯笼,于雾气间,抬臂照了过去。她知道,这约莫是自己的幻觉,可她太贪心了,即便是幻觉,她也不愿它顷刻消散。

她不敢上前,唯恐惊扰,只隔了段距离,默然立于那人身后。她蹙着眉头,近乎贪婪地凝望着那白衣身影。是梦又有何妨?但愿长醉不复醒。

只可惜没过多久,那人身形一晃,这眼前幻象,仿佛顷刻间便要化为乌有,惊得徐三娘睁大眼睛,急急迈步上前,一把将那人的胳膊抱入怀中,口中则哀声道:“四郎莫走!不管你是人是鬼,我都不许你舍我而去……”

徐三本以为她伸出手来,定然会扑个空,谁曾想那被她抱在怀中的手,却是实实在在,透着温热之气。徐三一怔,一时间心头鹿撞,又喜又惊,可是下一秒钟,她抬起头来,看向那人侧颜,心上仿佛被浇了一桶凉水似的,立时反应过来,急急松手,退后几步,与那人拉开了些距离。

白雾漫漫,夜色深重,徐三看不清那人的具体相貌,但她只瞥了一眼,便知眼前之人,绝非晁缃。

她面上发臊,心里头尴尬到了极点,连忙俯身一拜,赔着笑脸,低低说道:“‘主司头脑太冬烘,错认颜标作鲁公’。这黑咕隆咚的,我头脑冬烘,有眼如盲,误认了人,还请公子宽恕则个。”

她引的这句诗,指的却是一出典故,说的是唐朝有个主考官,名叫郑薰,将考生颜标认作了颜真卿的后代,并将其点为状元。所谓“冬烘”二字,也是在骂自己浅陋无知,是个贬义词,在这宋朝,也算不得生僻。

徐三嘴上赔礼道歉,心里头却是七上八下,忐忑不定。毕竟在这女尊男卑的朝代,男子的名节,可谓是极其重要。若是面前这人,是个看重名节的,被她这么一碰,便开始寻死觅活,那徐三,可就是摊上麻烦事儿了。

徐三娘咬着下唇,偷偷抬起眼来,复又观察起那人的神情来。她先前看时,没敢仔细看,如今细一打量,不由有些惊艳,只觉得连韩小犬,都被眼前这男人比了下去。

她眨了两下眼,便见那人低头看着她,轻笑道:“这位冬烘先生,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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