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眉道:“那个叫独吉的小子,也是你的安排?”
蒲察有些不好意思,哈哈一笑,道:“是。三娘你真聪明。我找不到你,也不知道你,甚么时候才到。燕乐县里,消息最广的,就是庄宅牙郎,各个驿馆前都有。所以我就找了他们。”
稍稍一顿,他又凑得近了些,小声道:“不要钱的。我和他们的行老,有交情。”
所谓行老,就是这些牙郎的头儿。徐三先前听那蒲察说自己是做买卖的,但见他憨头憨脑的,还有几分不信,但今日再见蒲察,她却已然信了几分。
徐三一笑,又稍稍侧头,定定看着蒲察,轻声问道:“你如此大周折,就是为了将这便宜,拱手送给我?这个金元祯,是真的还是假的?”
蒲察抿了抿唇,眉眼带笑,也不知在兀自想些甚么,半晌过后,才挠了挠头,用那古怪的汉话,笑呵呵地回道:“金元祯,名字带个‘真’,当然是真的。他要将宅子赁出去,也是真的。”
话及此处,他清了清嗓子,又离徐三近了些,在她身侧低声道:“那个村子,我派人去看了。他们想跑,但是遇着了土匪,一个都没活下来。这个仇,是你替我报的。所以我呢,就替你贴、贴……贴补了,一些钱。这是我的报恩。”
贴补这个词语,对他来说,似乎是个难点。他想了好一会儿,才想起了怎么说。徐三听着,不由莞尔。
说罢之后,蒲察眨着一双又大又亮的褐色眼睛,又有些委屈地道:“但是报恩,是一码事,三娘你对我动手动脚……可不能就这么算了。你都没有说我的胸好看。我知道汉人有句话,叫‘痴心妇人负心汉’,后半句我不记得了,但我觉得,说的很有道理。”
蒲察说到最后,紧抿着唇,重重点了两下头。徐三不是蠢笨之人,自然早就懂了他话里的意思。
只是一来,她无心与他谈情说爱,二来,她还没摸清蒲察的底子,不想跟他有过多牵扯,因而此时此刻,她也只能故作愚笨,装聋作哑,假装甚么也听不出来。
但徐三也清楚,无论如何,在人品上,蒲察还是信得过的。他深入狼巢虎穴,乃是为了替手底下报仇,由此可见,他是有武技傍身的,而且,他很讲义气。
而昨夜她和他作戏之时,蒲察也不曾借机占她便宜,老老实实的,由着她来回摆弄,宽衣解带,作为一个来自男尊女卑国家的男人来说,他的品性,实属难得。
蒲察对她有意,但徐三觉得,或许只是因为他生在金国,没见过她这般的女子,不过是一时新鲜罢了。这新鲜劲儿,迟早是要过去的。再说了,他这周身上下,总有几分浪子的气息,这浪子的话,哪能和他认真?
徐三想着,礼貌一笑,身子稍稍往后,与他拉开了些距离,随即轻声道:“你,我自然是信得过的。话不多说,咱两个立契画押罢,契书定过之后,我就将银子给你送来。只不过……你给我贴补,我当然高兴,但是,我并不是替你报仇,只是顺便报了你的仇而已。汉人还有句话,叫做‘无功不受禄’,你的好处,我不能拿。”
蒲察挑起浓眉,抿唇想了一会儿,随即一笑,沉声道:“你是顺便,还是不便,你都给我报了仇,我心里高兴,那就偏要给你好处。三娘,你要是觉得心里过不去,我有个法子,能让你好受。我啊,汉话说得还行……”
他说到这里,徐三没忍住,抿唇一笑。蒲察看在眼中,也跟着咧嘴笑了,又继续道:“但我现在,只能读懂账本、契书上头的汉字,你要是有空,就教我认字罢。这样就是有来有往了。”
教汉字而已,哪抵得过那么多银钱?徐三知道,吃人嘴短,拿人手软,这好处可不能白拿。两个人讨价还价,来回扯了好一会儿,总算是最终定了下来徐三每日黄昏过后,都要来教他一个时辰,教的是习字、书法、作诗、为文。
徐三这样打算,其实也有自己的用意。一来,崔钿每隔十日,才能出得军营,她这个幕僚当的,基本等于赋闲,总得找点儿事儿做;二来,她每日读书备考,也要找点儿闲事做做,转移一下注意力,可不能死读书,读死书;三来……
先前罗昀曾对徐三提过,说是金国日后,必会卷土重来。而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无论是作为幕僚,还是作为官员,她都必须对金国有更多的了解。而蒲察,无疑是一个不错的渠道。
至于这最后一点……实在是因为蒲察的眼睛,有点儿像狗的眼睛。她一对上他那眼神,又见他待自己这样殷勤,心里头多少有些不好受,总想将他给自己的好处赶紧还回去。
崔钿说她心硬了,但她却知道,自己还是那个自己,从来都没变过。
作者有话要说:让女主来这个地图兜一圈儿,也是为了给她更多储备~
第84章纸画钟馗驱鬼崇(四)
纸画钟馗驱鬼崇(四)
徐家几人住进这新宅子后,还要数唐小郎最是高兴。那小郎君能和徐三住一个院子,虽说没能住一个屋里,但这孤男寡女,同在一个檐下,再没旁人来扰,唐玉藻的心里,早就又胡思乱想起来。
至于徐阿母,却是另有一番思量。这夜里她过来找了徐三,先抱怨了这燕乐城里都找不到卖瓜子儿的地儿,过后又对徐三蹙眉道:“郑七若是这回没出事儿,乌纱帽还能将将保住,咱也不图别的了,赶紧把亲事办了。只是那郑七,乃是穷苦人家出身,手里头不定有几个子儿呢……”
她话音未落,徐三便已心知肚明。徐阿母愁的不是别的,就和数千年后的人们,有着同样的愁绪房子。这安身立命之所,当真是一啼万古愁。
在徐阿母看来,若要成亲,起码也得有个小院子,总不能还似现在这般,赁着院子,着实不像话。
那妇人越说,越犯起愁来,又对着徐三低声道:“闺女,你给阿母拿个主意。若是咱又给买院子,又搭上好一笔嫁妆,这不就跟倒贴无异了么?且不说让郑七捞着个大便宜,咱身段放得这样低,等你弟弟过了门,人家便也不会高看咱一眼了。”
徐三低着头,一边整理着才从街上买来的书册,一边缓缓说道:“阿母听我一言。那个郑七,只要能过了瑞王这个坎儿,日后定是还要升官儿。到那时候,她在不在这燕乐县里,都还说不准呢。再说了,现如今她在军中当差,便是成了亲,又能回宅子待多久?她若能按我所说,找找门路,调至城中守备,那倒还能好些。”
她将最后一本算经,重重压在那一沓书的最上头,随即勾唇一笑,抬起头来,轻声道:“阿母,这时候想得再多,也是白想。明日便是洛萨节,我见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