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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17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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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噎之故,绝谷不食;一蹶之故,却足不行,说的可不就是我么。通读圣人之言,却悟不出圣人之道。听了阿姐说我不是,我便也觉得自己百般不是,如此一来,反倒连后头的几门也一并拖累了!”

徐三笑了笑,又温声宽抚道:“我说的虽算不得准,但我既已考完了,我就认定了,我写的定然没错。我就大言不惭一回,律法及策论两门,你既与我答的相近,肯定考得也不错。纵是其余的耽搁了,说不定还能捞个‘特奏名’。”

所谓特奏名,即是本朝科举的一种制度。若是某名考生,很是偏科,只一门十分突出,出人远矣,那她便会以“特奏名”进录,算作是专科人才,不再参与统一排名,亦不占用殿试名额。

譬如说某人兵法极好,便会被派遣军中;若是熟读历法,便可进入司天监;而若是律法考得十分突出,名列前茅,其余门目却差三错四,不如人意,该人便会被刑部录用,也算是不错的出路。

第123章鱼惊翠羽金鳞跃(三)

鱼惊翠羽金鳞跃(三)

那秦小娘子,听得徐三提及特奏名之事,又听她说和自己所答内容大同小异,心上缓和了不少,也不似先前那般愁苦,渐渐地也露出了笑颜。二人以茶代酒,推杯交盏,到底是同乡故旧,也算是相谈甚欢。

临别之时,秦娇娥复又提起了贾文燕来,说是先前曾在开封府中瞧见过她。那小娘子先前在州试之时,比徐三娘高上一名,又差点儿骗了贞哥儿的婚,她的名号,徐挽澜断然是记得的。

她微微垂眸,轻抿淡茶,便听得秦娇娥皱眉说道:“虽说贾家已然是个破烂摊子,连带着那贾文燕,也失了倚仗,成了正经的破落户,可先前她中了解元,也有些人去巴结她,给她送了不少好处,她照单全,一个都不曾落下,照理来说,也该是攒了不少银钱才对。”

秦娇娥顿了顿,咽了口茶水,润了润嗓子,接着说道:“可我先前在街上瞧见她,她却寒酸的紧,住的是最下等的驿馆,穿的也是不打眼的粗布衫子。我瞧见她那会儿,正是晌午,我去摊子上吃面,而她呢,到了摊子,只要了个鸡蛋,不煎不炒,全拿水煮,半点儿油水都没有。”

徐三稍稍一想,随即平声说道:“这天底下哪有白拿的好处?先前贾氏养着她,就是瞧着她有才学,想她日后发达,能对贾氏酬功报德。后来贾氏触犯圣颜,获罪于天,她反倒风光了,贾家人哪里看得过去,自然是想方设法,要将她手里那些好处抽走的。因而她来了开封,便再没有多余的盘缠,只得如此打细算。”

天底下确是没有白拿的好处,古人道是“食人半斤,还人八两”,便是不想还,不甘不愿,迟早也要被东敲西逼,不得不还。

徐三说着这话,也不由得思及自身。

周文棠许她的这些好处,如无意外,她定然是会还的。但是其余人呢?

郑七到底是她的弟妹,这一层关系,可不是轻易便能抹去的。她若是和郑七站到不同的政治阵营,贞哥儿又该如何处之?甭管贞哥儿性子如何,心向何处,她二人到底是姊弟相戚,血浓于水,若是就此生分,徐阿母都看不下去。

再说罗昀。无论罗昀本人的政治取向是保守,抑或开明,无论她与周文棠先前有何嫌隙仇怨,她到底是她徐挽澜的师父。

不说别的,就说兵法,若是没有罗昀指教,她定然不会学的如今日这般妙。这般恩情,不能不记。

徐挽澜思及此处,摇头一哂,这便与秦娇娥就此别过,与意犹未尽的常缨回了周文棠那小院之中。

春夜溶溶,斜月半檐,她独身一人,负袖于后,缓缓行于石径之上,耳听得蝉鸣树颠,花睡香凝,竟没来由地生出了些孤寂之感,只觉得今日相亲的、相爱的、相守的,待到时过境迁,便成了相疏的、相恨的、相离的。

若是她搁弃抱负,甘愿随波逐流,与世浮沉,或许此生此世,便无甚多变故。但她只要一闭眼,忆起前生的自己,时遇掣肘,百般无力,再忆起撞柱而亡的晁缃,心间不由翻涌起伏,更是不想就此放弃。

为了心中的大道,她甘愿选择更为艰难的人生,无怨而无悔。

徐三紧抿薄唇,抬起眼来,便见乌蒙蒙的夜色之中,四下暗沉,惟余竹林小轩,悬着一盏油灯,黄澄澄的映在那里,一帘晕染,倒与云上弦月遥相呼应。

灯下有一人影,拢袖捧卷,低首默读。

徐挽澜望着那人侧影,心弦微动,稍一犹疑,便走上前去。她轻轻入得轩内,掀起衣摆,在男人对面的蒲团坐下,闲闲抬手,执了一册薄书,这便静静看了起来。

二人相对无言,各自看着手头的书。良久过后,徐三已将那书读罢,轻轻搁在一旁,这便以手支颐,抬眼看向面前的周内侍。

昏黄色的光焰之中,他那清俊的眉眼,更显得好看了几分。

寿春初见之时,他温文而雅致,至纤而至悉。开封再遇,他却是见危不救,袖手旁观。待到她身处宫苑之中,谨小慎微,随侍君前,他时而细心提点,款曲周至,时而又疏离淡漠,作壁上观,若即若离,捉摸不透。

那日帘外远雨丝垂,她对他说,要投靠于他,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自己见到了真正的他眼如秋鹰,炳若观火,眸色深沉,威势十足。

这是她选择的政治伙伴。她相信自己,绝对没有看错。

周文棠似是有所察觉,睫羽微颤,淡淡抬眼。他扫了两下徐三,复又回目光,缓缓出言,沉声问道:“怎么身上带了酒气?”

徐三笑了笑,巧声应道:“白日考完了,和常缨去瓦肆游逛了会儿,其间撞上了一位故人,那小娘子浑身酒气,我自然也沾了几分。”

周文棠微微勾唇,随即从袖中掏出一封信笺,递到了徐三手中。

徐挽澜展信一看,却是崔钿又写了信过来,先是絮言一番,吐了半天苦水,说自己升任知州,忙着应付各路官员,很是不易,接着又提及徐荣桂及贞哥儿的近况,说是一切都好,叫她毋需忧心。

临至书信末尾,她提起了一件很是重要的事,说是西夏频频异动,似是想趁着大宋内乱未平,举兵进犯。而瑞王一役过后,军中折损不少将才,也有些似郑七这般崭露头角的新人,官家虽有心培育重用,但却连面都还不曾见过,故而安心不下,非得召其进京,亲眼见过才可。

五月末时,殿试已毕,宫中将有杏林宫宴。所谓杏林宴,便是科举过后,朝廷为新科进士所举办的宴席。而今年的杏林宫宴,不止是为了新科进士而办,诸如郑七等有功将领,也会凯旋回京,论功封赏,现身于杏林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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