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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起了京中有名医,擅长种痘之事,她便立时去找了那大夫,和他探讨一番,又亲眼见识了他种痘的过程,回去之后便写了折子。
只可惜战事在即,官家政务繁重,约莫是还没瞧见那折子,又或者是那姓周的男人,分门别类之时,将这折子分到了不重要的那一摞里。但是没关系,今日宋祁闹了这么一出,这折子便能派上用处了。
崔金钗先前攻击她,说她没有为这个朝代做任何的实事。推广种痘预防法,姑且就算是一件小小的实事罢。
天花感染十二天内,必然会发病。那小侍被送出宫外,也有小半个月了,三大王依然生龙活虎的,可见也没甚么问题。而那桃木剑,早早就送来了三大王手中,宫里这规矩,也着实是有些没必要。
但徐三却偏欺负三大王无知无识,而那三大王听了之后,想了一想,闷声说道:“要我答应你何事?先说来听听。”
徐三温声道:“一年。我要你一年之内,不准惹你娘着急生气。我日后给你带的书,你都要摘抄做笔记,写你的读后感想。一个月一册,不多。你觉得这交易如何?”
三大王却是有些犹豫,目含怀疑,审度地凝视着她。
徐三嗤笑道:“你也可以拒绝我。但我告诉你,你身为皇子,每日去了哪儿,在哪儿待了多久,见了谁,身边都是有人记着的。只要我耐着性子,去查去问,不愁找不出来。只要一找出来,我就将那木剑黏成木渣,再烧成木灰……”
她话音未落,三大王便不情不愿地抢声道:“行行行,我答应你了。”
他面上答应,心里却是想着,等他一拿到木剑,就立刻翻脸不认人。甚么交易,全不算数。
徐三接着问他木剑藏到了何处,三大王原本不想交待,可徐三掀起衣摆就走,说要唤来宫人,继续代官家行刑。少年捂着自己的屁股,到底还是撑不住了,只得告诉了她木剑的去处。
可他却是没想到,徐挽澜也是个爱使诈的。待到天花疑云一过,徐挽澜就再也没露过面了,就连那柄桃木剑,也被她带走私藏,说是等到一年的约定过后,再将桃剑归还给他。
不就是柄剑吗!他还不想要了呢!
话虽如此,可等到徐三托宫人送来每月一册的书时,少年面前不情不愿,可却还是老老实实捧卷而读,读着读着,他竟忍不住将那书凑近鼻间,轻轻嗅着味道,暗自想道:
这书瞧着不是新书,该是被人读过的。她是否也曾在夜深之时,捧着这书,细细吟读?
这书的味道,可沾染了她的体味?闻起来倒是有股淡淡的香气。
他却是有所不知,徐挽澜送来的书,都是先斩后奏,从周文棠那书房里挑出来的。他闻着的味道,乃是周文棠指间沾染的花香。
第148章剑岭云横控西夏(四)
剑岭云横控西夏(四)
那一点若有若无的绮思与杂念,反倒将少年宋祁,引到了读书问道的正路上来。不过才半个多月过去,徐三便自宫人手中,到了宋祁头一个月的读书笔记。
时值九月中旬,芭蕉衬雨,秋光点点。徐挽澜一身紫色官袍,立在宫檐之下,趁着官家还未宣召,便将那几页纸拿了出来,细细品读。
她却有所不知,那少年写的很是用心,更对她的反应十分期待。眼下宋祁便远远躲在柱后,为了跟那柱子融为一体,还特地穿了身绛红衫儿,更衬得少年艳质胜琼英。
他偷偷抬眼,薄唇紧抿,瞥向徐挽澜。而徐三不知不晓,低头看着那纸笺,心中兀自品评起来。
宋祁的字说不上好看,用词遣句也很是口语化,但他所写的内容,倒还真有那么几处,说得上是真知灼见。徐三读着读着,觉得这小子,也算是个可造之材。别的不行,至少脑子不笨。
若是他这脾性,能再改改,那可就让她满意得不能再满意了。
徐挽澜低着头,垂着眼,忍不住抿唇一笑,而宋祁看着那笑靥,低低哼了一声,也忍不住勾起了唇角。
然而徐三只顾着看宋祁的笔记,全然不曾察觉身后有人正缓步靠近。
那人穿着月白缎袍,足蹬皂靴,甚是华贵。他唇角微勾,笑中满是深意,眸色深邃难测,只缓缓靠近徐三身后,趁着一旁宫人未曾瞧见,伸出手来,在徐三腰间狠狠掐了一把,拧转软肉,手上丝毫不留情面。
徐三猛地被掐,疼地下意识闷哼一声,立时眉头紧皱,回头看去。
这一看,徐三先是一怔,随即沉下眼来,薄唇紧抿。
眼前之人,衣衫沾了微雨,面貌俊美无俦,正是她最不想看见的男人金元祯。
西夏与大宋开战在即,而大宋昔日的敌人金国,则有意与宋国结盟,合攻西夏。金元祯千里迢迢,赶来开封,名为质子,实乃说客。他这一口汉话,说得极为流利,其人更是绝顶聪明,金王派遣他为使者,也算是明智之举。
对于大金国内的政局与形势,周文棠也曾给徐挽澜断断续续,送来过些许消息。徐挽澜知道,如今的金元祯,可是不同往日。
当年在燕乐之时,金元祯虽说还算受宠,但却只能说是个毫不起眼的小小藩王。然而今时今日,他已经是夺嫡之争中,最有实力、声望最高的接班人选之一。若是如今再能促成金宋联盟,让大金也从这场战争中分一杯羹,只怕下一任金国之主,必然就是这位十四王。
若非四下满是宫人,徐挽澜真恨不得拔出袖中镖刀,狠狠扎入他的喉咙,刺他个鲜血四溅,求死不能。
昔日夫妻,今日仇雠,此时相见,自然分外眼红。
而躲在柱后的少年将此看在眼中,见徐挽澜虽说沉下脸来,却并未发作,那俊秀的小脸儿也跟着耷拉了下来。
他身形一转,贴在柱后,一边磨牙,一边想道:那男人虽然面生,可二人站在一起,却又透着一股莫名的熟稔,他是绝不会瞧错的。这对狗男女,定然有些不可告人的秘密。
而殿门之前,徐挽澜瞪了金元祯两眼,这便移开眼来,不再睬他,不曾想待到官家宣召之时,也叫了金元祯一起入内。徐三斜他两眼,偏趁他行将迈步跨过门槛之时,假作无意,用肩膀狠狠撞了过去。
金元祯倒是没料到她有这个胆子,一时不察,那本就被她扎伤过的肩膀,又在那质地极硬的门框上磕了一回,害的他面见宋国女帝之时,筋骨生疼,上臂无力,面上却仍是带着浅笑,兀自强撑。
啧,一次两次,她偏伤他同一个地方,他迟早要给她些教训尝尝。
男人瞥了徐三两眼,饶有兴味地一笑,接着敛心神,对着女帝开门见山,说起了金宋合盟之事来。
西夏虽小,可却绝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