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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这一手计量。她心中已然是怒不可遏,暗想那城楼之事,说不定也是郑七的授意。
好歹也是亲戚,怎么倒戾若仇雠?
徐三稍稍一思,立时拔剑,剑尖直抵那人脖颈,缓缓笑道:“前夜我在温阳城,差点儿就被奸细所害。今朝到了城楼下,又差点儿被自己人杀了。将军见谅,本官如今已是惊弓之鸟,心胆皆碎,这术虎的人头若不由我亲自移交到郑将军手中,我只怕是心中难安。”
她说话的声量倒是大,中气十足,想来便是隔了堵墙,院子里头的郑七等人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那副将左右为难,也不知该如何是好。这妇人的眼珠转来转去,正在寻思计策之时,眼光一瞥,心中不由咯噔一下,却见一人身着官袍,缓步而来,眉眼带笑,正是驻守燕乐的檀州知州,崔钿。
朝中上下,小道消息,官别派系,没有一个心里头不清楚的。这副将心知崔钿与徐三交好,心中自是叫苦不迭。
果不其然,崔钿来了一瞧,问过两句之后,清声笑道:“小将军在军中身担要职,想必是军务缠身,何苦来干这等差事?我乃是个文官,有心而无力,恰好又不嫌腥气,这活儿还是由我来干,最为适宜。”
她为官数年,说话也有了些滴水不透的意思。那副将听了此言,张了张口,却不知如何是好,讷讷不敢出声,只得往后退了两步。
崔钿勾唇一笑,将那宝匣接住,接着做了个请的手势。徐三微微颔首,也不推让,这便提步上前,朝着郑七议事之处直步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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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9章岂料一朝还反目(一)
岂料一朝还反目(一)
徐三有术虎人头在手,自然是大功一件,然而郑七待她的态度,却仍是与从前无异,寒暄罢了之后,便是一味的推诿与敷衍,非说徐三能否在军中任职、又要任甚么样的职,这些怕是由不到她来安排。
徐挽澜立于堂中,淡淡然扫了一周,将诸人形色于眼底,心中已然有了较量。
徐挽澜先是在军中大挫洪忠,此次又立下如此大功,这军中之人,早已对她心生敬意,当她是个人物。如今郑七仍然只想着将她架空,众人看在眼中,多少有些不服。郑七此举,已然落了下风。
只不过,郑七的这番说辞,倒也并非全无道理。方才诸人议事之时,徐三也跟着听了一会儿,温阳城遇袭,大宋拢共损失了三员猛将,换句话说,就是空出了三个席位。
而这三个席位,品阶都远在郑七之下,都是四品五品的官职,若是郑七让徐三来当,多少是有些不妥。
徐三思及此处,缓缓一笑,平声说道:“上个月末,徐某奏报官家之时,提及我从军数月,尚无一官半职,还惹了官家笑话。我虽在朝中官居二品,且通读兵法,师出名门,但来了军中,远比不过诸位老成练达。”
这是在暗暗提点郑七,若是还不给她个一官半职,只怕官家都要对此起疑。
徐三稍稍一顿,转身又向郑七抱拳正色道:“郑将军,在下愿兼任五品指挥使一职,还请将军不计前嫌,委重投艰。诸位同袍在此,我愿以一月为期,一月之内,我若力能胜任,就请诸位从此以后,当我是个军人!我若德不配位,当之有愧,那我会请辞而去,回京效忠守正。”
这便是徐挽澜的以退为进了。
常言道:强宾不压主。郑七乃是一军统帅,徐三便是要夺权,也不可太过强硬。先者有言,夫为将者,能进能退,能弱能强,即是此理。
徐三的话说到这里,郑七再也没有了推托的由头。她面上没甚么多余的表情,半晌过后,方才扯了下唇角,声音平缓,应允了下来。
所谓五品指挥使,不过只统率四五百人,算不得是高官。但对于徐三来说,她从被完全架空,到如今谋得实权,已然是不小的进步。更何况,她之后还会给官家递折子,提及自己的功绩,她相信,官家一定会对她委以实权。
玉鞭金镫骅骝蹄,横眉吐气如虹霓。当日里徐三领了军印,统军操练,又跟着崔钿,旁听了几回诸军议事,忙忙乱乱,待到夜半三更,方才回府邸歇息。
回了崔钿暂且安排的居所之后,徐三便开始命梅岭为她拾行装。梅岭察言观色,也不由喜从中来,一边拾整理,一边笑道:“娘子今夜展眉解颐,日后必当大有作为。却不知娘子拾行装,这是要去往何处?”
徐三闻言,垂手抿了口茶,轻轻瞥了眼坐在另一侧的韩小犬,见他眉眼间带着郁色,默然不语,心中自是有些不忍。可如今戎马仓皇,天下谁人不是衽革枕戈,如此儿女私情,一时怕也顾不上了。
她心中暗叹,只打算待梅岭拾妥当之后,二人关上房门,月上纱窗,切切私语,也是不迟。
思及此处,徐三搁下茶盏,自座上起身,一边来回转着发酸的腕上关节,一边缓步走到梅岭身侧,欲要察看她拾得如何。
她抬眼一扫,只见衣物齐整,诸样不落,不由暗叹这梅岭也是勤快利落,虽比不上唐玉藻心细体贴,却也称得上是“手泽所经,皆有条理”。
漫不经意间,徐三微微蹙眉,又沉声说道:“我那日交予你的小匣,莫要忘了替我带上。”
这所谓小匣,即是那装着朱芎草的匣子。徐三虽不打算利用这朱芎草制胜,但也不愿让此等邪物落于他人之手。
哪知她此言一出,梅岭却是睫羽微颤,噤然不语。徐三缓缓抬头,平静地直视着她,半晌过后,梅岭惨然一笑,只缓声道:“三娘子,奴有些个体己话儿,不得不言,不可不言。”
韩小犬闻听此言,自是会意。他眉头紧皱,略带疑惑地瞧了梅岭一眼,接着便掀摆而起,闭门而出。
厢房之中,只余主仆二人。徐三坐于椅上,面无表情,而梅岭却是于灯烛之下,双膝一软,遽然跪地,伏首泪下道:“娘子行刺术虎,乃是中了昆仑调虎离山之计。她心知朱芎草,定然在娘子手中,待到娘子和韩郎君一走,她便寻了我来,与我说了那朱芎草的隐秘之处。”
徐三闻言,缓缓垂眸,双唇紧抿。
梅岭跪在地上,缓缓抬头,又继续泣声道:“三娘,金国有火器,金人又是雄壮勇武,宋金之战,之于大宋,乃是以卵投石,不识天时。便是几十年前的宋如意来了,她不用那朱芎草,也断然打不过如今的大金!”
梅岭紧紧抓着徐三的衣袂,双眸中布满血丝,口中则咬牙说道:“奴背主求荣,不忠不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