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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29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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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浩浩荡荡,行兵入城。然而此时的徐三,却是顾不上为了这来之不易的胜利而庆祝,她急急下马,抱着红缨战盔,足蹬军靴,匆匆跑入了于后方阵地临时搭建的营帐之中。

她一掀营帐,抬眼一望,便见一人卧于榻上,周边围着梅岭及数名军医,诸人皆是满面愁色,眉头紧蹙,彼此之间议论不休,好似一时拿不定主意。

徐三见状,心中咯噔一下,立时汗如雨下,心慌意急。她屏住呼吸,走近一看,便见周文棠双目紧闭,只着薄衫,而那原本雪白的衣衫之上,左肩处已被鲜血染透。

那一片触目惊心的殷红,正随着男人微微起伏的胸膛,不住地蔓延扩散。徐三看在眼中,直恨不得用手将那伤处紧捂,让那溢出的血,全都回到他的身体中去,永永远远,不再涌出。

眼见主将来了帐中,众人赶忙将情况一一禀报。却原来两军交战之时,金国有一行兵马偷袭后方阵地,留守阵地的军士虽在周内侍的指挥之下,将那些金兵杀了个片甲不留,可其中却有一人,手持鸟铳,射中了周文棠的左肩。周内侍一直佯作并无大碍,直至得胜之后,方才手捂左肩,薄唇紧抿,命人召来军医疗伤。

对于枪伤的医治,无论是金国还是宋国,都还不曾想出行之有效的法子。军医虽说可以一试,可到了最后,能不能起死回生、平复如旧,实在难有定论。

徐三紧紧抿唇,将众人所言一一听入耳中。她双拳紧攥,深深吐了口浊气,立刻吩咐军医去准备疗伤器物,而就在军医领命而去之时,榻上之人,忽地睫羽微抖,缓缓睁开双目,遽然抬袖,抓住了徐三的手腕。

徐三一惊,立刻弯下腰来,一时也顾不上许多,双手下意识便将他那结实的腕子紧紧握住。

她敛声屏息,低下头来,便听得周文棠略显虚弱,皱眉说道:

“……阿囡,屏退左右。”

徐三闻言,一下子红了眼眶,暗想他怕是知道自己命不久矣,想要屏退左右,口授遗言。她心头发慌,忙不迭地频频点头,抬手便将其余人等挥退。

营帐之中,烛火微弱,一时只余二人。

人之将死,他会交代何事?是和大金的这场仗,以后该怎么打?还是兔以后由何人掌管?抑或是夺嫡之争,宋祁是否是可信之人?

徐三兀自猜测不定,一时之间,心绪翻涌。她忍了又忍,到底是未能忍住,眼儿一眨,便有泪珠下落,沾湿了周文棠的衣襟。

周文棠凝视着她,却是勾起唇来。男人卧于榻上,薄唇微启,轻轻说道:“阿囡……离我近些。”

徐三只当他身体虚弱,无力开口,赶忙俯身而下。周文棠却是轻轻一叹,又挑眉说道:“阿囡,再近些。”

徐三嗯了一声,连忙又凑近些许,整个人都仿佛贴到了他身上去。她刚从沙场归来,满身血污,浑身的味道自是不会好闻,可周文棠却是毫不嫌弃,只定定地盯着她面庞。

徐三见他不言不语,只静静地望向自己,心上咯噔一下,还以为他将要没了声气。她立时慌张起来,想要起身去召军医入帐,哪知便是此时,周文棠忽地抬手,轻轻掐住她那小尖下巴,迫得她低下头来,不得不又凑上前去。

徐三反应不及,猛然之间,只觉唇上一凉,却竟是他印下了一个吻来。

同样是强吻,韩小犬炽热而又浓烈,几如攻城掠地,恣意侵略,而他却如春风吹絮,霞轻拂,浅尝而辄止,温柔到了极致,也撩人到了极致。

周文棠松开手之后,徐三尚还在发着怔。

她睁大双眼,盯着周文棠,几乎怀疑方才那个吻,不过是个意外中的意外,又或者,根本就不曾发生。毕竟在她眼中,那一声阿爹绝不是白叫的,周文棠之于她而言,如父如兄,亦师亦友,可在这人世间,哪有父兄师友会做出这样的举动来?

徐三心绪万千,意乱心慌,竟一时忘言。而周文棠却是静静合上双目,老神在在,轻声说道:“此曰,分香卖履。”

他不过寥寥几语,声调更是疏淡,可徐三不知为何,却怎么听怎么觉得这奸宦的言辞之中,颇有几分愉悦难掩。

分香卖履?

这倒是个典故了,出自三国曹操之遗言,说的是人临死之时,不忘妻儿。他如今用典,是在说她是妻?还是儿?抑或二者兼之?

徐三紧抿着唇,瞥了他两眼,起身而去,掀帐而出。等候在外的军医见了,立时上前,徐三也不多言,挥了挥手,让医者赶紧入内。

待到一众人等入内之后,夜色之中,她抱着头盔,候在账外,没来由地有些不大自在。她清了清嗓子,左看右顾,接着缓缓抬袖,用指尖轻轻点了下自己的唇,可下一秒钟,她又迅速手,蹙起眉来。

作者有话要说:然而下一个男朋友并不是老周

哈哈哈哈哈你们失算了吧

第199章相思拨断琵琶索(三)

相思拨断琵琶索(三)

周文棠的城府,何等深沉?他今日说出这分香卖履,半是真心,半是有意。

他虽受了伤,可他征战沙场多年,对于自己的伤势,也算是心里有数,不至于伤及性命。但那日徐三对他说的如父如兄、亦师亦友这八个字,字字如利箭穿心,让他彻底意识到

在徐三的心中,他还不算是个真正的男人。

他虽然留有后手,不急着出招,只打算等她完全落入笼中,来了便再也不走,再对着她和盘托出,但是他等了太久了,多多少少,还是有些坐不住了。

他要用这一个浅尝辄止的吻,让那所谓的父兄之谊,化作难言的暧昧,微妙的情丝,要让她的眼底多一分躲闪,也要让她的心底多一丝为难。

他要让她有所觉悟,他也有情,他也有欲。

周文棠的这一计,果然将徐三完全算准。当夜帐外,徐三在外苦等,一直负手而立,雷打不动,直到军医掀帐而出,面带喜色,说是中贵人已无大碍,徐三这才心上一松,神色缓和许多。

她立在帐前,微微抿唇,透过缝隙,瞥了两眼帐内,心里头也打不定主意,不知是否该进去慰问一番,摆出主将的架势,故作洒脱,将那个蜻蜓点水般的轻吻,当作是水月镜花,一场虚幻。

便在徐三微微蹙眉,犹豫不决之时,偏巧梅岭掀了帐子,见她在外,先是一惊,随后不由笑道:“中贵人已经醒了,娘子不若进来说话?”

梅岭这声量,可实在说不上小,周文棠在帐中,多半会将此言听个一清二楚。徐三闻言,不由心中暗恼,咬了咬牙,看也不看梅岭,只低低说了个不必了,这便足蹬军靴,转身而去。

梅岭不明所以,惊疑不定,还打算再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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