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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薛鸾、崔氏等人,反倒都成了反角,灰容土貌,阴险歹毒。
其中还有个角色,名为明素,为了迎娶新欢,而将原配夫君毒打至死。上了战场,这明将军还为了一己之私,迫害忠良,更是惹人憎恶。徐三看在眼中,心绪复杂,忍不住转头看向宋祁。
四下锣鼓喧闹,宋祁为了让她听得清些,便倾身向前,凑到她耳边,温热的鼻息全都喷进了她脖颈中来:“三姐,我听说那姓郑的,此次回京,又跟薛鸾的表弟结了亲事。我为你不平,也为我自己不平,便特地让人改了出戏。”
男人笑着邀功道:“三姐,这戏好不好?你欢不欢喜?”
他说话间,楼底下已乱作一团。堂中诸客看了这宫闱秘事,自是大为兴奋,连声叫好,而为首的一桌贵客,却是个个面色不善。崔金钗性子最急,当即便要掀桌而起,可薛鸾向来八面玲珑,心知在此处闹大,着实无益,便将崔氏一把死死扯住。
几人唤来跑堂,骂了几句,便草草结账而去。徐三看在眼中,不由笑了,轻声说道:“亏你想得出来。”
宋祁挑眉冷笑道:“这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招惹了我的,我都记着呢,迟早都要加倍奉还。”
徐三听得此言,不由深思起来。而宋祁凝视着她,视线不由缓缓下移,顺着她那微微敞开的领口,自缟素之下,瞥见一抹嫣红,正是那肚兜儿系着的红线,又自后颈处冒出了头儿来。男人眸色渐深,喉结微动,只想狠狠咬住那红绳,使力将它扯开。
“殿下?”女人的唤声,忽地将他绮思驱散。
宋祁哑着嗓子应了一声,沉沉说道:“何事?”
徐三皱眉道:“关于圣僧,你可有更多线索?你与他见过不少次,他的音色、语气、身量、发式、走路姿态等等,但凡相关的、要紧的,烦请你再为我叙述一遍。”
宋祁默然半晌,方才垂眸道:“三姐可还记得,当年在北地打仗时,你随身带有一个小香筒,乃是那阉人送给你的。这个香筒,并非凡物,三姐记好了,再去大相国寺时,一定要将这小香筒带上。”
“高僧不止擅长蛊术,对于幻术,也颇有造诣。三姐你记住,眼前所见,未必为真,千万别被水月镜花,勾去心魂。”
“除了蛊术和幻术,他还会‘锁梦术’。只需轻拍一下你的肩,你便会立时困意上涌,合眼睡去。”
“那僧人智多近妖,三姐若与他交手,务必要步步小心。若说周身气度,不知为何,他与那阉人多有相似之处。我头一回见他,只见落英如雪,茫茫之中,有一人手持禅杖,头戴斗笠,瞧那模样,还以为是周内侍来了呢。”
他把玩着腕上珠串,并不看向徐三,只又徐徐说道:“当时三姐说要去大相国寺,我起初甚是担忧,但我转念一想,这和尚也并非是刀枪不入,水火不侵,三姐也是有本事的,只要小心谨慎,定能将他降住。”
宋祁忽地勾唇,倾身向前,向她低低说道:“三姐,这妖僧虽是光朱头目,但是光朱内部,也对他分外忌惮。为了将他拿捏住,那些贼人,在妖僧身上也下了蛊。既然中了蛊,血便与常人有异,三姐可以凭此推断身份。”
蛊术,幻术,锁梦术。这妖僧二字,还真不是白来的。
徐三眼睑低垂,将宋祁所言,一一记了下来。她缓缓抬眼,看向宋祁,心知这男人不拦着她去找妖僧,自是在心中有所盘算。
宋祁多半还不曾与光朱完全割离,他还在借着光朱之力,与薛鸾等人抗衡较量。若是徐三能将妖僧除去,之于宋祁而言,乃是一招借刀杀人,只能是有利无害光朱头目一死,组织内必会有所动荡。而接任妖僧之人,多半没有妖僧如此本事,这意味着整个光朱,必将更好掌控。
她注视着身侧男人,不由缓缓勾唇,心中暗叹道:
宋祁啊宋祁,你日日唤我三姐,多半不曾料到,我还当真是你三表姐。我今日助你一臂之力,一来为的是姐弟情分,二来,则是需要你“承前启后”。
我知你阴戾狠绝,日后登基,必会得志猖狂,但是若没有你,我便落不了下一步棋。我如今帮你,莫怪我日后负你。
二人并肩而坐,心思各异。宋祁只当自己所作所为,徐三一概不知不晓,殊不知身边女子,经了这一连串的事后,早已不似从前心软。待到一回徐府,徐三便将徐玑唤了过来,先将那小娘子呈上来的信报看罢,接着缓缓问道:
“郑七所娶,乃是哪一位薛家子弟?”
京中情报,徐玑几乎是过耳不忘,立时便含笑答道:“薛氏乃是京中大姓,薛鸾更是表兄表弟,数不胜数。说来也是好玩儿,郑七这回娶的,乃是薛府中有名的浪荡公子哥儿,据说有肾虚之症呢,京中没人敢娶。”
她笑着说:“薛鸾她们也够坏的,存心欺负那姓郑的久不在京中,不知个中底细。那贼人只当自己捡了个大便宜,殊不知自己捡回来的,乃是个烫手山芋!三娘你等着,以后可有好戏看咯。”
徐三闻言,勾唇一哂,却是淡淡说道:“可我等不及了。”她话音一落,小指轻勾,对着凑过来的徐玑,细细耳语一番,道:
“先前在北地禁娼,倒是罗了几个有用之人。你从中挑个能干的,去勾引那薛公子,他若不中计,那边罢了,且饶他一回,他若中了计,就再使计,先让那姓郑的捉奸成双,再将如此丑事,传的军营上下,人尽皆知。”
徐玑听过之后,先是掩口低笑,接着瞪眼说道:“三娘可是今非昔比了。先前三娘一看就是读书人,如今才当得一个‘官’字。”
她此言一出,徐三却是一怔。难不成要想当官,非得懂“厚黑学”不可吗?脸皮厚而无形,心要黑而无色?
徐三摇头轻笑,未曾多言,只又交待了她几句,让她派人在北地盯上裴秀,观察其日常行径,每隔十日,汇报一次。徐玑领命而去之后,徐三抿了口茶,便起身朝着闺阁走去。
天色渐暗,雪色夕光,她静静走至檐下,抬眼一望,便见唐玉藻伏于案边,似已沉沉睡去。徐三缓步上前,脚步极轻,未曾想还是将唐小郎惊醒过来。那男人睡眼惺忪,眉头微蹙,徐三看在眼中,不由柔声笑道:
“消寒图可画成了?若是没画完,你便偷偷打盹儿,那我今日可饶不了你。”
唐玉藻勾唇一笑,拈起案上宣纸,双手捧着,献至徐三眼前。徐三含笑接过来一看,便见一株梅树,跃然纸上,九九八十一瓣梅花,一片不落。今日已是冬至后的第二十一日,唐玉藻已将先前的二十朵梅花染作红色,还余下一瓣,只等徐三归来,一同涂染。
因着光朱禁令,大宋境内,已禁止售卖红墨,更不准普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