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犯起了嘀咕,暗想这周内侍的音色,和他那骗子徒儿,实在有些相近。他方才一听,吓得魂飞魄散,还当是那骗子徒儿杀他来了呢。
作者有话要说:近来很勤奋嘛,妖僧终于要登场了~
第225章鸳鸯只宿双生树(一)
鸳鸯只宿双生树(一)
恍然如梦间,徐三遥遥望见了一片萍藻,青翠新绿,泛水摇漾。
她掀起裙摆,跪坐岸边,抬袖欲去招揽那青青萍藻,可谁知便在此时,凉风乍起,将那水藻霎时吹散,顺水而流,愈去愈远。
徐三心上一紧,下意识想要淌入水中,追上前去,可那冰凉湿意,骤然将她惊醒过来。昏沉之中,她缓缓睁开双眼,就看见一把青色瓷勺,舀着药汤,正悬在自己唇边。
徐三顺着那手臂向上看去,毫不意外,又看见周文棠坐于榻侧,身披漆黑鹤氅,眼角眉梢,尽是疲色。眼前之景,几乎和她上次昏迷醒来所见,一模一样,毫无差别。
徐三轻轻一叹,哑着声音问道:“我这一次,昏睡了多久?”
男人边将药汤送入她口中,边沉声道:“不过两日。”
徐三睫羽微颤,低低问道:“可找着玉藻了?”
周文棠稍稍一顿,沉声道:“不曾。徐玑按着你的吩咐,护城河也找了,各水井、池塘,都一一看过,不曾见过唐氏的尸身。我已派人去了京郊搜寻,搜了两日,全无所获。”
其实二人都心知肚明,便好似潘亥,中蛊之人,身死之后,躯体会被蛊虫食尽,不过一两日的功夫,便会只余一架白骨。唐玉藻多半也是如此结局,血肉饲喂了蛊虫与池鱼,白骨沉入塘底,朝来暮去,渐渐归于混沌大荒。
徐三沉默半晌,起身饮尽药汤。周文棠见她如此颓唐,便搁下汤碗,温声说道:
“巫医给你把过脉了,说你不过是情志过极,以致昏厥,身子并无大碍,只需当心旧伤复发。至于子嗣,你若有心生养,他给你开几服药便是。药方我已买下,以备日后之需。由此可见,曹姑之言,未必作准。”
徐三勉强笑了笑,又抬眼看向书案,只见案上堆放着无数厚礼,她眯眼一瞧,似是有紫团山的人参、霍山的赤色灵芝等。徐三一怔,看向周文棠,只见他淡淡勾唇道:
“阿囡真是胜友如云。这案上厚礼,皆是你那些旧识新交送过来的。蒋尚书、魏二娘、罗砚、胡微、秦娇娥、吴青羽等,有数十人,我代你一一接待过了。”
徐三瞥了他一眼,抿唇笑着,佯怒道:“怎么会是你代为接待?谁准的你?”
男人勾唇道:“阿囡嫌弃我?”
徐三撇了撇嘴,轻笑着嗔了他几句。可她心里却是明白,这男人又是提及生子之事,又特地将补品厚礼摆在眼前,分明是在宽慰她、安抚她,唯恐她因这接二连三的祸乱,意志薄弱,丧失生志。
可他却是多虑了。她虽悲恸,虽伤怀,可是朝局未定,理想未竟,她又如何会放弃自己的人生?拭干眼泪之后,又是新的一日。生命不息,奋斗不止。
她振作如初之后,先唤来下人摆膳,边大快朵颐,边对着周文棠道:“魏二娘来的正好,玉藻一去,这余下商铺,得找个可靠之人打理。魏二经商多年,我信得过她的本事,却信不过她的品性。依我之见,不若将梅岭从上京召回,让她与魏二协同打理,你觉得如何?”
周文棠一听,不由勾唇,沉声道:“你这是在管我要梅岭的身契?”
徐三叼着竹筷一端,挑眉看他:“那你是给,还是不给?”
周文棠按了下那竹筷的另一端,紧盯着她,很是暧昧地轻声道:“你若想要,我自然给。你想要吗?”
他视线灼热,竟让徐三有些不敢直视。她移开目光,筷尖在菜里挑来挑去,口中则道:“今日并非休沐,你怎么不在宫中当值?”
周文棠闻言,起心思,淡淡瞥了堂中两眼,徐三见状,立时会意,知道他这是暗示自己屏退下人。徐三依言而行,又将门窗紧闭,再一回身,便见周文棠身披黑氅,坐在檀木椅上,身子稍稍后仰,对她轻勾手指,唤她近身。
徐三有些别扭,但仍是坐了下来,又将椅子拉得离他近了些,只闻得淡淡龙涎香气,飘沁而来。周文棠眼睑低垂,见她那小耳朵微微泛红,不由勾起唇角,忍不住抬起袖来,为她拢了拢鬓角碎发。
徐三很不自在,稍稍避了开来。周文棠手上一顿,眯起眼来,沉沉笑道:“我今日过来,乃是有要事相商。”
“你那柄断钗,我已经为你找到主人,正是废君宋裕。过些日子,便是除夕,她会去大相国寺,敬香拜佛。你若要与她相认,便在除夕之夜,去月灯禅院,与她一会。”
徐三点了点头,一一记下。她眨了眨眼,看向周文棠,却见他忽然噤声,不言不语,只紧盯着她不放,也不知是在思虑何事。
“中贵人?”她心中诧异,出言唤他。
周文棠似是回过神来,眼睑低垂,沉声说道:“阿囡。佛道大典,还是交由我督办罢。你方经大悲大忧,不宜劳心神。况且大相国寺,恐有危机四伏,你去,不如我去。”
徐三却是不肯,立时道:“不行。这差事是我抢来的,官家首肯,我绝不相让。”她咬了咬唇,凝视着他,低低说道:“你说错了。分明是你去,不如我去。曹姑之言,便是别的作不得准,这句一定作准。”
她骤然抬眼,恨声说道:“这大相国寺,我非去不可,不仅仅是为了你,也为了我阿母,为了唐小郎。光朱既然敢害我,那我就敢报复回去。若是那妖僧当真藏在寺中,我非得将他亲手找出,杀之剐之不可!”
周文棠见她如此坚决,沉默许久,忽地勾唇,轻声说道:“既然你非去不可,我可以告诉你你要找的那妖僧,和我长得一模一样。”
徐三一惊,睁大双眼。
良久之后,她声音发虚,道:“你竟是光朱首领?”
周文棠闻言,皱起眉来,很是无奈地捏了下她耳垂,冷冷道:“小东西,你想岔到何处去了?阿爹待你此心耿耿,日月可鉴,如何会是光朱之人?”
徐三稍稍安心,但仍是疑惑道:“那这妖僧……为何会和你长得一样?”
周文棠目光阴鸷,沉沉说道:“我那日听巫医言语,方才恍然大悟,为何多年以来,我与光朱交手,几乎每一步棋,都被那人猜个正着。却原来这幕后之人,正是我一母同胞的亲兄弟。”
“我二人生于春夏之交,海棠初绽之时,因而他叫文海,我叫文棠。我二人虽是手足,却秉性相异,从小便是势不两立,也不知为何,生来就对彼此恨之入骨。”
“十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