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啼莺还想分辨,冷予瑾却是不想再让他任性了,强行将人拽起来,半扶半抱地将他推到浴桶边,然后问他:“是你自己脱衣入浴,还是要我动手?”
毫不怀疑神医一言不合就会亲自动手,啼莺抓着自己的衣襟,连声道:“我自己来,自己来。”
得了他这句话,冷予瑾便走到桌边,面壁而坐。啼莺也不敢再磨蹭,赶紧脱衣除袜,爬进了浴桶里。他还记得之前泡药浴的要求,将药汤漫到了下巴处。然后他再偷偷去看冷予瑾,见对方仍是背对着自己,坐得笔直。
“冷大夫?”啼莺小心地喊了他一声,只怕冷予瑾不肯搭理自己。
“嗯。”
虽然应了声,冷予瑾却没有转身过来,啼莺莫名地就觉得他似乎在生闷气。
哎呀,不就是夸他笑起来好看嘛,这不是好事么,为什么反应这么激烈?啼莺又想了想,觉得这里头一定有什么故事。不行,他不能让神医对自我的认识这么偏颇。
“你……为什么会认为自己的笑脸吓人?能跟我说说么?”
为什么?当然是吓着过人。
冷予瑾又想起了年少时期,随师父外出,偶遇了独眼药王。那时药王身边带着他最小的徒弟,是位名叫回春的小女孩,比他要小上许多岁。于是师父鼓励他去与回春说话,还特意交待他要笑着打招呼。
因幼时家中遭遇事故,他之后大约有两年像是活在梦里,师父说他那会儿连话也不肯说。后来总算开口说话了,他便跟着师父学武。师父痴迷于研究剑术,而他痴迷于研究医术,两人常年隐居,相依为命地生活了很久,都没有注意到他从来不笑这件事。
等他长得很大了,师父才注意到这个问题,于是总跟他说要学着去笑,以表达心中的善意。他当然听从师父的话,很用功地练习如何去笑。只是,这一回,他努力做出了笑容,却将眼前的小女孩吓哭了,甚至跑到药王背后不敢再看他。
那时他颇受打击,反而固执地想要学会怎么笑才不吓人。他跟着师父在外游历了一圈,却一个接一个地将遇见的其他孩童吓哭,而年纪稍大些的同辈人虽然不哭,却也面色发白,甚至还有凶回来的。
游历归来后,师父看着他练习笑容,总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再也不提什么笑容和善意。练到最后,他自己也放弃了。笑容什么的,就当自己天生面瘫,不会笑吧。
想到年少的自己对镜练习笑容时看见的可怕神情,他不由得心生郁卒。倒不是在意旁人对自己的态度,只是这种无论怎么努力也无法改变现状的无力感,让他十分烦闷。其他事物,若他想去学,最后总能顺利上手,唯有笑字大山,他跨不过去。
可是,啼莺却说他笑起来不吓人,还说很好看。明知道不可信,肯定是啼莺说来哄自己开心的,但他竟然有些动摇,想着若这是真的该有多好。这样的话,他也就不会不得小动物的亲近,也不会吓懵啼莺了。
冷予瑾的思绪从过去的记忆里转了回来。房间里很安静,他知道啼莺还在等自己回话,最终简略地说了实话:“年少时,我也笑过,吓哭了好些人。”
然后他听见身后响起一点水声,啼莺的声音随之传了过来:“要不……要不你再对我笑一笑?我的胆子其实挺大的!”
作者有话要说:
啼莺,一见神医形象受损,就着急。一着急,就不会好好说话了。怕是脑子中了名为神医的毒。
看的人真的多起来了!感谢追文藏和留评的小天使们,给大家比小心心~
第18章第十八章
我说的都是什么鬼话!啼莺说完就恨不得将刚才那句话给吃回来。什么叫自己的胆子大?神医的笑容根本不吓人啊,可不能让他又误会了。
啼莺正想着要说些什么补救,就见冷予瑾转过身来,面向自己,缓缓勾起了嘴角。可是随着嘴角上扬,他的眉头却深深皱了起来,眼睛也往里挤。他越是努力想要笑,眉眼就越是凶恶,看起来像是与人有着深仇大恨似的,这阴狠的笑容的确吓人。
这回啼莺真是吓到了,不过他随即反应过来,连忙说:“冷大夫,笑的时候不要皱眉,不要眯眼!”
冷予瑾本以为啼莺又会被自己吓懵,可他不仅没有,反而开始指挥自己。神使鬼差地,他竟然照着啼莺的话去做,努力地想要展开眉头,睁大眼睛。可是这样一来,他的表情就更古怪了,眉毛拧着往上抬,眼睛瞪得极大,还有僵硬的嘴角,组合起来十分可笑。
啼莺看着,实在没有忍住,大笑了起来。可是他半个下巴都泡在药汤里,这一张嘴,药汤就灌进了嘴里。尝到嘴里的苦味,啼莺连忙将药汤吐出,还皱着脸呸了好几下。
唉,让你笑话神医,倒霉了吧。话说……神医不会又生闷气了吧?啼莺揉了揉嘴,然后抬头偷偷看向冷予瑾。出乎意料的是,冷予瑾此时没有生气,反而再次眉目舒展,神色柔和地笑了。
“就是这样!”啼莺有些激动,甚至探出了半个身子,指着冷予瑾说,“这样笑就对了!”
谁知,冷予瑾立时嘴角一,又蹙起了眉头,喝道:“别乱动!”
想到冷予瑾对医治之事十分较真,容不得一点差错,啼莺连忙又坐了下去,将自己好好地泡在药汤里。
他算是想明白了,为何冷予瑾会错以为自己笑起来吓人。当他有意想做出笑脸时,因为太在意所以用力过猛,眉眼的不协调让他看起来更凶狠。而自己所见的这两次,他不注意间便舒展了眉眼,自然而然的笑容一点也不吓人,十分好看。
“冷大夫。”啼莺见他恢复了平常的面无表情,便又大起胆子与他说话,“你笑起来真的好看。我是说,自然流露笑意的样子,不是刻意做笑脸的那种。”
冷予瑾没有应声,显然没有信他的话,仍是无表情地盯着他看。于是啼莺又想起刚才那一幕,对方很努力在做笑脸,而自己却大笑起来,顿时十分心虚。
“我……我说的是真的,绝对不是在哄骗你。”
啼莺就差赌咒起誓了,只恨刚才手边没有铜镜,不能直接举到冷予瑾面前让他看清楚。想到这里,他忽然有了个主意。
“我待会儿拿纸笔画给你看。真的,你要信我。”
看着啼莺又急切又陈恳的模样,冷予瑾虽然不信他说的什么笑起来很好看,但至少信了他不会被自己的笑脸吓到。就算啼莺是在哄他开心,他还是得了些慰藉。
冷予瑾最后还是顺了啼莺的意,说道:“不用画了,我信。”这药浴泡的时候人是神,但之后却会使人乏力,待会儿可不能再让啼莺瞎折腾了。
他本以为这就算闹完了,没想到啼莺安静了一会儿后,又小声念了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