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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单调而短促的蜂鸣声。
“啧,还真是烦人。”
在看到手机屏幕的瞬间,原本慵懒地靠坐在皮革沙发上的学弟马上换上了一脸不悦的神色。实在很少看到有谁能让这个独行侠露出这种表情。
“谁发来的短信?”
“啊啊,我弟弟的。”
学弟说着不耐心地动了动手指,回复了几个字之后就把似乎有点旧的手机塞回裤袋里了。
“一直在催我快点回去。他也不过是个高中生,凭什么管我这个大学生的哥哥啊?”
在对方说出“哥哥”二字时,他的心脏不由得漏跳了一拍。
“还真不知道你有个弟弟呢。”
“那家……”
“不是吧?田一海同志,你还真没有一丁点儿的八卦天分。”
正好大吼大叫地唱完《双节棍》的另一名同学突然加入到他们这个和四周喧闹气氛格格不入的小圈子里,自来熟地把晒得黝黑的手臂搭在学弟的肩膀上,虽然马上就被对方皱着眉头拍开了。
“那家伙可粘他这位粉嫩嫩的哥哥啦,有好几次还跑来大学凑热闹呢。明明是个染着一头惹眼金发的不良少年,在面对哥哥的时候,马上换下那张小孩看到都会哭的凶巴巴脸孔,温顺得就像一只大型金毛犬哦。”
“不过是擅自以保护者自居的笨蛋而啦。有时候实在烦人得要命。”
虽然脑子仍然该死的清醒,但酒的作用还是在体内慢慢发酵起来了。在闪烁着五颜六色亮光的一片昏暗之中,眼前这个稚嫩瘦弱的男生竟然和他那个刑警老哥的身影重叠在一块儿了。郁闷的阴霾在心中争先恐后地聚集起来。
“真是太没血性了。你弟弟可是在关心你啊。”
似乎被自己突然提高了的音量吓了一跳,学弟像吃了什么苦东西一样砸了咂嘴。
“怎么啦?用得着这么凶吗?你又不认识那家伙。”
“我这是在为道理说话!你根本就从来没有把你弟弟放在眼里吧!”
“我……我哪里没把他放在眼里了!你什么都不知道就别……”
“单单从你刚才的语气都能猜到一二啦!太无情了!你们才是什么都不知道的那个!根本就不知道对方到底多么关心自己,也不知道自己随便的一句话会把对方伤害到什么程度!”
“什、什么啊?莫名其妙。别在这里发酒疯!”
“我清醒得很!我……”
“好了,好了,别吵啦。”
都到了嘴边的厉声斥骂突然被一道浑厚的声音硬生生打断了。随后,头发短得几乎和光头没什么两样的队长一把搂住他的肩膀。这时候,他才如梦初醒般猛地察觉到本来欢腾地大吵大闹的伙伴们都安静下来,有点慌张地看着他们。
真是太丢脸了,竟然迁怒到无辜者身上。
“来,一海,快展现一下歌喉吧。整晚都在喝酒装什么伤心男人啊?”
沉甸甸的黑色麦克风硬是被塞到自己手中了。他呆呆地扫视了一眼四周。本来还面面相觑的同学们马上顺势起哄起来了。虽然根本没有心情唱什么歌,但他还是慢腾腾地站了起来,清了清嗓子。
这时候屏幕上显示的歌曲是陈奕迅的《浮夸》。
“有人问我/我就会讲/但是无人来/我期待到无奈/有话要讲/得不到装载/我的心情犹像樽盖等被揭开/咀巴却在养青苔”
似乎站在这片喧闹的昏暗中木无表情地唱歌的并不是他,而只是一具被抽空了的皮囊。
“人潮内/愈文静/愈变得/不受理睬/自己要搅出意外/像突然地高歌/任何地方也像开四面台/着最闪的衫/扮十分感慨/有人来拍照/要记住插袋”
奇怪而奇妙的歌词,触动人心的旋律。心脏像跟着拍子跳动一样,既安静又吵闹。
“你当我是浮夸吧/夸张只因我很怕/似木头/似石头的话/得到注意吗/其实怕……被忘……记……”
颤抖着的声音终于无法继续把这首凄怨的情歌唱下去了。一开始还在戏谑地大叫着“流马尿啊”、“唱出真感情来咯”的同学在发现他真的在痛哭的时候,连忙闭上嘴巴,纷纷走到再次无力地坐在沙发上的他的身边。
“喝醉了吗?”
“竟然一喝醉就哭啊。”
“嗯嗯,还真想不到呢。”
……
听着四周的交谈声,他突然觉得很可笑,很可悲。他清醒得很,然而神状态却比酩酊大醉的酒鬼要糟糕得多,简直就像身处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之中。
为什么他们之间隔着一道血缘的高墙呢?
在被同学半推半拉地塞到计程车里,并把车门啪的一声关上之前的那一瞬间,他似乎再次听到那短促刺耳的蜂鸣声。
问
9点多钟,当住宅区的每家每户都传来电视机热闹的声音时,他总算拖着疲惫的脚步回到那个让他心如刀割的男人在的家里了。
伴随着咔嚓一声开门声响起来的,是妈子尾音拖得老长的尖声。
“哎呀,怎么这么快就回……”
原本带着欣慰的声音在对方看到自己满脸的红潮那一瞬间,变为厉声的斥责声。
“你这孩子,毛还没长齐呢,竟然给我喝得这么醉!”
坐在客厅里悠闲地看电视的爸爸和老哥此时也站起来了。单单看到那张熟悉得心痛的扑克脸就觉得心烦意乱,就像有一把火在心中熊熊燃烧着似的。语气随之变得恶劣起来。
“我没有喝醉!别烦我!”
“这样叫没有喝醉?是不是要倒在地上起不来才叫喝醉啊?”
“我真的没有喝醉!就算我喝到死了也不关你的事!”
原本只是略带不悦的双眼顿时睁得比铜铃还大。妈子一连气急败坏地说了几次“你”之后,举起手来指着他的鼻子大骂道:“这是什么语气!你知道站在面前的是生你养你的母亲吗!真亏我和你爸辛辛苦苦供你上大学,想不到到头来养出了这样一个不孝子来!”
“一海,还不快给你妈道歉!”
这下子连总是只会隔山观虎斗的爸爸也难得地插口了。
其实他也深知自己做错了,但就是无法控制情绪那匹脱缰的野马继续暴走。要是理智真的能牢牢套住情感,他还真希望他从来没有对那个根本就不把自己放在眼里的人动心。
无视爸妈的厉声叱喝,他就头也不回地大踏步径直朝那间有着怪异铁锈味的卧室走去,然而身后的责骂声依然不绝于耳……而那个人虽然一声不吭,但还是一直在盯着他吧。
心中因这个想法而骚动不已,仿佛被千万只蚂蚁啃咬着一样。终于一海还是按捺不住心中的骚动,在几乎走到卧室门口的时候,蓦地转身走回来,拉住果然在愣愣地盯着自己的德本就往卧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