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不堪回首
“我本不该来到这世上。
在我两个月大的时候,母亲发现我要堕了我。
自然没堕成功,否则我也不会躺在这里与你说话。
父亲及时阻止了母亲,别误会,若有的选,想必他也不愿意生下我。
母亲是风尘女子,父亲是中间人,平日里负责拉人过来,行不轨之事。
一墙之隔,靡靡之音,那种滋味,我至死也不会忘怀。
父亲为人不羁,一次与县尉小妾私会被抓到,打得不成人样,子孙袋都被打爆。
没办法,须留个香火。
我便侥幸能够出世。
长到八岁,既不读书,也不学习,在青楼端茶倒水,无一分工钱。
自小流连于风月之地,厮混于流氓地痞之间,没有学会什么本领,只会偷鸡摸狗,打架斗殴。
小而偷盗,大而明抢,我这种人若不出意外,长大后要么游手好闲,碌碌无为,要么落草为寇,为祸一方。
或如父亲这般,也是不错的营生。
有个人改变了我的人生轨迹,她叫林玉容,是我的姥姥。
十岁那年,林玉容用她省吃俭用存下的一点钱,将我送进一家私塾。
期望我能学习成材。
我很明白,能读到书是多么不容易的一件事,但是我却没有办法潜心学习。
因为县尉家的公子,也在那里就学。
或许是他,或许不是他。
总之那里传开了父亲的‘光辉事迹’,从此每天都备受煎熬,难以为继,终于还是辍学了。
我恨他们吗?
说不恨是假的,久而久之,也就看开了。
天道轮回,人各有命,也许我上辈子生在帝王之家,享尽荣华富贵。
所以这辈子,出身下贱一些。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流连风月之地的常客,通常会有一身毛病,父亲在我十一岁那年染病去世了。
不知道是什么病,竟然埋伏了如此之久,要知道父亲早已丧失作为男人的能力,只是迫于生计,才继续原先的买卖。
随后她也步了他的后尘,相继死去。
他们待我还是不错的,他们的死我很不舍,可是……竟有一种解脱感,此后,林玉容一手将我带大。她是一个普通的农妇,她相公是一个穷酸书生。
年轻时科举落榜次数太
多,总是感叹自己怀才不遇,老天无眼,儿子死后,将所有期望寄托在我的身上。
还好他也不长命,此后我也就彻底解脱了……
后来?
你还是不要知道为好。”
“既然你如此想听,我便说于你听吧。常言道一命二运三风水,四积阴德五读书,读书起到的作用最小。
膏粱子弟无须努力,便可待上层,笑看众生,如我这种出身卑贱之人,想要往上爬,几乎没有可能。
但多年闯荡江湖让我明白一个很重要的道理。
那就是借势。
私塾读书的时,他们总是几个人欺负我一个,以多欺少,此为互相借势。
入朝为官可以官官相护,占山为匪可以同流合污,同道为贼可以狼狈为奸。我知道我必须认识更多的人,不是狐朋狗友,而是精英,掌握着金钱权势,甚至国家命脉的精英,和他们打好交道,在必要的时候,借取他们的资源。
我自然无条件交到精英,酒肉朋友倒是交了一堆。
酒肉朋友也有作用,通过其中一位引荐,我拜入了七大邪宗之末的阴虫邪宗,算是敲开了修真界的大门。
那是一段令人怀念的时光,初入宗门,身无长物,只能从最低的杂役做起,被人呼来喝去,颐指气使,幸而有蔡兄帮衬,逐渐站稳脚跟,在那里我学会了很多被世人称为旁门左道的东西。
后来邪宗被莫问虚所灭,我只能另谋出路,将身上值钱的东西都拿去典当,仍旧凑不够来回路费,我与友人商量,去街头卖艺,胸口碎大石,枪尖不尽的甜言蜜语:
天上的嫦娥也不及你美丽。
能娶到你是我今生最大的荣幸。
我们要一直在一起永不分离。
摩挲着手镯,往事浮现脑海,眼泪盈于眼眶,心道:莫非是那少侠又来帮助我了?
“姥姥。”沈卿远敲门而入。
林玉容看见沈卿远,含笑摸摸沈卿远的头:“乖孙子。”
她举起手来
,炫耀似地道:“你看看,姥姥的镯子又回来了。”
“这镯子忘不了姥姥,插上翅膀飞回来了。”沈卿远笑道。
林玉容放下手,道:“卿远,你有帮姥姥寻找那个少侠的去向吗?”
沈卿远道:“姥姥,帮助您的人又没留下姓名,这天下多少人,茫茫人海,如何找得到呢?”
林玉容面露遗憾之色。
“姥姥,他可有什么比较明显的面部特征?”
“好俊呢。”老妇人说着,脸色流露出回忆之色。
“这天下英俊的少年郎可不少。”
林玉容忽然想起了什么,指着自己的左眉骨说:“这里好像有道疤,竖着的,浅浅的疤。”
沈卿远眉头一挑,拉着林玉容来到屋外,穿过几条街,指着一张贴在酒楼墙壁上的通缉告示:“可是此人?”
通缉告示上正是梁风的画像。
林玉容眯起昏黄的老眼,端详良久,肯定道:“就是他,五官一模一样,只是……”
“他的脸没有这么白,他很黑。噢,姥姥明白了,他是故意把自己抹黑,以免被官差认出来,不过他怎么会私用官银,他是一个好人呀.”林玉容一脸惋惜。
林玉容显然对“梁风误入歧途”,抱有很大的遗憾,只是她不知道,梁风用官银乃无心之失。
沈卿远凝视梁风的通缉告示,狭长双眼微微眯起。
心中若有所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