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新皇登基
梁风洗净身体爬出浴桶,扫视房间内的陈设物品。
“要不把这些东西给了?反正我也用不到。干脆全卖了。”
说卖就卖,第二天梁风便把王府中值钱的东西,委托总管事孙清拿去典当。
孙清直言道:“殿下,您不喜欢这些俗物,可以早些和内务府总管说的。现在卖贬值不少。”
“没事,全卖了,多弄点钱,本王大有用途。”梁风站在王府四合院的露天中心场地上,指挥着仆役们把府中值钱的东西都搬去当铺。
梁风还将王爷衣裳脱了下来,孙清连说不可,把这个卖了,以后进宫面圣,或赴达官贵族的宴会,穿什么去?
梁风只好打消了卖衣服的念头,绿萝两只小手握在一起,站在梁风背后,看着梁风的背影,不知道在想什么。
“殿下。”
“嗯?”梁风回头一看,问道:“有事。”
“您要搬走吗?”绿萝小心翼翼地问。
梁风道:“不搬走。”
“那您为何要卖东西?”
“我自有用处。”
东西卖得差不多了,当铺的伙计搬来两大箱银子,梁风数了数,足足有二万两白银,没想到王府中有这么多值钱的东西,而且还有东西没卖。
“不知这些银子能买多少筑基丹?”梁风摸道:“孙管事,把这些银子拉到钱庄,全换成银票。拿五千两给本王。”
“是。”孙清依言照办。
春日将至,万物复苏,草长莺飞,暖阳高照,街道上的白雪消融,路旁的柳树也抽出了新芽,和煦的清风轻轻吹过梁风脸颊。
大离国九州的每一个城镇都有仙宗设下的堂口,专门售卖丹药法器,以及炼气秘籍,哪怕是最低阶的炼气法诀,每本价格也要白银千两。
日出东方,修仙之人以东为尊,一般堂口都会设在最靠东的地方。梁风一路往东,果然发现了位于昆龙城极东位置的一家傲天玄宗设下的堂口,堂口的名字取得很雅致,叫做‘沁花阁’。
梁风翻身下马,掀开门口的帘子步入其中。
“掌柜。”梁风来到柜台前。
掌柜是个三十出头,穿着直裾白衣,头戴黑色方帽的青年,青年正低着头,看着一个账本拨动算盘,见到梁风到来,抬起头堆起笑脸问:“客官,需要买些什么?”
看来这里的东西卖的太贵,没有什
么客人,梁风环顾了一下四周,说道:“我要买开发根骨的丹药。”
“可有傲天玄宗弟子的身份腰牌?”
“我不是傲天玄宗的弟子,不过我爷爷是傲天玄宗的长老。”
“客官,开发根骨的丹药,只对本宗弟子开卖。”
“钱不是问题。”梁风贴近柜台,主动把王爷腰牌拿起,凑到掌柜的面前,“本王是北赢王,明白?”
青年掌柜瞄了一眼腰牌,笑道:“殿下,这儿是有规矩的。”
梁风道:“规矩是人定的,我有钱你有货,你开店我上门买东西,为什么不卖?我可以加钱。”
掌柜道:“开发根骨的丹药十分珍贵,皇亲国戚也不能强买强卖。”
梁风问:“有何珍贵之处?”
掌柜道:“骨粉,鲜血。”
“什么妖怪的骨粉和鲜血?”
“人的。”
“什么?”梁风声音一下子拔高。
傲天玄宗竟然做人血买卖?
掌柜感受到梁风的敌意,解释道:“客官误会了,开发根骨的丹药一般只有邪宗中人,或无门无派的邪修会制作。
我们正道门派,是不会去制作的。。
剿灭邪宗,缴获他们的物品,偶尔会得到开发根骨的丹药,这便是由来。”
梁风讨了个没趣,走到门外,站在大街上,一时间有些茫然无措。
不能开发根骨提升修为,还能做什么?
难道真如朱天攻所说,斗鸡走狗,声色犬马?
银票在手中捏作一团
回到王府,总管事孙清向他禀告:“殿下,明日便是开春之日,新皇登基,您得进京一趟。”
难道傲天玄宗已经聚集起整个修真界的力量,做好了对抗渡劫期修士的准备?
“殿下,您在想什么?”次日清晨,绿萝站在梁风身后,为他披上外衣,系上腰带。
“没什么。”
“殿下,您变了好多。”
“有吗?”
“有。”绿萝说道:“您开仓放粮,接济穷人。”
“只是博一个名声罢了。”梁风自谦道。
绿萝“噢”了一声,道:“殿下,明日奴婢陪您进京吧。”
“不用。”
“您嫌弃奴婢?”
“非也。”
明日登基大典,暗流涌动,若沈卿远所言不虚,前来搅局,必定是场恶战。
渡劫期修士乃半仙之体,相当于半个仙人。昔日魔道三位领军人物——虚空老魔,无极魔尊,九幽魔帝,都是渡劫期修士,在大离国兴风作浪,造成世道大乱,生灵涂炭的局面。
那时很多百姓不堪其苦,纷纷逃往附近小国避难。
正应了上梁不正下梁歪的道理,大魔头不可一世,小邪修,小妖怪也纷纷出来作祟,那时大梁国本有数亿人口,在短短时间内锐减到千万,如果不是沉轻羽横空出世,力压群魔,后果不堪设想。
百年过去大梁国人口增加到三千多万,恢复了以往的繁荣。
放眼当今整个修真界,渡劫期修士不会超过三位,真正的修真高手总是喜欢隐世不出,像沈卿远这样恣肆狂妄,随心所欲的,可谓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明日若来,必起纷争,梁风还是一个人去比较好。。
梁风道:“你老实在王府待着就可以了,等本王回来,给你择一门亲事,你也老大不小了?”绿
“殿下,奴婢愿意跟着您。”绿萝低眉顺眼道。
不知为何,赵宏忽然转性,前些日子有几个佃户跑来哭穷,说租税太贵交不起,没钱供娃念书,他竟然二话不说,吩咐孙清免掉佃户一半的租税。
孙清听后大惊失色,连称不可,他却说金钱不能增加他的修为,多了也没用,况且王府本身已经很有钱了,他每个月还能领到朝廷高额俸禄,免去些租税也无妨。
孙清无奈,只能奉命行事。
还有一次,一个青衣小厮端面汤,走路不小心滑倒,汤碗啪一声摔在地上,汤水飞溅到他身上,他非但不生气,还走过去将小厮扶起,叮嘱他以后不要将地拖得太湿,容易滑到。
她在王府又有吃有喝,工钱丰厚,每个月能往老家寄不少钱,没理由不待在王府。
“随你吧。”梁风转过身,绿萝低头,继续给他戴好玉腰带,系上王爷腰牌和红玉玉坠
“殿下,奴婢观察您很久了。”
“是吗?”
“您是被神仙附体了吗?”绿萝系好玉坠,偷偷抬眼瞄了梁风一眼,生怕惹得他不高兴。
“我倒是想被神仙附体。”梁风伸手轻轻刮了一下她的鼻子,向屋外走去,“吃饭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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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是穿肠毒药,色是刮骨钢刀。”赵悦嘴上这么说,却抓起酒坛,对准嘴中狂灌,辛辣的酒液滑过咽喉落入肚中,涨红了脸颊,刺痛了胃部。
“呕——!”胃中翻江倒海,他忍不住呕吐了出来。
酒水混杂着口水喷薄而出,吐了一阵,赵悦一脸虚脱,双眼无神,嘴角流淌出哈喇子,坐在酒窖干硬的石砖上,备背靠墙壁,也不怕弄脏了衣裳。
“殿下,您重伤未愈,要保重身体啊!”王府年迈的赵管事见赵悦神情委顿,心疼地劝告道。
“这累赘之躯!死了好!死了好!”赵悦又撕开一个酒坛口的红色封贴,抱起酒坛狂灌,灌得太急呛到,又大口吐了出来。
他愤恨地一甩手,酒坛脱手飞出,砸中酒窖中数十个酒坛,啪啪连环脆响,价值不菲的陈年老酒就这样被他白白糟蹋。
“殿下,明日就是新皇登基。”赵管事忧虑道:“您千万得振作起来啊。。
一个月的时间弹指即逝,时间竟过得这么快吗?赵悦心神一愰。
“明日?”
“是的殿下,就是明日。”
赵悦深呼吸一口气,说:“本王知道了。”
“老赵,寻人令发了吗?”
此前,赵悦的伤势稍有好转,去吊唁了周敬文与楚维,并找到吴言向他致歉。
吴言说自己虽然被逐出师门,但仍心系踏天宗,那一日大战后,悄悄回去敛了许多尸体安葬,不过没有发现韩意和陈蓝汐等人,
所以赵悦心中抱了一线希望。
赵管事回道:“殿下,寻人令早就发了。若有消息,会通知过来的。”
“好。”
次日清晨,登基大典开始,身披龙袍,头顶皇冠的赵贤乘舆从皇宫乾清门出发,去往太和殿接受朝拜,御道两旁,立满了神情肃穆的大内禁卫,
今日皇宫可谓守卫森严,禁卫军里三层外三层把皇宫包了个水泄不通。
侍卫中有假扮的修真界高手,一旦发生不测,这些人便会挺身而出,挡在他的面前。
赵贤神色凝重,不敢有一丝的松懈,他明知沈卿远极有可能不来。
皇宫中心的宫殿,太和殿的皇帝宝座之下,百官神情肃穆,默然静立,异姓王与亲王立在第一排,梁风也在此列。
梁风站在靠右手边的位置,旁边这些亲王还有身后的大臣,以及旁边持剑
披甲的侍卫,他基本都不认识。
没办法,他不是赵宏,而且皇宫没呆几天就封王就藩,没时间熟悉宫里的人物。
新皇需要一段时间,才能过来,身份尊贵的亲王小声交谈了起来。
“宏弟。”赵悦向梁风搭话。
梁风微微侧首,看向赵悦,这回不觉得后背痛了,估计是时间隔得太久。
梁风倒不记恨他,和他没有深仇大恨,那一掌也算得上无心之失,两人身份上又是血缘兄弟,称得上同仇敌忾。
赵悦看起来沧桑许多,颌下生出许多细小胡茬,满头黑发夹杂了不少白发,眼眸中没有了以往的轻浮与乖戾。
“王兄。”梁风应道。
“你说他会来吗?”赵悦神色坦然。
“不会。”
“为何?”
“沈卿远心中无道,所以不会因‘失信于天下人’而产生羞愧感。
可能是声东击西,先夸下海口,将各大仙宗的核心力量吸引到皇宫中。
然后突袭某个仙宗,夺走镇山仙兽的内丹,或者宗门中的灵丹妙药与上品法器。
至于他会选择哪一个仙宗,我就不敢妄下定论了。”
“你的想法与我不谋而合。这皇宫中确实没有他想要的东西。”赵悦缓缓道,“三年一届的天下比武大会,他才有可能现身。”
梁风道:“英雄所见略同。”
赵悦道:“这些日子,听说你削减佃户租税,出钱给穷人看病,现在才开始积德,是不是太晚了?”
梁风笑道:“古者云,达而相天下,穷则善其身,我既已封王,身居高位,自然要修己安人。”
换作赵悦以前的心性,可能会斜视梁风,讽刺一句:“富则为富不仁,穷则揭竿而起。”
现在他心境蜕变,只是淡淡道:“话说的挺漂亮。”
“谢王兄夸奖,我会量力而为的。”
赵悦道:“前些日子听说你去傲天玄宗,想要拜师学艺,可有此事?”
“确有此事。”
赵悦道:“你倒是像变了个人。”
梁风心中一惕,说道:“杀父之仇不共戴天,造此大难,我自然要奋发图强,提升修为替父皇报仇雪恨。”
登基大典结束,百官纷纷走下御阶梯,赵悦刻意靠近梁风走
着,边走边说:“父皇灵感死后,此蝶从他体内飞出。”
说着,赵悦拿出一只七彩蝴蝶,在阳光的照耀下,蝶翼纤薄透明,流光溢彩。
“此蝶的香味与沈卿远的香囊如出一辙,他确实是邪宗弟子,身怀引虫,驭虫,炼虫等秘术。
此蝶散发的异香,不仅可以迷人心智,还能令人生出怯懦之心。”
梁风顿足凝视,问道:“难怪父皇会惧死求饶,王兄,该如何提防?”
“提防?比起毒虫,更应该提防的是他渡劫期修为,渡劫修士相当于半个仙人,凡人不可敌。”赵悦说道:“王弟,为兄欲往英雄冢。
你意下如何?”
梁风摆手道:“‘英雄冢’中妖魔鬼怪无数,太危险了,我劝王兄三思后行。”
“若不能归,死在其中与英灵作伴也无妨。”赵悦洒脱道。
“王兄,这是何必?”
赵悦喟然一叹,仰望天空流云:“昔日,我自恃有元婴后期大圆满的修为,距离不食人间烟火的辟谷期也只有一步之遥,可以纵横四海。
从小到大,我也没遭受过多少挫折,养成了傲世轻物的性子,怎料世事无常,大难临头才发现元婴期修为根本派不上用场。
懈怠的时光一去不还,我抓不住以前,但抓的住以后。”
“王兄当真要去?”
赵悦道:“我不得不去,王弟,人生如同天气,变幻无常,唯有强大自身,才能遇事不慌。贤王兄登基称帝,贵为一国之君,日理万机,德王兄与为兄彻夜长谈,也不愿同我闯荡。
八月初八的天下比武大会,整个修真界的人都会到场,沈卿远也有可能会来。
你我若想在比武大会上有所作为,必须快速提升实力,而闯禁地,就是一条路子。
于你于我,都有好处。”
“还有许多月才会召开比武大会,王兄太着急了。”梁风道:“那个地方杀机四伏,稍有不慎便命送黄泉。机遇虽多,但风险实在太大。”
梁风不是很愿意与赵悦同行,倒不是记恨那背后一掌,纯粹是担心露馅。
他并非真正的赵宏,没有以往和赵悦相处的经验。
若是赵悦心血来潮,问起来小时候的经历,他回答不出来,就很尴尬了。
一夫多妻制情况之下,皇帝养育有多个子女,很难照顾到每一个子女的感受,所以赵悦对自己的亲生父亲赵离没有产生太多的情感寄托。
更多的,是想救回母亲和丁琴。
离开丁琴仅仅一个月,却仿佛漫长地好似过了十几年,每次想起她,赵悦都后悔万分,心痛如绞。
失去才懂得珍惜,可惜时光无法倒流,他只有强大自己,才有机会救回丁琴。
梁风推辞道:“王兄,我修为低微,只怕拖累了你。”
赵悦道,“一人计短,二人计长。”
“既然王兄执意要去,王弟只能祝你凯旋而归。”梁风加快脚步。
赵悦也不恼怒,扬声道:“多谢王弟吉言。”他声音洪亮,话一出口,周围经过的百官不由朝他们投来目光。
御阶半道上,梁风顿足,略一思索,返身回来说道:“王兄,王弟去过傲天玄宗,姥爷说我没有根骨,修道一路难有作为。人品考……那个什么东西也没有考核通过。王兄可有什么妙策,助我进入宗门?”
赵悦不由另眼相看,“没想到你竟会去傲天玄宗拜师,看来你真的有所长进了,不过为兄没有妙策能够助你,天赋低劣者,仙宗是不会收作弟子的。明日黄昏,我便启程去‘英雄冢’,这个于我来说无用,送给你吧。”赵悦从袖中拿出一个绿色琉璃药瓶,递给梁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