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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三章 千里追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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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风问道:“敢问令尊可是薛员外?”

“父亲确实是员外,曾官居四品,但受人弹劾,告老还乡,于五年前患病去世了。”薛少明解释得很清楚。

“可惜。”梁风闻言微微摇头,抱拳道:“打扰了。”

“慢走。”薛少明客气道。

梁风走后,房门被人敲得砰砰作响,薛少明知道是薛少爷来了,高声道:“没锁,进来。”

薛少言走进房间,扭头四顾,神秘道:“老哥,我刚刚碰到一个神秘人,武功高的很啊。”

薛少明道:“巧了,我也碰到了他,刚走呢。”

“噢?”

“他向我询问王洋,莫非王洋身在云隐宗?”薛少明道。

“哥,你还记得王洋啊?”薛少言讶异道。

“废话,我怎么不记得,我可是差点被她夺取了初吻。”薛少明坐到床上,扣着脚丫子说。

“啊?有这回事?我怎么没印象?”

“你小屁孩一个懂什么,那时她不是想要亲我么,被你推了一把跌到地上,擦破了额头,头上还有一道疤呢。”薛少明道。

“我推她作甚?”薛少言十分不解。

“你嫉妒她呀,小时候你老爱跟着我屁股后边儿跑,喜欢我的人,都被你赶跑了。”

薛少言汗颜道:“不可能吧。”

薛少明道:“我想想,今天后边儿那个女杂役似乎有些像王洋,但刘海挡住额头,不能确定是不是她,都十年了。”

“我可得给她好好赔赔礼。”

薛少明拉住弟弟手腕,“要去也是明天,现在是人家的休息时间。”

第二天早会,薛少明和弟弟都换上云隐宗弟子服装,站到众弟子当中。

南宫信清点了人数,然后对姐姐南宫语秋说:“人齐了。”

南宫语秋例行公事地发表了一番演讲,便退回殿宇。

南宫信道:“丰年,今日宗门小比,由你主持。”

蒋丰年郑重道:“是!”

昨日食材买足,不必再下山购买,散会后,陈醒和王洋去到厨房忙活起来,中途薛少言走进来说要打下手,王洋出言婉拒。

薛少言和王洋聊了几句,她说过去的事情都淡忘了,不必再提。

薛少言抱惭离去。

“你

买的?”王洋一边切菜,一边拿起案台上一个糖饼啃了一口。

“不是我。”陈醒看了一眼道。

“是我。”梁风传音入密。

这时,陈醒给炉灶生火,炒起菜来,声音很大。

王洋道:“你这么闲?”

梁风道:“我是很闲。”

“你不去大贤国?这儿灵气应该没有你们那边充裕。”

“这里有你。”

王洋笑得花枝乱颤:“你送些银子给我,咱们就算两清了。”

“银子?太俗。”

后厨油烟大,陈醒炒菜放了很多辣椒,王洋皱皱鼻子,咳嗽两声道:“我就是一俗人,让您失望啦。”

梁风问:“你可有喜欢的人?”

“有。”

“谁?”

“你不是知道吗?”

“莫问虚?他可不是正人君子。”

王洋放下菜刀面有不忿道:“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有时眼见也不一定为实,但这件事情是板上钉钉的,现在连云上仙宗也容不下他,他的妻子苗芊芊死了,伤心而死。”

“还有这种死法?”

“嗯,植入妖虫长期下来非常消耗元气,苗芊芊身子骨本来就弱,被代继元拔出妖虫后,鲜血元气巨量流失,当晚就死了,苗芊芊是雷炎宗主叶展鸿的义女,她的死只能算到莫问虚头上……”

王洋插话道:“你亲眼所见?”

梁风道:“道听途说。”

“别说了,我不爱听这些。”王洋蹙眉道。

殿宇后是茂密的山林,梁风在一颗榉树树枝上打坐炼气,炼到夕阳时分,他觉得有些乏闷饥饿,便跳下树枝,闪进云隐宗的后厨房,找了些食物果腹,当他吃完饭抹抹嘴,打算离去,见到王洋正收拾餐盘,掀开布帘走进来,外面正是膳时,许多弟子在用餐。

她见到梁风,调笑道:“我原来不明白你为什么只戴半边面具,现在明白了,吃饭方便。”

梁风哑然失笑,外面忽然传来叫好声,他去到外面,望见广场中央,原本在相互比剑,切磋武艺的宗门弟子一齐围着薛少明,薛少明手舞足蹈,神采飞扬地说着什么。

王洋和陈醒洗干净碗筷,收拾掉残局出来,两人站在殿宇屋檐下,王洋疑惑道:“他们不好好练

剑干什么呢?”

“过去看看。”陈醒走出几步,回头发现王洋没有跟上,道:“你去哪儿?”

“午睡。”王洋走向自己的房间。

陈醒凑到弟子们旁边,听到薛少明讲道:“……要是考得上举人进士,谁愿意只做个教书先生?我太爷爷是个教书的秀才,喜欢讲那些大而空的道理,他才不管别人听不听得进去,就是要讲,什么匡扶正义,什么济世为民,什么忠君爱国,什么澄清天下。

可他也不想想,那时世道多动荡?

天剑蛰伏不出,三大魔头为祸苍生,千面妖姬把持朝政,秽乱后宫,六宫之主都是妖精,朝廷有多腐败、百姓有多困苦,可想而知。

那时修真界十大仙宗全部夹起尾巴做人,民间强盗四起,邪祟纵横,天灾人祸不断,哀鸿遍野,人口剧减,经济凋敝……终于,我太爷爷的私塾也开不下去了,没人花钱来上学了,哈哈哈哈!”讲到这里,薛少明抚掌大笑,众弟子也哈哈大笑起来。

“你笑什么?”一个大饼脸的弟子那胳膊捅了捅另一名圆脸弟子,圆脸弟子懵了懵道:“我也不知道我笑什么,我看大家都笑了,我也就跟着笑了。”

“没主见。”大饼脸撇嘴道。

“那你别笑。”圆脸弟子道。

“哼,你瞧着。”大饼脸弟子便绷着脸,可要装作不笑,反而更容易笑。

薛少明继续道:“那年头田里遭了大水,颗粒无收,我太爷爷的恩师改种地了,田里没收成家里揭不开锅,他是个尊师重道的人,这些年做教书匠也攒了一些钱,就买了些羊肉去恩师家想要接济恩师。

谁知半路杀出一个强盗,把刀架在太爷爷的脖子上,我太爷爷吓得脸都绿了,什么气节荣辱观都抛到了九霄云外,被那强盗一瞪眼,立刻跪在地上大喊好汉饶命……”

众弟子哄笑起来,蒋丰年惊奇道:“有这等事?”

“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见了没文化,没道德,没人性的凶残强盗,还真不能端着架子,就得照他们喜欢的来。

这类暴徒就作践别人拔高自己,看别人下跪求饶,那心里别提多快活了。

我太爷爷也不是个没用孬种,他是读书人没错,可是他做教书匠之前,跟着一个杀猪匠认真学过几年,也算深得杀猪精髓。

你们可听说过’庖丁解牛‘?

我太爷爷解猪的本事丝毫不亚

于‘庖丁解牛’,那七十二路杀猪刀法,令多少猪仔半夜噩梦惊醒,失声痛哭。他去恩师家的路上,怀里揣一把杀猪刀,世道乱,不可不防啊。

他给光头强盗下跪求饶的时候,趁其不备,掣出杀猪刀捅向强盗怀中。

那光头强盗好生厉害,一巴掌就打落了我太爷爷的杀猪刀,举刀要砍杀他的时候,你们猜怎么着?”

薛少言道:“反正没死。”

蒋丰年道:“肯定有人来救。”

林宽道:“你太爷爷必然是深藏不露的武林高手,否则他的杀猪刀法怎么会有七十二路变化?”

众弟子七嘴八舌讨论起来,薛少明适时说道:“那个光头强盗虽然目不识丁,但听得懂人话,我太爷爷给他讲了一个故事,强盗听完这个故事大受触动,便放了我太爷爷。“

”什么故事这么神奇?”

“快谁来听听!”众弟子焦急道。

薛少明道:“我太爷爷说从前有个落魄书生,进京赶考名落孙山,心灰意冷返乡途中,碰见一个持刀强盗从路旁林子里窜出来。

书生看到强盗手中刀沾满鲜血,知道对方不仅劫财还要杀人,不反抗今日有死无生!不愿坐以待毙,便拼死一搏,奈何强盗武功高强,完全不是对手。

强盗轻易打败书生,将刀架在书生脖子上,问他有何遗言。

书生说:‘六道轮回人各有命’,我上辈子一定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强盗,杀了你,这辈子轮到你做强盗,再杀了我,下辈子我可能又变成强盗,再杀了你。

冤冤相报何时了?‘

强盗一听,便只劫走了我太爷爷的钱财,饶过了我太爷爷的性命。”

蒋丰年道:“强盗还讲道义?我只能说那强盗不够凶残。”

林宽道:“一般来说都会一刀杀了过路人,来那么多废话?”

一位年纪稍长的弟子说道:“强盗也是人变得,只要是人就有恻隐之心,没有恻隐之心的那叫禽兽,有些事情一旦犯下就没有回头路可走了,那强盗明显存了一丝人性,还想走回头路,能不能回,就看时运了。”

薛少明总结道:“这位师兄说得不错,做人最怕就是回头无岸,那个强盗十有八九是个新手,手上没有捏过人命,否则是绝不会讲道义的。

这个故事是我太爷爷告诉了我爷爷,我爷爷再告诉了我父亲,最后轮到我讲给你们听。

从此以

后,我明白了什么是万物有其规律,自然规律无法抗拒,时间往前追溯,我无数的祖辈,必然遇见过遵循仁道的贤者,正因为有了儒者的恩惠,与帮助,使得我的祖辈不至于在成家立业,开枝散叶前英年早逝,从而代代相传,有了现在的我,可以向大家传我那微不足道的道,前人挖井,后人饮水,前人栽树,后人乘凉,我们应当对先贤心存感激,当下,诸多智者提出诸多优良观念,必然为人流传歌颂,而不好的观念,则会被世人所淘汰摈弃。”

薛少言道:“我这兄长说的在理,曾经声势滔天的魔道大派不都是一一消亡了么,不好的东西终究无法长久。”

蒋丰年道:“你这故事还算凑活,就是合理性欠佳。”

林宽道:“蒋师兄太较真了,故事而已,图个乐嘛。”

“薛师弟还有没有,有就再来一个。”一名弟子要求道。

“……”

这帮云隐宗的弟子,没有宗主副宗主允许,平时不得轻易下山,宗门内藏书又少,整日除了炼气比剑无事可做。

现在来了个会讲故事的薛少明,不禁感到很新奇,想听他讲讲故事。

薛少明道:“我不是说书先生,哪来那么多故事?这说得都是我自家的事儿,你们爱信不信啊。”

这时一位青年修士御剑而至,轻飘飘落到云隐宗大殿门前,脸色不善道:“叫你们宗主出来!”

“御剑飞行,金丹期修士?”

“恐怕不止。”

“好厉害啊,御剑飞行,咱什么时候也能试试啊?”

众云隐宗的弟子大多是夜狼国端阳镇本地人,没有见过大世面,此时亲眼看见御剑飞行的厉害修士顿感新奇,要知道他们的宗主南宫语秋也不过是元婴期修士,平时还不显山露水,不能让他们一饱眼福,这时一个大胆的弟子上前说道:“这位仁兄,可否让在下体验一下御剑飞行?”

蒋丰年赶忙道:“我这位师弟失礼了,在下云隐宗首席弟子蒋丰年,阁下是何方人士,所为何事而来?”

青年修士见蒋丰年彬彬有礼,便礼尚往来道:“雷炎仙宗,叶飞花。”

叶飞花穿着一身红装,红大褂红头巾,连靴子都是红的,红的刺眼。

薛少言不认识叶飞花,笑嘻嘻道:“您这一身大红衣裳,是赶着去哪儿成亲呢?”

薛少眼拱手道:“兄台莫怪,我这弟弟随性惯了。”

这个小门派的人还真没什么见识,他叶飞花的大名竟然都不知道!叶飞花冷下脸道:“南宫语秋!出来见我!”

他声若洪钟,哪怕百丈之外,也能听得清清楚楚,片刻后,南宫语秋和南宫信走出来,南宫语秋道:“你大呼小叫什么!这儿不是雷炎宗!”

“莫问虚是不是藏到了你们这里?”叶飞花质问道。

南宫语秋道:“本宗主可没有邀请你来这里,请你速速离去!”

“哼,你们竟然包庇罪人?”叶飞花冷笑道:“不怕受到牵连?”

南宫信看了眼姐姐,道:“莫问虚不在这里,你去别处找吧。”

“他不在这里,这里怎么会有他的气息?”叶飞花咄咄逼人道:“除非你们让我搜一搜我才甘心!”

南宫语秋道:“你有什么资格搜这里?”

“你们心虚了?”叶飞花扫视在场众人,发现都是些不入流的炼气筑基修士,修为最高的,也不过是南宫语秋,他随便使几招,便可灭杀众人。

“不是我们心虚,你要找人,总的拿出证据来。”南宫信道,“你叶飞花在江湖上的名头是响,可我们云上仙宗一脉,也不是好惹的!”

“呵呵,抬‘云上仙宗’压我?你们不是早脱离了云上宗么?”叶飞花冷笑道:“莫问虚搞臭了云上宗的名声,云上宗的人恐怕比我还恨他。”

“总之你不能搜这里。”南宫语秋态度强硬。

叶飞花冷哼一声御剑飞离,在周围进行监视,他还真不信莫问虚不在这里,强行搜查可能会惊跑莫问虚,还不如在附近树林埋伏起来,只要莫问虚逃出来,他就拔剑斩下莫问虚的头颅,以泄心头之恨!

虫蛊一事东窗事发后,莫问虚形象破裂,名声一落千丈,此前雷炎仙宗与云上仙宗发生了冲突,宗主莫问情与大魔头沈卿远的交战中受伤不轻,叶展鸿只受了皮毛伤,加上莫问虚本就做了恶事,云上仙宗也是象征性地拦一下,不可能为了莫问虚大战雷炎仙宗。

常言道杀人偿命天经地义,莫问虚间接害死苗芊芊,没有理由全力保他。

听闻妻子死讯,雷炎仙宗上门讨命债,心神大乱的莫问虚在两派冲突中,负伤御剑逃离,被叶飞花千里追杀到这里。

“姐姐,你不是真的包庇了莫问虚吧?”南宫信问道。

南宫语秋走进殿内,神色不宁:“我连他的影子都没见到!怎么包庇?!”

“没包庇最好。”南宫信道。

南宫语秋回到房间抓起东面架台上的宝剑。

南宫信见状道:“姐你做什么?”

“去找他。”

“你疯了吗?为了他和雷炎仙宗作对?”

“你莫拦我!”

南宫语秋御剑飞出窗外,南宫信表情无奈地站在原地,微微摇头。

叶飞花找到这里的消息,也传到了王洋的耳朵里,王洋刚刚睡醒,去到厨房打扫卫生,陈醒从外面走进来,兴奋地和她讲着叶飞花御剑的英姿。

因为南宫语秋从没在弟子们面前,展示过御剑飞行,所以小杂役陈醒还是头一回看到修士御剑,十分激动,亲眼看到果然比听来的真切!

王洋道:“他来这儿做什么?”

陈醒道:“是来找莫问虚的。哎,真没想到问虚公子是那种人,不过也许有苦衷吧?要知道他可是当今第一青年侠客啊。”

雷炎仙宗的首席弟子叶飞花都找到了这里,那么只有一个可能,莫问虚确确实实是做了坏事,畏罪而逃。

想到这里,王洋芳心微微揪起,爱慕之人身处险境,她也无心做菜,走到无人角落,出声问到:“梁风,你在不在?”

“在。”

“莫问虚在宗门里面?”

“不在。”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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