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六十一章 投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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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伯克段于鄢。”
白日的临时会谈结束后,陆议心绪沉重,果然让自己去统合岭南,是有其他原因的。
回到家,书房里,他提趣÷阁书写这几个字,想到其中的耳熟能详典故、阴谋,不由喟然长叹。
本以为自己五月麦收后去岭南,是正常的调动、安排。
现在看来,这是为下半年的紧张形势做铺垫。
就怕操作失误,引发冲突,造成朝廷内部的割裂、对立,平白让魏人看笑话。
而田信呢,依旧留在长安城里,摆开画布,对两座金人做精细绘画,争取把全貌留在图中……方便以后重铸。
同时也派人访问关中老人,争取通过他们的口述,和自己的绘画,将十二金人的模样留在图画里,以后一并恢复。
粮食换铜……肯定是要换的,只是拿小部分粮食去换,以活跃市场罢了。
真正的铜料来源,以挖掘长安、上林苑宫室废墟为主……如果挖掘进展不理想,那只好融了这两座始皇帝的铜像,今后再帮始皇帝置办齐整。
就手办这类大型玩具来说,始皇帝喜欢……自己也喜欢。
而现在已经用贾逵、贾穆的人头断绝了魏国群臣向自己投降的可能性。而魏国的存续时间,就在于自己什么时候能从朝廷束缚中挣脱。
就仿佛蚕蛹一样,自己被一层层的蚕丝裹住手脚。
现在真把魏国灭了,以汉室三兴的大义、正统力量来说,以及自己倒行逆施违背主流价值观的行举来说,汉室是得道多助,自己是失道寡助。
只要自己不立刻造反,迟早会被磨灭一切影响力,连着尸骨也会被消磨,挫骨扬灰绝非什么空谈。
可直接造反,会形成很不好的苗头,影响也不好。
不管老丈人出于什么目的想要这六百万五铢钱,自己足额完成就好,也对得起老丈人的人情。
自己不是一个人,要为家人考虑,还要为北府相关的八百万男女人口做考虑。
六百万五铢钱,足以还掉人情。
借此制造一个虚弱的假象,看老丈人能不能控住朝廷……如果控不住,还发生董允、费祎这样的事件,那么后面的雒阳收复战,以及关东四州主导权,都不能让一步。
如果老丈人能控住,那说明今后两三年的时间里,自己真的能放开手脚休养,恢复生产。
这样的话,与朝廷就是君子协议,看哪一方休缓的更快,以国力决定高下。
老丈人终究是一个感性的人,如果是丞相在执宰的位置上,那必须严防死堵,丝毫不能松懈。
否则,以自己之强,也有可能稀里糊涂染病。
不是恶意猜测,目前来说解决自己的最佳手段就是投毒;老丈人有这方面的影响力和人脉,可极大的概率不会这么做。
而丞相做事果决,能毒杀自己解决问题,就不会放任到全面内战的地步。
如果真到了自己与丞相打内战的前夕,那两个人之中必有一个人会在战争爆发前死亡。
所以目前三方对峙,魏国的国祚取决于汉室朝廷内何时分出胜负;汉室可能会退位,可朝廷不会亡,也不会打内战,内战之前,有能力推动、领导内战的两个人,会死掉一个人以掐灭内战的苗头。
汉室爆发内战,那就不会有什么赢家,所有人都输了。
乱世里浮沉、挣扎的三代人,都将输的一干二净。
在他推动一系列计划的时候,从扈侯国返回的关姬泛舟昆明池,邀请夏侯氏三姐妹一起在池边作画。
池边已清理了淤积腐草,开春又种植了许多莲子,此刻已在池面冒起许多巴掌大的荷叶。
当年三辅大乱,昆明池里的藕节都被挖空了,这三十多年以来,昆明池里的莲花几乎绝迹。
关姬始终笑吟吟打量这三姐妹,照她心意来说,她更喜欢夏侯绫一些,这么美丽的人儿,连她都想带在身边时时观赏,以愉快心情。
至于夏侯徽这种聪明,性格温和谦让的传统世家女子……她反倒有些不喜欢,夏侯徽受过的许多教育,知晓的许多典故,很抱歉,关姬并不知道。
这纯属于一个学渣对学霸的抵触、防范心理,从田信身上已经很好体现了这一点,真的是懂得越多心思就越难揣测。
至于最小的那个,关姬只是觉得她不惹人厌弃,仅仅不喜欢她处处谨慎的讨好性格。
池边,关姬观摩夏侯绫的画作,正好谈起庞统与周瑜之间的故事,就听一侧夏侯徽询问:“殿下,近来怎不见庞夫人露面?”
“她呀,大愿得偿,正在家中静养,不敢走动。”
关姬说着鹅蛋脸上露出不屑笑容,不带一点掩饰,目光落到夏侯徽脸上:“还是不要打搅为好。”
刚来时,庞飞燕常常邀请三姐妹来家中做客,制造与田信接触的机会;甚至把陆郁生、孙豫姬等未婚的中高级军吏亲属邀请到家中做客。
然后呢,这半月突然就没动静了,不再邀请其他女子到家中做客。
她放弃邀请,关姬巡视扈侯国回来,索性邀请三姐妹一起作画。
关姬说话间一双圆亮有神的眼睛又落回夏侯绫白皙、细腻的脸颊肌肤上,微微抿唇笑说:“近来我新得兄长家书,说是丞相长子诸葛伯松担任汉津都尉时,曾见几位女师作画,令他神往不已,只恨当日不曾细问。他这心思,兄长业已明言,不知三位是何想法?”
虞世方、诸葛乔、陆延、习忠、法邈、庞宏、关兴,可都是朝野皆知的公卿伟器,未来的朝廷栋梁。
虽然都没有订婚,可想结婚的话,向下兼容,还是能迅速成婚的。
只是各方影响力很大,在婚姻选取方面是很慎重的。
反正日常生活里又不缺侍女,弄出几个庶子、庶女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应关姬所问,她本以为会是夏侯徽会代表其他两个表态,没想到沉默寡言的夏侯绫最先开口,言辞凿凿态度明确:“夏侯氏与诸葛氏俱属国家重臣,窃以为不宜亲近,此夏侯氏取祸之道。这诸葛伯松,虽不知其真心如何,但此举有害夏侯氏无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