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1 破损的人偶
之前在繁星城遇到迪罗亚时，那位鳍人说他们正准备前往“塞林遗址”地下城。昨天听到马克和迪罗亚的通话，希洛猜他在菲拉斯不会逗留太久。
但希洛为避免暴露，没在帐篷前放置篝火，只吃了两个早在碗岛煮好的鸡蛋和玉米就出发了。
经过一夜休息，左肩的疼痛得到缓解，胳膊虽仍无法活动，手却可以握拳了。总之没有残废已算万幸了。
“毕竟左手可是我很亲密的好朋友呢。”
虽然只用右手有些不便，但只是采摘爆氧浆果的话，也能勉强应付。就是碰到超级大蜈蚣之类的得绕着走了。
可能是老天眷顾“负伤仍坚持工作”的人。
希洛一上午竟摘了十多颗爆氧浆果。有了昨天“生死一线”的经历，希洛对这种酷似蓝莓的小家伙充满感情。每摘一颗，都要说一句“感谢”。
直到中午，希洛终于遇到一条宽阔的河流。
小心翼翼的洗净身上的血污，听到远处有呼啸的水声。逆流而上，穿过一片荒蛮的树林后，一面壮阔的瀑布从天而降。
升腾的水雾中，看不到瀑布的尽头。湿润的岩石上，到处爬着小汽车大小的蜗牛，还有些介于动物和植物之间的生命，姿态诡异的在水岸边飘来荡去。
这样奇妙的景色真想让安洁莉娅也看看。
上午休息时联系过安洁莉娅，她的任务很顺利，似乎再有五六天就能完成。
“经历过‘放逐之地’的考验，这个试炼任务有点过于无聊了。”
安洁莉娅说这些话时，希洛都能听得出她的无精打采。
“那个充电宝……真的忘在地球了？”安洁莉娅问。
看来无聊中的安洁莉娅，十分想念手机的娱乐功能。
“抱歉，因为爸爸的事，连你的手机都忘带了。”希洛只能撒谎。
“真可惜……”
“嗯，的确。”
之后，安洁莉娅和希洛就陷入了长达两三分钟的沉默。
没了话题，但仍不想结束通话。
就算没有交流，只要保持着这一点点联系，让对方知道自己的存在，消耗的时间奖励就有足够的意义。
直到安洁莉娅找到了任务怪，两人才磨磨唧唧的结束了通话。
现在想起她的声音，希洛的心里仍是暖暖的。
“这扰人的荷尔蒙啊……”
希洛傻笑着感叹。
河流，瀑布，这可是施展〈百流斩〉的绝佳环境啊。可惜现在用不了双手剑，不然真想来一发试试。
看着湍流溅起的水花，希洛突发奇想的召出魔法背包，以及幻术法杖。
“水这种元素能幻化么？”
将注意力集中在黑色的魔法背包上，以不断变化水花为参照，凝想，使用〈幻化〉技能。
“嘭——咕噜。”
魔法背包爆散成一团水汽，瞬间凝结成不断变化的水花，漂浮在希洛手掌中，犹如某种水系魔法。
继续以意念操控，让手中的水花拉长，缠绕到幻术法杖的宝石上，循环流淌。
“帅！”
希洛异常满足，真想立刻让安洁莉娅看看。
又把玩了一番后，希洛刚要离开，有个声音忽然让他在意起来。
那是类似水滴击石的声音，间隔匀称，力度统一。它混在瀑布的奔流声中时隐时现，因始终如一的节奏，逐渐从纷杂的水声中脱离出。
希洛注意起那个声音，经过仔细辨别，确定那并非水滴，而是金属的敲击声。
“莫非我触发了武侠小说中，常见的‘大伤后必有奇遇’的剧情？”
不过这可不是武侠世界啊。
即便如此，希洛仍好奇的寻过去。离开瀑布，沿着山脚走去，那个敲击声逐渐清晰。
终于在一滩碎石中，折断的粗壮树枝旁，发现了敲击声的来源。
那个是……人么？
离远看去，那更像是一具破损的人偶玩具。
“喂。”
希洛试探着问了声，缓缓靠近。
“咚……咚……咚……”
敲击声每隔两秒一次。希洛走近后，那声音停顿，人偶发出低沉的声音：“来的是人么？”
“……算是吧。”
虽然从严格的意义上说，用暗精灵奥斯特拉兹的“活标本”来形容更精确。
“那么，你是万物卡牌系统的卡主？”
“没错。”
希洛走过去，细看这具女孩外形的人偶。
她梳着长度齐肩灰色短发，由于脖子硌着一块石头，整颗头颅不自然的向后仰着。
目测不足一米六的个子，衣着类似地球的现代服装。白色衬衫外套着米黄色针织衫，黑色的短裙，白色的长丝袜，深棕色皮鞋。
“你这身体……”
虽然这具人偶的肌肤十分逼真。但在她破损严重的左侧大腿上，裂开的伤口中，血液的下明显是乌黑的金属，隐约可见结构复杂的线缆部件。
此外，她的右臂有着明显的反关节扭曲，希洛有些不忍，忙看向她另一只手。那个“咚咚”声，就来自她露出金属骨骼的食指，与一把金属枪械的敲击。
“你是机器人？”希洛问。
“我是阿尔法恒态星人。”
“听着耳熟。”
“我和你一样，也是万物卡牌系统的卡主。”
“你也是卡主？”
希洛绕到她的头顶，与她四目相对。
女孩长得干干净净，看上去很有书卷气——其实就是有些木讷的书呆子样。
她浅青色的眼睛上戴着一副大眼镜，镜片已碎掉了，只残留几块碎玻璃仍镶在镜框边缘。
“我是来这里做任务的卡主，因为被恶意偷袭，从山顶坠落至此。”
女孩的声音里没有情感因素，尤其她仰着头，说话的气息更是断断续续的沙哑低沉。
“虽然有些冒犯，我可以将你的头扶正么？”
“求之不得。”
得到女孩的同意后，希洛伸右手托住她的头，由于左手不能用，只能用右手的小手指推开她颈后的石块，让她能舒服的平躺。
“你的左臂怎么了？”
女孩转动眼睛，看向希洛垂落的左臂。
“和你差不多，被恶意攻击。不过我似乎更幸运些。”
希洛露出苦笑，随即问：“你为什么不呼叫呢，那个敲击声很难被听到的。”
“每呼叫一声的传递时间，最多存在5秒。但付出的体能量，足够义肢敲击35次，即92秒。在无法确认附近有人存在的前提下，长时间保持求救信息的持续性更为重要。”
“明白了……”
希洛听着她毫无抑扬顿挫的话语，不禁又问：“你真不是机器人，或者智能ai之类的生命？”
“我是阿尔法恒态星人，虽然拥有机械骨骼，但身体的核心仍是脆弱的心脏、肝脏、脾胃、肾、大肠、小肠……”
“好了好了，明白了。”
越解释越像机器人了。
“你这样躺着几天了？”希洛挠了挠头：“我该怎么帮你？”
“从摔到地上开始计算，直到你刚刚的提问，已经过了12天9小时59分13秒。”
“呃……你不用吃饭么？”
“目前处于节能待机状态，再有8小时43分钟22秒，就将进入不可逆转的神经元死亡。你来的很及时，我很高兴。”
听完全听不出你有“高兴”的迹象啊。
“你为什么不联系卡牌系统，可以请求救援任务。”希洛说。
“我的义肢损坏严重，胳膊无法抬起。由于头颅仰向后面，视野中的卡牌界面无法被手指触即。等返回彗星城后，我会将这个bug提交上去。”
“哦……”
希洛再次挠头：“现在我该怎么帮你？”
“用刀划开我脖子的左侧，那里有一颗螺丝脱落了，请先解决我颈椎松动的问题。”
“等等，用、用刀切？”
希洛吓得咽了口唾沫，低声说：“我可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