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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泥巴,站起来往屋内走去。
杨树掐灭烟,将没抽完的半截塞进木窗缝里,也跟着进屋。
杨林进屋见妹妹还在窗边呆站,声音有点儿冷,“还嫌病的不够重?”
“我好多了。”语气平淡,叙述事实。
杨林气得嚷,“你知道为你这病家里成什么样了吗?任什么性,去躺着。”
慕倾倾淡淡看着他,没吱声。
气氛冷凝。
这时候,院门响动,杨的声音传进来,“今天运气好,摸了两条,给阿妹炖个鱼汤补补。”
杨树拍了下杨林的肩膀,“做饭去。”
“知道了。”杨林睨一眼垂眸呆站的妹妹,不轻不重的哼了一声,出去了。
“真好些了?”杨树摸自己额头,手覆上慕倾倾的,确实不怎么烫。
“嗯。”男人的手掌粗粝温热,触在皮肤上有点磨砂的感觉,慕倾倾突然想到狗爪上的肉垫垫,触感像极了。
“老二也是急,他的话你别往心里去。”
杨树这副嗓子,音色极低,有种沧桑的磁性。如他的手磨在皮肤上一样,能起颤栗。
“嗯。我知道。”
兄妹俩平时就不亲近,一时竟无话可说。
“你先歇着,我出去看看,饭好了叫你。”杨树起身往外间走去,手臂忽然被拉住,低头看,见短的衣袖里一截柔白皓腕露出来,手拉着他的手臂。
杨树顿住脚。
“黑,我怕。”她嗫嚅着说。
杨树有些意外,平时晚了家里也是摸黑的,妹妹也没说怕过,更别说和他这个兄长有肢体上的接触,一病性子倒娇气了,也愿意和他亲近起来。
杨树心里一软,“上去躺着,我陪你一会。”
这回慕倾倾很乖顺,蹬掉鞋,爬上去躺好,“谢谢大哥。”
杨树给她掖好被角,“咱们是一家人,还客气上了。”
房里光线很暗,只能隐约可见轮廓。
一个躺着,一个坐着,没有再说话,灶房淡淡说话声透过门缝飘进来,是杨树和杨,说一些琐碎事。
慕倾倾嘴角弯了弯,生活的气息吗?
也好!
她侧头打量坐在床边的男人,翻记忆总不如亲眼所见来的深刻,他卷着袖子,小手臂上的肌肉紧实,流畅而贲张,让人想摸一下试试,是不是很有力量。
慕倾倾舔了舔嘴唇,忽然想抽烟了。
杨树察觉到妹妹的目光,安抚道:“昏睡了一天,饿了吧,过会就能吃了。”
脑子里想的都是马上要入冬,妹妹这一病,家里粮食要不够吃,每一家口粮都有定数,找谁借都不合适。
杨在外面喊吃饭,拉回了杨树的思绪。
“有鱼汤,起来吃。”杨树温声道。
对长年见不到荤腥的人们来说,平日里想吃点鱼也没时间去捉,再者塘后公社河少,一入冬河水冰冰的,没什么人愿意去这个力,所以鱼也是极其难得的美味。
那个他3
慕倾倾撑起身,两指揪住他手肘处的衣袖,“大哥,我没力气。”
“不是好点了吗?”探向她额头,温度正常。
“好了也没力气啊。”
“我去给你端进来。”
“你背我。”说着,手已经攀上了兄长的脖颈。
杨树只感觉身后温软的身体贴近,呼吸喷洒在耳侧,有点痒。
杨树不自觉绷直身体,虽然说杨倾倾是他嫡亲的妹妹,可到底是十五岁的大姑娘了,在当地,十五六的姑娘已经能嫁人生娃了。
捋下她缠上的手,说:“我给你端饭来。”
慕倾倾没再坚持,只说:“那你扶我。”
灶房不大,亮着一盏豆大油灯,边角有一张破旧长方木桌,桌上摆有四块巴掌大的饼,三块发黑的,一块是黄的,黑的是高粱饼,黄的是玉米饼,一小碟腌菜和一碗冒热气的鱼汤,鱼汤熬的奶白。
可能是这具身体馋的太久,饥饿渗进了骨子里,光闻着香味,慕倾倾的唾液就开始分泌。
“阿妹的气色是好了很多。”杨舀出一碗汤放在她面前,“快喝吧,天冷,凉的快。”
杨也穿着土布衣服,黑不黑,灰不灰的,旧的很。
他今年十七,近一米八的身高,农活做的少,有点少年人特有的白净,看起来斯斯文文,一看就像个读书人。和他两个哥哥迥然相反。
当然,这个相反并不是说杨树和杨林长得丑,和杨相比他们更像是被风雨磨砺的石头,表面粗糙,内里朴实。
“谢谢三哥。”慕倾倾坐下,端起碗喝了一口,味道一般,鱼腥气也没去干净,但没有挑三拣四的条件。
杨家三个男人各拿一块高粱饼,一小口腌菜就能吃下大半张饼,鱼汤一口没动。
高粱饼是最难吃的,又硬又剌嗓子,何况那么小一块,就是女人怕也吃不饱。
慕倾倾头一次感到无力,物资的匮乏,另类的社会环境,这一切都让她无力。
“我又喝不完,你们也喝。”她把鱼汤往杨面前推近。
杨林道:“你当鱼是那么好摸的?喝不完就明天喝。病好了也让我们少些麻烦。”
杨树在桌下轻踢他一脚,“少说两句。”
杨也搭腔,“阿妹也是好意。”
杨林和慕倾倾对坐,小姑娘瘦巴巴的,却已有了少女的窈窕,眉目娟秀,坐在一处,便如最丽的美人图一般。
此刻她眉头微蹙,脸色苍白,便如春日里吹皱的池水,夏日里吹散的柳絮,柔弱伤悲,让人想捧在掌心里呵护。
小时,一点点高的她对他也亲近,每次工回来总是围着他二哥二哥的叫,那时他也会学着父亲一样将小小的她架在脖子上逗着玩。
从什么时候开始呢?生活在同一屋檐下的兄妹你看我不顺眼,我看你不顺眼。
是生活的困苦吧,碾碎了温情,让他们都硬起外壳,只为艰难的活着。
杨林咽下最后一口饼,起身离开,“我歇了。”
慕倾倾神色淡淡,喝完小碗里的鱼汤,掰了半张饼嚼下,将剩下的半张递给杨树,“我饱了,大哥你吃。”
杨树没接,“留着夜里饿了吃。”
杨拾碗筷,杨树脱到上衣,露出骨骼壮的上半身,用冷水擦洗。
慕倾倾提木盆到土灶想舀热水,脚步略一虚晃。
“我来。”杨树走过来,接过盆,舀好热水,又兑上冷水,试过水温,“我给你提回屋。”
“不用,就这里吧,擦擦就好。”
这会儿的庄稼人是系不起皮带的,杨树的裤腰上系的是布条拼凑的,有点松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