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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他的秘书说:“去碧阳湖。”
“碧阳湖?”秘书惊讶地反问。
“对,去碧阳湖!你耳朵里也装隔音板了?”宋昱语气不善地对坐在前面已经敏感察觉到气氛紧张的秘书说道。
“停车!”过了大概五分钟,车内气氛始终沉闷压抑,宋昱开口打破这种尴尬。
秘书将车停到了路旁,静等着他接下来的指示。
“你给我下去。”宋昱沉着声音,压抑所有的恼火说道。
“少...少...爷,您这么对凡小姐...不...不好吧....”秘书跟在宋昱身边多年,自然了解宋昱火爆脾气,只是没想到会不顾对方身份发泄到未婚妻身上,所以只得“冒死”提醒道。
“我说的是你!”宋昱明显听到旁边凡容的一声轻笑,本来就已经无法忍受和她坐在一起,如今更有些恼羞成怒,声音比刚刚得更低,证明宋昱现在已经接近爆发的临界点了。
说着宋昱推开车门,把秘书拉出来做到驾驶位上,还没等秘把注意安全之类的话说完,车已经如同黑色的闪电飞驰而走。
“你秘书挺可爱的。”凡容过了一会儿淡淡地吐出这句话。
“他今年二十九,比你我还大两岁,这么形容不合适吧。”宋昱选择忽略心中若有似无的酸意,不咸不淡地回答。
“他才二十九?我还以为快四十了。”凡容回答,声音仍是淡淡的。
“呵,你这话要是想当着他面说,记得告诉我。”因为她的无心玩笑,倒是将他心里的烦闷扫去不少。
“你之前去过那个养老院?”宋昱问,他记得她一直在美国读书。
“嗯,以前暑假的时候去那里当过几天义工。”凡容回答。
“义工?市委书记的女儿去那么偏僻的养老院当义工?”他有些不可思议地问。
“就是因为是市委书记的女儿才要去。”凡容偏过头看向窗外。
“你们官宦子弟还真是事多啊,把来回机票钱捐了不是更好?”宋昱咋舌讽刺着。
“该有的样子还是要做的,那个养老院说好听了是民间自发形成的慈善机构,其实就是无家可归的老人拿最后那点养老金合住的贫民窟而已,他们要是真不要命地闹出点什么事,你的疗养院上的可是社会版而不是财经版了。”她始终保持着平淡的语气揭露着“善良”背后的目的。
“那你觉得该怎么办?”宋昱渐渐将心里的防线降下,认真考虑她的提醒。
“那是你的事了,这个世界本来没有十全十美的方法,但是缓和一点,装作善良一点也没什么不好,更何况我父亲过两个月要竞选市长,增添点慈善功绩也不是什么坏事。”她只能提点到此处,如果他一意孤行她也是没有旁的办法。
“我会好好考虑的,嗯,到了,下车吧。”他将车停到破败的养老院旁边的林荫路边。
“换衣服,本来准备做陶瓷的时候穿的,正好你现在穿。”说着凡容拿出一直放在脚边的黑色袋子放到前面副驾驶位置上。
宋昱看着那个黑袋子也没动手,就愣愣地似乎在考量什么。
“放心,是新的衣服,你难道要穿着西服进去,哪里像来做义工的?”说完也不管他换不换,按下车边按钮,黑色隔音板又再次从上面往下将车内两边隔开。
两人换上凡容带来的轻便衣服,从容不迫地走进破旧的养老院大门。
院内有不少走路颤巍巍的老人,见到凡容都会笑着招呼几句,凡容便会挂着一副纯真乖巧的微笑一一回答,接着又是一番嘘寒问暖。宋昱冷着一张脸站在凡容身子斜后方,离着那些老人三步远,斜眼看着凡容湛不做作的演技,心中又是一阵唏嘘。
凡容轻车熟路地走进院落中间的唯一的三层旧楼中。楼内阴暗潮湿,空气中若有似无地飘散着腐朽的味道,本应光洁的墙皮也斑驳地掉了几片。走过无人大厅往右转是一条狭窄的走廊,走廊两边均匀密集地排列分布着七八个门,每扇门都是打开着,午后的阳光从室内泄露至门边,成了幽暗走廊中唯一的光源。凡容走到每个门口都会打招呼,令宋昱惊讶的是,她可以清楚地记得每一个老人的姓氏,衬得那声甜甜的问候更加亲近窝心。
走到最里侧左边的房间,这是最后一个房间,老迈的妇人窗前坐在椅子上,望着窗外出神,老人被阳光包围,象是下一秒便也碎化成空中尘埃融入阳光,那是死亡的气息,接近天堂的味道。
凡容的到来没有惊动老人,却是惊动了老人腿脚边的花猫。花猫直起身迈着优雅的步伐走向门口,蹭了蹭凡容赤裸的脚踝,便绕过宋昱甩着尾巴逃走。
“刘奶奶,凡容来看您了。”凡容走进屋子,自然坐到老妇对面的床上,如同许久未见的祖孙亲昵毫无距离。
老人这才注意到她,对着她露出慈爱的笑,说:“你这丫头好久没来了,工作很忙吧,可别累坏了。”
“是容容这些日子有些太忙,没有时间来探望您,您可别生容容的气啊。容容答应您,以后每个月就来看您一次。”凡容象是变成十六岁的少女,声音也软腻了许多,顺势握住老人皱纹满布的手,象是安抚地摸了摸。
“你要是忙啊,就不用来了,我知道你惦记着就好了。”老人也轻轻拍了拍她的手,声音是经历了流年的沧桑和平和,又说“以后还不知道会如何呢,我听说养老院要拆迁了。”
“什么?怎么可能?这事是真的?”凡容满脸不可置信,象是更本不知道这个消息。
站在一边的宋昱在内心翻了个大白眼,作为对她的虚与委蛇的表演深深的崇敬。
“我也是听说,院长今天好像就带着那些护工去那个没良心的公司讨公道了,若是真的没有什么办法,我和那几个老不死的就豁出我这老命死在政府门前,也不能让拆迁的人将我们轰出去。”老人浑沌的眼睛突然眼神坚定,竟象是要英勇赴义的烈士。
“诶呦呦,您可别说这吓人的话,你们要是没了,容容可是要哭上个一年半载了,你们可不能做这傻事!您不是总告诉我,万事都有办法嘛!您就放一百个心,您不会无处可去我家可归的。若是实在不行,您就住到容容家,容容给您养老送终。”凡容握着老人的手,语气关切心急地将安慰的话全部说出。
“唉,你啊,就是心太好,我们怎能让你养着?我们这些老不死的求的不也就是有个容身之所,死的时候有人给拾尸体吗?只是我们将所有积蓄都交到院里,这院子没了,我们又能往哪去,还不得流落街头。”说着眼泪也流了下来。
凡容忙用手将她的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