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火柴和娃娃

喝了半碗假冒宋嫂鱼羹，俩人老夫老妻一样在街上走得松散随意，停在一所中学前，教室灯火通亮。

张倾情拽着秦子明进门。

她想走走他曾走过的路，看看他曾生活过的地方。

“子明，你上高中时候什么样子啊？”

秦子明认真思索了一下才回她：“就现在这么高，比现在瘦些。”

张倾情点头，脑海里勾勒出一个人影来，高高瘦瘦的男孩，板寸头发，一脸不符合年龄的严肃沉默。

从他的外貌到他的成绩，甚至他的作息时间、饮食习惯，他喜欢的科目。张倾情一条一条仔细问着，眼睛里是瑰丽的光，她努力把自己放到那个时候，用思想去生活在他的身边。

“张倾情，你就这么感兴趣我的高中？”秦子明有些哭笑不得，接着半开玩笑，“是嫌我现在老了？”

“哪有！”张倾情忽然停下脚步侧身抱紧了他，拿小脸在他身上蹭，“我只是觉得遗憾，子明你知道吗，我人生的每一个重要时刻，你都看到、参与，甚至可以说是你造就了我，可是我对你的过去一无所知，我不知道你经历了什么，是什么造就了你，我很好奇。”她没有说她也很害怕。

她的人生不能没有他，而他的人生中她可有可无，也许没有她，他的人生还会更好。

秦子明摸了摸她的头发，不回答她，反而问：“张倾情，你说我94年买下南城那块地淘到第一桶金，那块地当时三百万，我问你我哪儿来的本金？”

“那块地向书记可以行政审批，低价划给你。”在商言商，张倾情很认真。

秦子明摇头否认，接着讲起了一些往事：“陕北一到冬天，西伯利亚冷气南下，天寒地冻，那时候没有暖气没有打火机，家家用麦秆烧炕，火柴需求量大。”

自小接受秦老爷子的教育，秦子明政治嗅觉非常敏锐，79年那道市场经济的春雷还只是闷响的时候，他就窥到了绿意。

秦子明对她笑，“我十岁就背着包各个村里买卖火柴。”

他笑问她：“你知道是哪个牌子的火柴？”

张倾情看着他唇角的笑，心砰砰直跳，用眼神告诉他答案。

秦子明朝她点头，“是希望牌。”

果然！

希望牌火柴，清末民初举人张景岭弃笔从商，实业救国，火柴意味着火种，寓意希望，张景岭选择了这个名字作为商标。

他的儿子张守箴弃商从军，后宦海沉浮，但因念着父亲的心血，也一直经营希望牌火柴。

人生如果是三十层楼梯，她生在十八楼，轻松走一层在十九楼遇到他，怎么知道他为了遇到她，走了十九层。

眼前的女人眼神复杂看着他，双颊绯红。秦子明俯身在她额上轻吻，“张倾情，我过去怎么样不重要，你只要知道，经历这些我才能遇到你就够了。”

张倾情看着他，他的轻柔蜜语，让她心绪如至云端，醺醺然不知所言。

“走吧，我带你去看我们操场。”秦子明捏下她绯红的小脸。

还有一件隐秘他没有告诉她。

他十三岁长得已经够高，童年爷爷父亲相继自杀，让得他比同龄人成熟太多，十三岁的少年已经是县城里的拿到三大件销售权的小商人，再没有卖过火柴。

十三岁的秦子明去进货，供应商老板点了根火柴抽烟。

“换包装了？”秦子明看了眼希望牌火柴盒。

“刚换。”老板搬过来要卖的黑白电视机，瞟了眼火柴新包装说，“听说是希望的老板六十岁得了个孙女，长得漂亮，老爷子一高兴找人给娃娃画了张画像印到火柴盒上炫耀。”

秦子明看了看火柴盒上黑白简笔勾画的小娃娃，眼睛很大琉璃一样，肉嘟嘟的小脸，他勾唇，忍不住抬手戳了戳火柴盒。

十三岁的少年早到了动春心的年纪，周围的男孩天天谈娶媳妇，但那时候秦子明满脑子都是做生意赚钱。

手里拿着新包装希望牌火柴，秦子明第一次有了这个心思。

不过这个心思是，他要不什么时候也找个漂亮媳妇，生个女儿也要像这个小娃娃一样可爱。

这心思细水长流、绵延悠长在他以后的岁月，以至于当他知道当时被他压在身下的女人就是火柴盒上的小娃娃时，内心的道德障碍让得秦子明第一次软了。

ps：知道妹儿想看番外。

但是番外不好写，笔力要求更高，我不能因为大家想看就力不从心去写，这样会毁了故事，故事也不是大家想看到的样子。

我得找感觉。

以及，发文报平安，我没被查水表哈哈哈哈哈。

十岁买卖小零碎不夸张，那个年代孩子早当家。秦总没对小情一见钟情呀，不可能对个婴儿一见钟情吧哈哈哈，他是想要这么个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