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后患无穷
偷袭杀死金让后不久，他的‘麻沸散’药效也逐渐减弱，霍泷星又重新获得了身体上的自由。
坐靠树边，大口喘气，之前的惊险时刻在脑海中不断重播。
“真是好运气！”霍泷星说得没错，他能活下来真的是运气好。金让这个被利益金钱蒙蔽了双眼的家伙犯了太多错误，以至于一直处在优势的他居然最后被翻盘身死。
如果金让冷静一点，就会轻松发现今日的霍泷星和昨日相比身体素质有了天差地别的变化，只要他用心探查，便不难发现其已经突破修为的事实。在知道这之后，他肯定会有所防备，也就不那么容易被真气偷袭杀死了。
简单为伤口止血，看着眼前的尸体，霍泷星又一次陷入了沉思：“接下来怎么办？弑杀同门可是大罪！虽然是他动手在先，自己是被逼无奈不得已反击；可现在人都死了，又没有旁人作证，届时……”
“不行！必须藏尸，不能让人发现金让已死的事实，就算发现了也必须撇清自己的嫌疑。”霍泷星豁然起身，心中已然有了决议。
好在后山铁杉树林一向人烟稀少，这段时间也只有他们两人来过，理论上来说霍泷星有足够的时间处理现场。
不能往外面走，那样太容易被发现了；晚上也不行，自己必须如之前一样交接任务并表现正常作息时间，些微的异常都有可能暴露。
唯一选择便是将他的尸体藏到树林深处并清理现场，这家伙向来孤僻没有朋友，消失一段时间怕也没人寻找。
只要能够拖延几日，就算其尸体被发现，该留下的证据也都消散殆尽，届时就没人能肯定自己就是犯人，至多是有重大嫌疑，那样便有操作空间和辩解机会。
霍泷星当然知道自己不可能完全撇清嫌疑，这世界上没有完美的犯罪。他需要的是时间！让时间来添加更多可能、制造迷雾，届时他再亮明修为表现价值，加上靠山路执事的威势，便有很大几率蒙混过关。
毕竟一个是已经莫名死掉没有后台、没有价值的边缘弟子，一个是身家清白且有靠山的新晋弟子；想来执事们也知道如何选择。
事关身家性命，霍泷星表现得格外谨慎，即使在荒无人烟的林中，他也一直保持着眼观八方、耳听六路。
将金让深埋之后，他又从山涧清泉取水，将事故现场从里到外清理了数遍，几乎每一片树叶，每一颗青草都被他擦拭；还找来了一些有味道的植物磨粉撒在地面和衣服上，以掩盖血腥气味。
来来去去检查了好几遍，天色也暗了下来。他先是趁着夜色悄悄潜行回家，换了一身干净衣服后再返回后山铁杉树林，快速砍伐完50颗任务目标，再三检查无误后才带着去交任务。
这一次他没有刻意躲避，而是选择大大方方行走，遇上其他杂役院的弟子，也和往常一样打招呼、交谈，丝毫不见异样。
看似稳得一逼，实则慌如老狗。
做完这一切的霍泷星回到家中，关上房门便感觉双腿酸软，要依靠着墙壁才能勉强站住。
“呼呼~，呼呼~，唏~呼~唏~呼~”快速吐气好几次，又缓慢深呼吸两口，霍泷星不安跳动的心脏总算稍微平静一些。
现在还没有安全！首先要想办法销毁沾染了血迹的杂役外衣，烧掉以绝后患，然后找个体型差不多的杂役弟子偷一件外衣回来。
还有伤口，必须掩饰好，不能被发现，最好悄悄寻找一些可以令其快速复原结疤的草药。
一边思考一边行动，拿出换下的血衣，找来火盆点燃；为防止伤口恶化出血沾染新换的衣服，霍泷星选择将其脱下，光着膀子坐在火盆旁。
跃动的火焰照耀着他青涩的脸庞，显得分外孤独和寂寞。
“霍小子，宗门要临时组织一次下山采购，明日卯初(早上五点)就要出发，你小子可别睡过头了！”房间门被推开，路门房大叔出现在了霍泷星的家里。
昏暗的火光，破漏的小屋，带伤的少年，燃烧的血衣。只需一眼，老江湖路门房便能大致猜到——霍小子杀人了！
啧啧啧，还真看不出来，这小子平日里乐呵呵的，居然有这等心狠手辣的魄力。就是不知道他杀了谁，难不成是那个经常找他麻烦的侯頭古，又或者是王狮子？
怎么办？暴露了！千辛万苦，谨小慎微，到头来还是一场空！不行，我不能就这样束手就擒，我要……
心脏不争气地极速跳跃，霍泷星的眼神也变得凌厉起来，身体极速紧绷，随时准备爆起杀人灭口。
可当他抬头正视路门房时，对方却先一步开口了：“放心吧小子，我不会说出去的。你有没有处理好现场，痕迹抹除完了没，有没有其他人看到？”
“你先不要着急，如果有没来得及处理的，晚上夜深后再行动。身上的伤不用担心，我明天早上给你带点药，保证你采购回来后结疤痊愈。”
这一番关心的话语让霍泷星心头的那股暴虐情绪突然间烟消云散；仿佛一道清泉流淌经过他的大脑，让他一直以来紧绷混乱的思维清晰起来。
我这是怎么了？居然会想要杀了路大叔？不对，这不是我的本意，我不是这样的人！
此刻的霍泷星才注意到，从杀死金让后到现在，他的精神状态一直不正常，太过理智又太过疯狂。要不是路门房的话解救了他，他不知道还要这样持续多久。
“路大叔，你能帮我保密么。”对于亲人一般的路门房，恢复正常的霍泷星当然不可能痛下狠手，只能请求他不要泄露消息。
“放心吧，我不会害你的。不过要是主人问起来，我还是会如实回答，你能理解吧。”路门房说完这话，发现霍泷星脸色明显暗淡不好看，随即转颜一笑：“放心吧，主人每日那么忙，不会在意一个杂役弟子死去的消息的，想来不会主动询问。”
路门房一心以为霍泷星只是杀了名杂役，从未想过他杀掉的居然是个练气二阶的正式外门弟子。不知道其已经突破修为，有这等想法也无可厚非；毕竟仙凡有别，修士基本上是不可能被凡人杀死的。
听到路门房的保证，霍泷星却是有苦说不出。若真是一个杂役，他相信路门房会为他保密；可他若知道是个正式外门弟子，虽然不会去告密，但一定会禀报其主人路执事。那样的话……
要不要现在就坦白从宽，说出实情？还是说不要，继续隐瞒？要、不要、要、不要……
霍泷星陷入了无尽的自我纠结，最终等到路门房离去，他也没能说出实情。
算了，先就这样吧，走一步看一步，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该死该埋！
……
第二日清晨，王狮子和平常一样早起干活。你没有看错，作为杂役老大的王狮子依旧需要亲自下场工作，而且因为他的体型和力量优势，执事们还刻意安排了力气活儿。
“喝！”提气鼓劲儿，王狮子将山门炼器室外最后一个水缸填满，今天的大宗工作算是基本完成，接下来的都是些零散活，可以适当休息一下。
靠在水缸旁，顺便洗把脸再润润喉咙，观察着周围人来人往的王狮子发现了异样。琉璃剑派作为炼器大派，这炼器室平日里人应该很多才对，为何今天门庭奚落？
“喂，你去打听打听，今天人怎么这么少。”
“好咧，老大。”
心中有疑惑自然要弄清楚，而且身边有人使唤，王狮子自然不会错过。
很快，打探消息的杂役便返回，带来了宗门炼器材料消耗过快，储备不足，今早特意临时派人下山采购的消息。
“等等，你说临时下山采购？霍泷星那小子呢，他去了没有！？”王狮子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霍泷星很可能违背他的意志，悄悄跟随队伍下山了。
“这个，我……我不知道，没打听这方面的事儿。”被揪住衣领的杂役一脸苦逼，他哪知道霍泷星去没去，之前让去打探消息的时候又没提这茬。
“基拉子(知了的方言称呼)，你住在霍泷星附近，有看到他行踪么？”
外号为‘基拉子’的矮小杂役思考了一下会儿回到：“霍泷星今天很早就出门了，我也不确定他是不是下山去了，但他平日出门砍柴不会这么早的。”
行为反常，时间提前。这什么结果还用说么？好嘛，原以为霍泷星这小子已经服软了，没想到他居然敢无视自己的命令正面违抗。这次要是不好好教育他，他怕是不知道这杂役院到底谁说了算！
当老大的最恨什么？当然是有人挑战自己的权威，动摇自己统治的基础。
王狮子已经决定了，这一次一定要下狠手！
“真是晦气，居然又失败了！这个月第四次了吧，再这样下去要破产了呀。要不找金让打打秋风？”门内虽然缺少炼器材料，但也不是完全没有，还是有不少弟子在使用炼器室的。
这不，一名灰头土脸的正式弟子走出来，明显刚刚失败了一次。
“话说金让这小子最近天天往后山铁杉树林跑，悄悄咪咪地干啥呢，难不成是发现了什么宝贝？管他什么宝贝，今天再敲诈他一次补充一下自己的金库，这炼器一道真是太费钱了。”
后山铁杉树林？那不是霍泷星天天砍伐薪柴的地方么？
正式弟子若无旁人的话语音量不小，王狮子很容易就听到了内容，其中谈到的地点引起了他的好奇。
正巧这个时候那名正式弟子也注意到了王狮子等人：“你，就你，个儿高的那个！你过来。”
“师兄有何吩咐？”
“你帮我到后山铁杉树林一趟，找到金让，就说他师兄江盛找他，让他赶紧滚回来！”
“好的。”
霍泷星千算万算算漏了一点，金让确实没有朋友，但他有敌人；而霍泷星自己也有敌人！当这两位敌人又碰巧凑到了一起……
唉，前路艰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