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围观
指挥着张庭明坐好了位置,沈宪回到了桌前,将伙计买来的纸铺了开了,从中挑出了一份厚实紧凑的熟宣。
虽说生宣在吸墨性、柔韧性、上要强于熟宣,将生宣揉成一团,展开后便可恢复模样。但有一点生宣是比不了熟宣的,那就是熟宣在制作过程中加入了矾,增加了宣纸的防水效果。
生宣适合用于写大字儿和画写意画,例如大山长江;而熟宣则是适用于写小字或者画工笔画,例如人物写实和花鸟,建筑等等。
既然没有拿自己做的碳棒笔,沈宪只好硬着头皮用毛笔画素描。熟宣防水这一点,可以反复着色而不会让纸受到损害。
铺好纸张,用镇纸压好宣纸,沈宪一边磨墨,一边仔细看观察张庭明。看着沈宪频频投来的目光,张庭明显得稍微有些不自在。
“沈宪你画你的画,别老这样盯着我看啊,看的我都有些心慌。”
“坐好别动,我不看仔细了,待会要是画不好,你可不要怪我。”
能在三阳楼这样的酒楼吃饭的,不管是楼下大厅还是楼上雅间里坐着的,身家和身份多多少少也是能在江城排的上号的。
既然都是些不用为生计奔波发愁的人,闲在家中无聊的紧了。便会翻上几本书,自个儿画几幅画,再或者写上几首诗。
美其名曰陶冶情操。
张庭明之前那一嗓子,就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后来和三阳楼伙计之间的对话,都给众人听在耳中,看在眼里。众人也想去那雅间凑凑热闹。
只是看这锦衣少年面生的紧,人家有不曾邀请,就这么冒然去了,定会让人平生厌恶。
后来众人看见三阳楼的掌柜的亲自端着笔墨去了那少年所在的雅间,一直未曾出来,这让还在三阳楼饭的人些按捺不住了。
纷纷动身,向着沈宪他们的雅间走去。
“听闻小友在临场作画题词,不知我是否有幸一观。”当第一个人厚着脸皮进了雅间后,第二个,第三个......直至将整个雅间及外面的走廊都围堵住了,还有人不罢休想要往进挤。
“诸位诸位,不要挤了,在挤这房子都得塌了。”掌柜的看着越来越多的人,不断地往里面挤进来,赶忙心疼的开口劝阻。
“掌柜您看人这么多,要不咱们去下面大堂可成?”人这么多又吵吵嚷嚷的,画画讲究得不就是心境,看着迟迟不落笔的沈宪。
张庭轩挪步到了掌柜身边,附耳上去。
“好好好,就按公子您的提议,您且稍等,我这就去让人安排。”掌柜艰难挤出人群,下了楼,召集几个伙计抬了几张桌子和并在了一块。
“诸位,这雅间实在是过于狭小,我刚才和掌柜商量了下。掌柜也愿意将楼下大厅整理出来,不若咱们就去下面大堂如何?”
“好就听小友的,大伙都不要挤在这儿了,走了咱们去楼下大堂等着。”最早进了雅间的人劝阻外面的人,带头往外走去。
就这样没有动一笔的沈宪被人簇拥着下了楼,来到了大堂,至于笔墨纸砚,早就有眼尖手快的人帮着沈宪拿了。
下楼找好了位置,笔墨纸砚都不用沈宪操心自然有人已经摆在桌上。
“小姐,你听外面好像有很多人,嘻嘻,我去看看好么?”允蓝儿主仆两人正在雅间内细嚼慢咽的吃着。外面就乱哄哄的响了起来。
彩荷被外面的动静搅的静不下心吃东西,向着允蓝儿撒娇,放下筷子,出了雅间。
“小姐,咱们刚才路过的那个雅间被人给围住了,说是里面有人在作画写诗。”彩荷兴冲冲回了雅间,将自己在外面看到和听到的说给了允蓝儿。
“哦,是吗?你这丫头,快来吃饭。待会咱们还得回去。”允蓝儿哦了一声,便招呼彩荷吃饭,对于外面的事情一点也没放在心上。
“哦,好吧。”
无怪乎允蓝儿不怎么在意这些,自打出道以来,在漱芳斋见过写诗作画的文人才子不在少数,只是能拿到台面上的确是寥寥无几。
见的多了自然也就没什么太多感觉。
楼下的大堂内众人也屏息凝神,沈宪心无旁骛的提笔走线,在宣纸上一点点勾勒张庭明的大致脸型。
因着用的是毛笔,难度就大了很多,不能在纸上提前打好坐标。沈宪只好在小心再小心。
好在笔力把握的适当有度,笔下的线条,粗细恰到细节。
一刻钟,两刻钟过去了,纸上原本只有几条大轮廓线条,慢慢地充实起来。头发、眉毛、眼睛、耳朵、鼻子和嘴巴逐一出现,脖颈以下的衣服已经张庭明坐着的椅子。
“呼......”将最后一笔画完后,沈宪长舒一口气,用手背使劲揉了揉有些发酸的眼睛,向着身边的刘淳问到。
“哥,我画了多长时间啊。”
“嗯?约莫有半个时辰吧,弟弟累不累,快点坐下歇会儿。”刘淳将椅子到沈宪身后,有些心疼的按着沈宪做了上去。
半个时辰?也就差不多一个多小时了,不快也不慢,就是用铅笔来画也差不多是这个时间。
围在周围的众人,看到沈宪将笔放下后,一划拉全都把头伸的长长的看了过来,这时候便是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哇,这画,这这这,这画若是在大上几分,与真人有何区别。”
“这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若不是亲眼所见,就是有人说是使了什么妖法,将这少年的魂魄给摄入了这纸中,我也是信的。”
综上这些人当就是人们口中常说的外行人,但是人也是要面子的?这时候不说上一两句,还不得被别人给笑话。
“这画风格和技法与我们往日所见确实大有不同,值得借鉴。”
“虽然乍一看,很是给人冲击感,但若是看的久了,这意境上稍显不足。”
“嗯嗯,虽然发的真实,但缺少神韵,反而落了下成,倒也不失一种新的流派,就是不知道这少年师承何人?”
这内行人当然更是看重手法和内在,一眼过去便看出了这画的不足之处,不过却并未大张旗鼓的将之说出来。